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众人一早便整装待发的站于宫门前。
江城与羽城之间隔着烬城,他们这般浩浩荡荡的行路估计得要个七八天,而赏花宴是在十天之后,其实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完全不需要赶天赶地。
可她急啊,赶紧把人送走,以免愁多夜长。
她的小算盘都打好了,赶在开宴前到羽城,把人一丢,就立刻拍拍屁股走人,以免与羽城那群全员恶人扯上关系。
想到马上就能送走萧煦飏这尊大佛,今日的元泱那是一个精神抖擞,荣光焕发。
可这云愁雨怨的人也不少。
除了本来就不情不愿去羽城的萧世子,爱女心切的江城王也是百般个不乐意。
可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江城王他也顶不住闺女的撒娇使性,这三言两语的一下就把他给治的服服贴贴,满嘴都是:你说的对,你说的好。
其实真正让江城王松口的原因是,他不知道上哪去找了个神棍为他们此行算了一卦,那神棍有模有样的闭着眼,掐着指,念着叽里呱啦的咒语,眼睛猛地一睁,铿锵有力的甩出四个字:此行大吉!
把江城王唬的眉开眼笑,心旷神怡,反手甩了个大金锭在他脑门上。
可当元泱听到大吉这两个字,她就沉默了,您这个小旗子立的可还挺好的。
大张旗鼓的队伍声势浩荡,在繁华街道上井然有序的拉出了一条长龙,前头领路的人按辔徐行,马蹄在平整光洁的石板路上敲出清脆利落的声响,这一看便是王室的车马,人群立即推推搡搡的退于两侧,跪地大呼:“跪见神女!”
马车里的元泱笑容逐渐消失,她没想到这憨批称号居然真的被认下了,还搞得满城风雨。
说来这都要怪她那时穿书穿的太过及时……
半个月前的某一天,宫中的一位名医把着元王姬的脉搏,遗憾又沉痛的摇着头宣布王姬气已断绝,但一旁的江城王死活不相信,怒骂他是庸医,名医大呼其冤,高喊道除非王姬是那大罗神仙,否则再无生还可能啊!
然他语毕,那元氏王姬竟是坐了起来,笑容腼腆,嗓音嘶哑的说了句:大家好,请问这是哪呢?
那已年过六旬,身躯佝偻,头发花白的名医颤颤伸出手来指着她,目瞪心骇,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竟是心肌梗塞。
而等那老医者被抬下去救治后,在场的人竟一个接一个颤着身子跪趴下去,高声呼道:天佑江城,跪见神女!
元泱:懂了,邪教现场。
行进的雕车宝马中原是宽敞靡丽,可此刻却因杂乱无章的器物堆置而变的无比逼仄。
因着东西杂多,马车中的空气似也变得有些晦闷,憋不住的元泱抬起手推开了窗子,外面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她心情舒爽的勾起唇角,用力的呼吸着流荡在这片蓬勃中的新鲜空气。
然而,她只呼了一口气,眼角余光便扫到了骑于马上的萧煦飏一副想要同她说话的模样,她朝他微微一笑,并反手将窗子一关,阻止了这一切可能擦出的火花。
元泱:你很高贵,我不配,忘了我吧,下一位。
……
此行他们挑的是捷径的小路,又一顿紧赶慢赶,只用了仅仅一天便出了江城,进到了烬城的地界。
在经过了层峦叠嶂,静谧群林后,他们终于迎来了个不一样的风景,一座注定会发生什么的山谷。
山谷两旁,危峰兀立,磐石险峻,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清洌幽冷,伴着缭绕的薄雾,丝丝浮于陡峭的岩壁上,混弱的蝉鸣声带着细碎的尾声轻漫地从雾中游来。
两侧谷峰并不高耸,抬头便能望见顶,一片片的郁郁葱葱厚盖于峰顶,隔裂了碧蓝长空,似是遮蔽住了蛰伏的狡兽,将这寥寥空谷粉饰在了宁和安祥之下。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在这片寂寥中,对即将而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忽而,一阵尖啸的哨鸣声划破了天际,撕开了这片虚假的静谧,蛰伏已久的狡兽终于原形毕露,张出了骇人的獠牙。
那片浓密绿林中窜出了无数粗旷强悍的身影,他们蒙着面,左手扯麻绳,右手持大刀,风驰电掣的顺着峭壁簌簌掠落,乌压压的一片在乱石上俯冲,乍出尘霾迸溅到处,凶气弥漫,万木摇颤。
“是山匪!!!”
一时间,人慌马乱,受惊的马扬起了前蹄,发出尖长嘶鸣声,挤压满空,随行的侍卫们全身紧绷的抽出了利剑,蓄势待发。
电闪雷鸣间,滑掠的山匪还未落地,便在峭壁一蹬,凌空扑下,持着大刀狠厉劈来,与地下的人猛烈碰撞,随之而来的便是刀光剑影,血光四溢。
萧煦飏神色凝峻的迅疾将长剑挥砍向身旁凶猛健壮的来人,便转头朝冯昭大喊道:“你去保护王姬!”
冯昭闻声,立即点足轻身跃上了马车,推开车门,本已准备好镇定的安慰却卡在了喉中。
安慰个啥啊,她还在睡!
这心得多大啊,外面地动山摇,她雷打不动。
冯昭急忙将她唤醒。
元泱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被山匪拦住了。”
“哦。”
“王姬你不害怕?”
“害,习惯了,倒霉如我。”
“……”
冯昭凝眉严肃道:“王姬,这马车里并不安全。”
她刚想说一句马车里不安全哪里安全,一把长刀就刺穿了马车的车壁,横在了她的眼前。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英雄所见略同啊!”
她跟着冯昭风风火火的出了马车,外面乱作一团,雀喧鸠聚,刀剑碰撞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刮的人耳朵生疼。
元泱这个人很鸡贼,她从地上的死尸旁捡起了一把剑,虽然活生生的人她是砍不过的,但她可以补刀呀。
于是,在他们途经的路上,只要看到地上还有在颤颤抽动的蒙面人,她都会娇凶娇凶的举起剑为他们即将去往黄泉的路上出一份微薄之力。
走了一会儿,她又看到一个在地上缓缓蠕动的人,她嘿咻嘿咻的跑了过去,做出了容嬷嬷扎针的表情,嘿嘿,送你上天肩并肩。
那人似乎感受了这股恶势力,他急急抬手大呼:“女侠饶命!”
“扑哧”
刀尖入肉,血液喷薄,死不瞑目。
元泱将剑拔了出来,四周张望了一下。
嗯?刚刚是什么臭屁虫在叫?
饶你?哈,勇闯天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会有现在?
刀都快架到爷脖子上了,饶了你谁来饶爷?
她毫不愧疚的持着剑,扬着魔鬼的笑容,摩擦着滑板鞋,继续晃荡,看看下个被扎的又会是哪个小朋友?
她在这边扎出了愉悦扎出了快乐,而在她一旁的冯昭则不停地挥旋着剑挡下这些急急袭来的山匪,但几息后,他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山匪不该是冲着财来的吗,他们明明已经将马车扔下了,为何朝他们袭来的山匪却越来越多?
他忽地眉一凛,气息一沉,心中暗道不好,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剑锋白光冷峭,气息强势,似在渴求着鲜血浸染。
空气中陡然聚集了大片凶煞惊人的杀气,像是一群贪婪凶残的恶狼闻血而来,势必要将眼前的猎物拆之入腹,不死不休。
携带着强烈杀意的山匪铺天盖地朝他们围来,瞬息间,群攻而上,恶如猛鬼,势不可挡。
元泱见到一群大汉像是包饺子一样的朝他们冲来,内心颤了颤,也不继续实施伟大事业了,只死死握着手中的剑挡在胸前,试图摆出社会小伙的样子来吓退这些亡命之徒。
这群袭来的山匪像是训练有素一样,目标明确,狠绝利落的扬着刀,朝那道孱弱的身躯挥去。
冯昭心中大惊,疾转一圈,踢开了逼进她的一个人,又抓着她连连倒退。
元泱:为啥突然冲我来啊?我只是个无辜的小青蛙,只会呱呱呱啊?
山匪乘胜追击,越战越勇,就在他快要应付不过来时,萧煦飏及时赶到,手起风生,削肉如泥,将这步步紧逼拉出了一段间隙。
两人将她环在中间,全力抵挡着层出不穷的蒙面山匪。
但这些山匪就像不要命似的,仿佛脑子里只有无尽的杀意。
元泱屏息凝神的一边留意着不断扑来的山匪,一边在脑子里飞速的想,这接二连三的灾祸,原身到底得罪了谁,究竟是哪个鳖孙祖坟被掏了,把这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可瞬息万变的厮杀却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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