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炼越来越黑的脸, 让她的哭泣戛然而止。
元泱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却止不住的打起了嗝。
她缩着脑袋,怯怯的看着他:“你……呃自己要……呃摸的。”
岑炼给了她一个恶狠的眼神,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手帕, 狠狠擦拭着沾了鼻涕的手指。
看的她又忍不住开始发表起自己的感想。
“呃……你一个男的呃……带手帕,好呃……娘。”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 将手帕揉成团:“你再多说一句话, 我就将它塞进你嘴里。”
元泱闭上了她那张讨人嫌的嘴, 连打嗝的时候都不敢张开嘴。
岑炼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他看了一眼两脚分开站在原地, 弯着腰伸出脑袋在往胯.下钻的人,还是决定放弃做这件对于她来说宛如登天的事。
通过奇怪的方式解决了打嗝问题的元泱, 一抬头就看到了骑在马上似是准备要离开的人。
她疑惑的喊住他。
“你去哪?!”
他移开眼假装看风景。
“洗眼。”
“?”
逃跑失败的小阎王开始了永无止境的骑马教学。
他或许是个对大部分事情都能够一学就会的天才,但他却不是一个会教人的好老师,他原本就是一个没什么耐性的人, 这辈子仅有不多的耐性大概就全用在了今天。
而这也是他波澜起伏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这两个字的深刻含义。
他已经演示了同一个动作无数遍, 而她仍然还是停留在上马这一步。
看着她笨拙的踩着马镫慢慢吞吞往上攀的样子, 他就窝火的想提刀砍人。
“缰绳该怎么抓,你还是没看清楚?”
凛然如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停下动作,气呼呼地转身埋怨道:“你动作每次都快的跟加了八倍速一样,我要能看清楚,我都能去演快银了, 还在这骑什么马?”
“上马的动作本就该利落迅速。”
岑炼环着胸,受她影响,也渐渐失了耐性, 冷言相对道:“是你刚愎自用,总有理由替自己开脱,我方才说的,做的,你有一点照学了吗?还是始终坚持你的短见,毫无意义的在往上攀爬,你若一直如此,上不去也不足为奇。”
他语气中没有带上谴责的意味,平平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正因如此,元泱才更加无地自处,她咬着下唇,悻悻的背过身,难过的抠起了手指。
连背影都流露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岑炼烦躁的走过去牵起缰绳塞进她手里。
“抓紧。”
她噤声照做。
骨节分明的手在下一刻覆了上去,拨弄着她牵握缰绳的手。
肌肤相触之地,有电流划过,她绷紧了神经,却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
她乖乖听从着他的指挥。
他托着她的手臂:“右脚,跨上去。”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攀只是怕摔跤,但此时,无论是在耳边萦绕的低哑声还是在一旁撑住她的手,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大胆的跨出腿。
岑炼下意识伸手贴上她的腰护住了她没有找到着力点的身体。
他拍了拍她的腿,提醒道:“夹紧马腹。”
抬头看见她畏缩起来的身体,不满的又拍了下她的背。
“挺直。”
元泱身体一僵,低头朝他微笑。
“你他妈拍老子屁股叫老子挺直,老子挺你妈个通天锤!”
可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浑然不知,走到一旁懒散的坐了下来,指挥道:“自己再试一次。”
元泱暗哼,狗逼。
但经过了她几次的尝试后,发现真的比之前顺利了很多。
恭喜她这位下一任魔仙堡继承者大河向东流的泱泱公主通过了新手教程,学会技能——上马。
她坐在马上嘚瑟道:“岑炼,我发现你这样教我学的特别快!”
“看到了吗,还是你教的方式有问题,你要是早这样摸着……手把手教,我早就学会了!”
说完她就恨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破嘴,总是比脑子要快一步,快了你就有肉吃了吗?
岑炼盘腿坐在草地上观察着她变来变去的每一个神情。
在这动静相宜的情景中,偶有一瞬贪念在他脑中划过。
逍遥物外,远离尘嚣,仅有当下。
他也并非是在奢望这样的生活,不过是想让这一刻能持续的更久一点。
只是一点。
让他这无法偏安一隅的一生,也有忆可追。
之后,经过他“手把手”教了几回,元泱有了独立的自信,准备单独尝试。
但有自信是一回事,她并没有忘却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工作。
两人站在风暴小屎丸的旁边,元泱将她带的那条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又拿着绳子的另一头递给他:“帮我绑到它身上。”
面对她许多无头无脑的举动,他总是难以扬出笑容。
岑炼站在原地缄默良久,还是接过了绳子,不紧不慢的将它绕着马身绑了上去。
元泱又检查了下身上绑着的绳子,嗯,很紧,她因害怕绳子会在中途松掉,便打上了很多个死结,并用力的拉紧,这下,不花上点功夫是根本打不开的,安全系数绝对爆表。
趁着他还在系绳子,她四处张望着,忽然就瞥到了远处的地上,还放着之前被她扔下的软垫。
为了保险起见,要不还是将那个也绑上吧,以她的运气,不做好万全的防备,根本就是让危难有机可乘。
她拉着面前人的袖子,央求道:“岑炼,我还要绑那个垫子,你帮我去捡过来好不好?”
岑炼绑完转过身,阴阴的斜了她一眼。
他不答应,元泱就拽着他的衣袂摇来摇去,眼皮像是在跳霹雳舞,不停的对他眨动。
他扯出衣袖,冷道:“事多。”
转身朝那边走去。
元泱得意的撩了下头发,呵,狗男人,每次都要做这些没必要的挣扎。
“你说是吧,风暴小屎丸。”
她凑近,摸了摸它的毛。
它很配合的哼哧了一声。
她一喜,干脆就和它培养起感情来:“你看咱们这么心有灵犀,待会儿你可一定要好好配合我,我们俩来一个华丽的表演,让狗男人大吃一惊,你觉得怎么样啊,老妹儿?”
它像是听得懂一样,再次哼哧了一声。
元泱惊异道:“天啊,你听的懂人话,我们小屎丸也太棒了吧!”
她欣喜的将头埋进它的毛发中,蹭了两下。
这毛刺的鼻子有些发痒,她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
风暴小屎丸也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哼哼叫了一声,便开始一嗒一嗒的小跑了起来。
站在原地的元泱,看着马从她眼前一晃而过,腰上的绳子突然一紧,拽着她就开始往前跑。
“诶诶诶??!!”
她还在状况之外,完全没搞明白这马怎么会突然跑起来?!
但她脚上却毫无办法的也跟着跑动起来。
“不不不不,还没准备好啊!!我还没坐上去啊!!”
她手忙脚乱的想将自己腰上的绳子解开。
低头一看。
“啊!!!”
“这是哪条狗打的死结?!!”
这一串串的死结让她抠都抠不动。
她或许马上就要用生命去证实这条绳子的确绑的很紧,应该是能跟着她一起进入坟墓的那种紧。
这条绳子很长,在她和马身上绑了几圈后,仍还剩下了不短的一截。
小屎丸跑的太过突然,一直到将绳子绷紧了之后,元泱才开始跑动。
她一下就被甩在了它屁股后面。
虽然它跑的还并不快,但对于只有两条腿的人来说也是需要疾跑才能跟得上。
幸好她上小学之时,夺得过短跑冠军。
呸,幸好个屁啊!!
她方寸大乱,拽着腰上的绳子想跑到前面去拉缰绳。
但她这用力一拉,在前面撒欢的小屎丸像是得到了鼓励,跑的更快了!
她神色大变,脚底生了风似的,在地上疯狂摩擦。
“你别跑啊!!!”
“啊!!岑炼!!!”
“爷要起飞啦!!!”
整个原野上都是她的惊声尖叫。
岑炼弯下腰去捡那堆什么破垫子的手一顿。
他猛然回头。
就看到一匹白色的马拖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草地上没有方向的到处狂奔。
他暗骂一声,这蠢货,永远都在制造混乱。
元泱一点没夸张,她是真的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脚下的地越踩越虚无,像是有一朵云在底下托着她,这该不会就是要升仙成佛的预兆吧?
她没想到她真的变成了套马的汉子,而且是将马和自己都非常稳妥的套在了一起。
元泱是一个越到性命攸关,思维越跳脱的人。
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出了她死后的各种画面。
她走的那天,或许风很大,走的应该也是很痛苦,在地上摔的面目全非,只有一条解不开的麻绳与她相伴,火化的时候还诈了尸,一直叫喊着不想死,最后是被人用铁链绑着烧完的,烧她尸体的火很旺,家属也很坚强,一个哭的都没有,甚至有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她拽着绳子绝望的大嚎起来:“啊!!我为自己送上一首,带我走!!”
“我不怕,带我走——”
刚嚎出一句,就被人揽进了怀中,脚底瞬时腾空。
待她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到了马上。
“走去哪?”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落响。
她精神在那一刹彻底松懈,身子一软,往后倒进了他的怀中。
凌乱的面容上是劫后余生的倦意。
“和你一起,去哪都行。”
一说完,就好像听到了脑袋后传来的猛烈急速的心跳声。
她好奇的抬头望去。
但也只看到了一张神色淡然,嘴角微抿着的俊脸。
她累乏的慢慢眨着眼,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原来你跑的比马快。”
岑炼拉了下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
“没有。”
她倒仰着头,想试试从下往上看他的脸会有多丑,嘴上还是问着:“那你怎么追上的?”
岑炼垂下眼与她仰起的脸对视了一眼,便偏头到了她的侧肩,放开缰绳的双手在她腰上专心的解着上面的绳子。
“等着它朝我这个方向跑来,再追上去。”
她顺着就问道:“那如果它没有朝你的方向跑来呢?”
岑炼解绳子的手一顿。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元泱此时就像是在宠物店里被找到的加菲猫一样,脸上洋溢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笑容。
绳子被解开了,她下了马,就独自跑到了一旁。
岑炼安顿好马,走到了她身后:“你在做什么?”
元泱特别不开心的撅着嘴,双手在草地上猛刨:“我要在这给自己挖个坑,躺进去。”
还学骑马,学学学,学个屁。
“啊!!”
仅一会儿,岑炼就又听到了她的大叫。
他眉头紧锁着蹲了下去。
她丧着脸,对他张开双手:“我挖到屎了。”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吻……算了当我没说感谢在2020-05-02 23:51:28~2020-05-03 22: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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