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底下的两人走出了殿中。
冯昭偏过头:“看到你家主子临走之前的那个眼神了吗?”他给予了身旁人一个同情的目光, “自求多福吧。”
阿猛犹疑的看过去:“不能吧,我看王似乎挺乐意的。”
一脸“乐意”的岑炼瘫软的像条泥鳅,被某位力大如牛的人生拉硬拽的拖了出去。
出了殿, 一经干热的阳光照晒,他内心就变得无比暴躁烦倦。
讨厌这刺眼的光亮。
他神情恹恹, 脚步放的很慢, 因常年不见光而苍白的面容在光线照耀下, 看起来越发薄透, 远看去, 像是一具干尸。
忽而,头顶迎来了一片阴影, 身上有些许重量增加,头被帽兜罩住,沉进了阴霾。
他垂眼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袄袍, 侧头望去。
一张原就染上了酡色的脸现如今变得更红, 像是熟透的蜜桃, 鲜艳欲滴。
元泱笑呵呵的看着他:“太阳好大,给你遮遮。”
岑炼神色困惑:“为什么?”
她对着他打量起来,感觉还是有些不满意,又上前踮起脚帮他理了下帽子,听到他莫名其妙的问题, 随口回应着。
“什么为什么?”
“你这一看就是不经常晒太阳的样子,肯定是害怕被晒黑,反正我披了两件大袄子, 就借你用用啊。”
她整成了自我满意的样子,便向后退开,叮嘱了句:“等一下要记得还我哦。”
他低垂着眼,收紧了抓着袄袍的手:“嗯。”
元泱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终于减轻负担了,闷的老娘都要中暑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她耷拉下脑袋,看着自己停歇不下的脚尖,嘟囔道:“这还要走多久啊?”
岑炼看了她一眼:“去哪?”
“?”
“马厩啊!!”她停下脚步,挡在他面前,暴燥如雷的对他喊道,“你在说什么猪话呢?是在耍我吗?这么大热天的,你知道我有多热吗??!”
他像是才知道了这回事:“哦,你不是在前面带路么,我以为你知道路。”
元泱眼一花,差点当场晕厥。
“岑炼!!你妈……”
他将人一把搂过,飞跃上了屋檐。
“吵死了,闭嘴。”
突然的起飞让她一吓,立即就转头抱住了他的脖子。
岑炼带着她在屋檐上行跃。
看着底下飞快掠过的景,一点力不用使的元泱脑子里冒出了不好的念头。
这个人.肉交通工具不比骑马来的方便多了吗,还不用找地方存放,只要把他忽悠到位了,那不就是随叫随到的事了吗?
念头一冒,她便暗暗下了决心,到时候一定要给他灌输工具人的自我修养。
到了马厩。
岑炼扯下身上披着的袄就往地上扔去。
元泱见状,惊呼着转身想去将它捡起。
“我的装备!”
却被人拽住胳膊往里面拖去。
她很气忿这狗男人说话不算话的行为,单方面的跟他闹了几秒的别扭。
他们一直往里走,马棚在两边排开,里面有马匹无数,什么样的颜色和类型都有,看的她眼花缭乱。
岑炼松开她:“去选。”
此时,她才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跑跑跳跳的这里看一看,那里摸一摸。
一匹在众马中很显眼,通身雪白的马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她过去瞧了瞧,这匹马白的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色的毛,个头比起一旁的马来说比较小,但体型很刚好,不会太过膘肥,也不瘪瘦。
很像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白龙马。
她兴奋的转头对他道:“这个小漂亮,我喜欢它!!”
岑炼没什么表情,只令一旁的马夫道:“把它牵出来。”
趁这会儿,元泱问道:“这马看起来就很珍贵,该不会是什么价值千金的稀有品种吧?”
他淡淡道:“也许吧。”
“??”
她惊的歪着头把脖子伸的老长:“你不知道?”
“以前知道。”
“现、现在呢?”
“忘了。”
她嘴角一抽:“那你应该也不记得它的名字了吧。”
马夫将马牵了出来,岑炼接过缰绳,摸了摸它身上的毛。
“记得。”
元泱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
他敛下眉目时,所有显露出的气势都很淡。
看不出他的张狂跋扈,只有像是一枝梅迎在寒风中盛意时分的骄纵。
她没有看到世人口中嗜血残暴的大魔头,只是看到了一个在峥嵘岁月里仍然嵚崎历落的少年。
她希望他能一直如此。
光芒闪现,永世不坠。
她心生欢喜,面上也带着柔柔的笑:“叫什么?”
岑炼停下手,对着她翕动了下唇。
“小屎丸。”
她笑容凝固。
他还想跟她解释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它的……”
元泱急忙大吼道:“不!!你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屎很圆。”
“……”
她露出很勉强的笑容:“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给这些动物取名了好吗?”她看着他的脸,欲言又止了几次,“你知不知道你的形象很不适合说出这些字。”
岑炼懒懒道:“那你取一个。”
她对着他自信的哼了一声,便凝眉沉吟起来。
“嗯……风暴龙王。”
他拉起缰绳。
“小屎丸,走。”
“我风暴龙王怎么了?不比你小屎丸好??”
她不满的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骑着……风暴小屎丸出了宫。
这个名字最终是由他们各退了一步商讨出来的。
·
宽阔平坦的原野,一望无际。
绿草如茵,连绵不绝。
偶有苍鹰背负蓝天高高盘旋。
万物生机都蒸熏在芬芳馥郁的气息里。
“这里也太美了吧!大草地!!”
元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踩在了松软的草地上,她心情愈发舒畅柔和。
她张开双臂就往下扑了去,在地上打起了滚,开心的一下子就忘记了他们是来干嘛的。
岑炼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大剌剌的在地上翻滚。
觉得她一点都不像个女人,甚至不像个人,像只猴。
元泱嬉闹够了,满头大汗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喜笑盈腮的对着他道了句。
“我喜欢你。”
岑炼一怔。
脑中忽而变得茫无端绪。
这突如其来的罄露让他始料不及。
心里的某根弦在失了防备的情况下,轻易的被扣动,像是决堤的埭岸,被洪湍冲袭的一塌糊涂。
却仅仅是因为这四个字。
他未曾料到。
在那离乱中巍峨的庙宇,竟也供奉着一尊只为他动容的佛像。
似是便也从这一刻开始,看向她的眸,不再只有黯黯的昏沉。
他轻声应道:“嗯。”
但也只是如此。
他再不能回应更多。
元泱倒没有多大的失望,甚至很快就将它揭过去了。
原也不过是她的一句心血来潮。
她抬手随意的擦了擦汗,期待的看向他:“那你赶紧教我骑马吧。”
他应该算是答应了,立即翻身上了马。
骑马这种事讲究的虽然不是天赋,但仍然有些人好像技能满点,天生就会,即便是头一次骑,但只要上去找找感觉,立马就能学会了。
岑炼就是这种天赋型选手。
因此他也压根不知道普通人学骑马的时候都是要一步一步的来。
他一气呵成的上了马,又驾着马溜达了一圈回来。
跳下来,牵着马过来对她道:“你试试。”
“?”
元泱张着嘴,失去了高光的眼漠然的半阖着,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疑惑的都快要找不着北,“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岑炼也疑惑:“你没学会?”
元泱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是哦,你教了,我却没学会,大概是刚刚一不小心做了个梦全部忘掉了吧。”
他似是很有耐心,对她道:“那你再看一遍。”
“我看你大爷!!”
她凶神恶煞的对着他咆哮。
“岑炼!!!你他妈的在玩儿我呐??”
气的她浑身发热,一个脾气暴躁的就把身上绑着东西全部扯了下来。
卸下重负,身上一下凉快了不少,心中的怒火也跟着消了大半。
但她依然摆着臭脸。
而有的人,没有丝毫眼力见,还在那一旁煽风点火。
岑炼蹙眉:“看一遍,学不会?”
似是为了让她知道他不是在捉弄她,他还吐露出了自己的经历。
“我就是这样学会的。”
“……”
元泱:听听这鬼话,爷差点笑的离开这陌生的人世间。
“我懂了,你根本不是来教我骑马的,你是来嘲讽我,把我的头按在地上来回摩擦的。”
她委屈的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嘴巴翘上了天。
岑炼走过来蹲到她面前,用一根不知道从哪来的树枝戳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道:“蠢的要死。”
元泱生气的拍开,捂着自己的脑门:“你既然知道我蠢,你就该手把手教我啊??”说着说着,她就被自己的智商气哭了,“我要是看一遍就学会了,我还至于摔进泔水车里吗???”
回想起当时,突然就有股浓郁的悲伤裹卷而来。
她哭的循序渐进,先是瘪着嘴呜咽了两声,盈满了眼眶的泪珠紧接着潸然而下,嘴也越来越瘪,变成了鸭嘴兽。
岑炼好笑的看着她:“哭什么?”
她低头:“我没哭。”
他用食指在她下巴上刮了一下,笑问道:“那这是什么?”
元泱凑近看了一眼:“好像是我的鼻涕。”
“……”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我真的想多写,但下午有点事耽搁了,就为了打卡,只好先发,明天会多更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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