岑炼眸中染上了躁戾。
这具枯败的身体久经时日被荼毒, 早已腐烂不堪,弥留下的只有凿心之苦。
他知这痛苦会随他入黄土。
可即便是嚼穿了齿,他也仍会吞声下咽。
这是那人教他的。
“这天底下, 唯你不配喊苦,也唯你, 懦弱皆该葬于骨肉。”
是啊, 他不配。
可他记的并非这疯魔的理, 他记的, 只是他的罪。
往日如斯, 旧忆却仍烙在了他的肤,刻在了他的骨。
他生来带罪, 天地皆不容,死有余诛,他是恶煞附魂, 克死了所有与他相近之人, 他看着他们在他眼前消亡殒灭。
但他却毫无悔意。
这才是他最大的罪。
因他而死, 为他而死,他都冷眼旁观,对他们生不出一丝怜悯之心,他罪不可赦,他不配为人。
他将这一切罪过刻印在脑, 受着尽日穷夜的折磨,赎着永不悔惭的罪,因而, 即便他一生风蚀枯骨,落拓凋零,也皆是理所应当。
可这已是麻木的身体却对怀中的温软有了半分奢想,想来这都是因那裂骨之痛夺了他的理智。
他知道他应该做的,是狠劣的将这个乱他心神的女人甩下去,像捏死蝼蚁般的杀了她。
氤氲缭绕的水汽遮掩了他眸中腾升的杀意。
似枯骨般的手冉冉缠缠的顺着怀中人的身躯往上移动。
“我后背好烫,好痛。”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贴着他的颈传了上来。
身前的脑袋像是小猫小狗撒娇般的往他身上蹭了蹭。
他的手顿了顿,无意识的就抚上了她的背。
冰凉的物什贴了上来,元泱立即满足的哼唧了一声。
该死!
岑炼手一僵,眼中尽是恼意。
他想把这个女人掐死。
没有丁点危机意识的元泱一脸惬意,嘴边不断呢喃呓语道:“往下面一点,下面也烫。”
他低吼道:“闭嘴!”
许是因刚刚的哭泣都没能惹恼他,便让她徒生了窜天的胆子,对他这纸老虎一样的吼叫,她压根没当回事,懒懒道:“你干嘛那么凶,我又不是让你碰奇怪的地方,我只是让你往腰上摸。”
说着说着,她的一只不安分的手甚至还状似不经意的在他光滑的胸膛上来回的摸了两下。
啊,这身材真好。
但她嘴巴上也没歇着,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我都没生气,你倒先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了,搞的好像是你被占了便宜似的,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啊!!!”
肩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神色骤变,大喊出声。
岑炼低头咬了上去。
这女人啰里八嗦的比树头上的鸟雀还吵。
元泱放声大叫:“痛!!你是狗啊!!”她双手握拳,尽管知道自己力气微小,起不上任何的作用,却仍然顽抗的捶打在他的身上,“水狗,鬼狗,快放开爷!!”
但她并不知道,她的力气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汹猛。
岑炼被她捶的拧起了眉,甚至想咳嗽几声,他全然没想到这女人会有如此的蛮力。
见他依旧没有松口,元泱便知自己的反抗到底是没有用处,并且一个更让她感到胆寒的想法徒然而生。
他该不会……是想把她给生吃了吧?
念头一闪,她立即开口求饶道:“鬼大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吃我!”她苦着脸跟他掰扯起了大道理,“我的肉是真的不好吃,我常年喝奶茶,脂肪里流的都是糖精,吃了我,你一定会得糖尿病的。”
可不知道他是因为太蠢没听懂还是怎么样,仍旧无动于衷的像条疯狗似的咬着她不放。
元泱急了。
她急的时候也同样会变成疯狗。
“唔。”
岑炼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的肩膀上也同样传来了刺痛。
元泱张开血盆大口,狰狞的咬了上去。
在被他吃掉之前,先把他咬死,让他措手不及。
但没想到这冷硬的肌肉居然有些硌牙,让她不由的就从嘴里流下了一滩哈喇子在他肩上。
她微微抬起头,秉持着一个强迫症的修养,将唾液在他结实的肩头上抹匀,才再次咧开嘴咬了上去。
咬着咬着,元泱就认了真。
对着他的肩连啃带咬,像是在啃骨头似的在他肩上全方位的留下了许多排整齐的牙印,啃的她面目全非。
片刻,她从不亦乐乎中恍然记起了自己是一个人的本质,并且感觉肩上好像也不痛了。
难道是她这招以毒攻毒起了效果?
她欣喜的抬起头。
这一抬,她才升起的愉悦之心就立马跌出了地表。
滋滋冒出的鲜红破开了皮肉,映入了她的眼中。
完了,给他咬出血了……
但既然会出血,那就说明他不是鬼啊。
真是太好了……个毛啊!!
给他咬出血了,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只呆愣了一下,便机敏的上手去捂住了那儿的伤口。
没、没事的,捂住了就看不到,看不到就等于压根没有这回事。
她心虚的看向他,正巧他也用着想要杀了她的眼神盯着她。
元泱讪讪道:“我也许能够试着跟你解释解释。”
但这次,他却没耐着性子听。
他掰开她的手,侧头看了眼肩上模糊的血迹,便将拇指用力的按了上去。
他扣着她的头,用沾上了血的拇指压在了她的唇上,来回擦磨,将她的唇染成了妖艳的朱红。
他眼里划过一丝狂谲,喑哑道:“舔掉。”
对于他这种变态的行为,元泱是拒绝的,再者,她方才的口水貌似也掺在里头了吧,虽然是她自己的口水,但再怎么样都已经是吐出来的了,这会儿再让她吃……
但在他威迫的目光下,她还是妥协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呸呸呸!!”
果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她扭过头往旁边吐起了口水。
岑炼压下眼问道:“什么味?”
对上他热切的眼神,元泱自信的评价道:“海的味道,你知道。”
但他似乎并不满意。
“不不不,这是……”她立即改口,“盐的味道,山的味道,风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时间的味道。”
她赌他一定没看过舌尖上的中国。
岑炼看了她半响,冷冷道:“既然这么喜欢,就把肩上的也舔干净。”
元泱:啊!喜欢个锤啊!老子红脸关公战你妈啊!
她回绝道:“我不!”他的手开始在她颈上游走,她又强笑着补上了几个字,“得不做。”
她认命的伸着脑袋到他的肩上,正准备将那滩恶心的液体绝望的舔掉之时,余光不经意的一瞥。
她滞住了。
方才她咬的时候根本没往他身后瞧,可如今她这一瞥,却愕然发现了他的背后有一条狰狞丑陋的疤痕,一直延伸到了水里,剩下的全被蒸腾的雾气所挡,不能看清它到底有多长。
她忍不住的伸手去摸。
刚触碰到的那一刹,岑炼便将浑身绷紧。
她轻声问道:“痛吗?”
他垂眼:“不痛。”
她看向他的侧脸:“我是问你,当时痛吗?”
话音一落,耳边就只剩下了他们的呼吸声。
不知多久,他喉咙滚了滚,哑声道:“痛。”
心脏像是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不断有凛凛的风灌进,她用着玩笑的语气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以一敌百的吗?”她不断的在他耳边轻轻絮语,“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你身上留下这么深长的疤痕啊?”
“不重要。”他的眸变得更加灰寂,“她已经死了。”
他不愿说,元泱也不再问。
只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摸着那道疤,似是对待珍贵的宝贝般恋恋不舍。
岑炼不语,也任由她的手在那上面肆意游走。
被揉拧过的褶皱不能被任何事物所抚平,可如今似乎也不再仅有寒冷。
时间长了,身体似是习惯了这滚烫的热度,便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元泱攀在他身上许久,也攀累了,想退下来歇歇。
她松开勾在他腰间的双腿,从他身上滑下来。
嗯?好奇怪的感觉……
她滑下来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
刚摸到,两人皆是一僵。
元泱:草草草草,爷脏了。
她没想到这龟孙竟然是全.裸的??!!
电视剧里泡澡不都会裹着块布吗?!
怎么怎么他、他这么风气不正,道德败坏,说好的封建礼教呢?!!
元泱吓的瞳孔地震,并反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用的是碰到了那不该碰的手。
“啪——”
异常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他们的耳畔。
岑炼就这样接连两次的陷入了迷惑惘然。
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点点胭红,看起来相当刺眼。
元泱对自己这没过脑的行为感到了崩溃。
她看了看自己那只颤抖的像是得了癫痫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
用尽了所有真挚的情感对他道歉:“对、对不起哦……我没想到这尺度会这么大,成年人的世界还真是刺激哈。”
岑炼舔了下有些刺痛的唇角,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味,阴森森的朝她靠近:“既是有胆子做这些事,那也应当是准备好了承担所有的后果。”
听的元泱心机一梗,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
在她身子彻底滑进水中之时,岑炼将她提了起来,漠然的看了她许久。
脆弱,软绵,不堪一击。
现在是杀了她的最好时机。
他心中又生了郁气,猛地就将她往水中按去。
但过了几息,他又更加暴躁的把她提了起来。
接下来,他就是如此反复无常的将她按进水里,又提了起来,像是在洗一件衣服似的。
而元泱,就在他这永无止境的循环动作之下被呛醒了。
她脑子一片混沌,睁开了朦胧的眼看向他。
但还没能等她恢复一丝清明,就又被打晕了过去。
她失去意识前疑惑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岑炼蹙着眉,脑中似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交战,来回左右着他的意志。
过了许久,他恶骂了一声,阴沉着脸把她从浴池中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拖拉的我带着拖拉的文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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