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阎王来救

    一个只是肩头被堪堪刺了一剑而倒在地上的山匪,躺在地上装死装了片刻,他在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就在萧煦飏和冯昭被左右两波激进的攻势缠住时,倒在地上装死的山匪眼中精光乍现。

    就是这一刻!

    元泱为了防止有鳖孙从后方偷袭,便背对着他们,扫视着四周,目光掠过一处时,她转动的眼珠骤然一定,止不住的剧烈收缩着,就在她前方大概三米的位置,一个躺在地上的山匪忽然腾身跳起,挥刀朝她砍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元泱死握着剑,脑袋里瞬间就涌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让她连大喊都忘了出声。

    看吧,这就是不补刀的下场。

    我今天吃了什么来着?

    无所谓,爷有点累。

    早安晚安不如我先入土为安。

    就在她的思绪逐渐飞到了九霄云外时,山匪连跨两步已然来到她面前,眼神凶狠,单手持刀,直直朝她脖子劈来。

    那刀很快,元泱仿佛听到了它携风而来的呼啸声。

    她条件反射的挥剑挡去,即使知道这只是徒劳。

    沾着尘土的刀,少了些尖锐的戾气,多了分沉暗的灰浊,即便是举在阳光之下,也无法冲刷它的阴潮。

    元泱使出了吃奶的劲将剑挥出,不管再怎么样死也要死的壮烈一点吧!

    然后,她挥了个空。

    “……”我有一句妈卖批说不出口。

    但紧接着,似是刮来一股劲气,那山匪持剑的手掌瞬息间被切断,掌腕分离,连手带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

    目睹了案发现场整个过程的元泱懵逼的看着他倒在地上狂声嘶吼,手腕处血流如注。

    这手……咋断的?

    她记得她当时将所有气血汇聚在了脑袋里,抱着必死的想法,毅然决然的将剑挥出,随砍空了,但随后这个大汉的手就断了,而且怎么看都是被切断的。

    这……这难道是!

    剑气??

    她颤抖的抬起拿剑的手,目光如炬,内心千军万马在奔腾。

    我有外挂啊!我砍人带剑气啊!

    此时的她想仰天大笑三声。

    但似乎连老天都看不过她这副得意的嘴脸,左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围进来的一山匪疾身行来,扬刀砍向她。

    萧煦飏发现了这条漏网之鱼,他呼吸一窒,急忙转身掠来,但为时已晚,那人已经到她面前。

    元泱淡定的看向来人,想要重现刚才那一幕,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朝他挥剑,后襟突然猛的一紧,她被甩的腾空转了半圈。

    “???”怎么的,我还会飞了?

    一把带着浓厚死气,通身殷红,像是久经血水浸泡的长剑,凛冽斩来,只见红光绽耀,山匪的脖间出现了一条完美的直线,半息间,人头错位,干净利落的从脖滑到了地。

    通身殷红,嗜血如魔,乃追阎剑。

    书里只有一个人会佩戴此剑。

    元泱站稳脚跟,扭头去看。

    飘扬的黑衣随着风,荡进了她的眼里。

    少年身姿遒劲如雪松,与发丝拨乱裹缠在一起的深色发带上泛着点点金,在随晃动而光耀。

    霜白的侧脸上是清晰凉薄的线条,每一道都是疏离,每一道都是矜傲。

    他像是磐固在湍险巨浪中兀立的黑石礁,不可一世,永年万存。

    明明他的脸,他的气息,都是淡漠的。

    可他轻狂肆意的扛着那把殷红长剑,似要扶摇直上,将那天地都撕裂,留下他顽劣的痕迹。

    他像是天生的矛与盾,身体里住着两个不和谐的灵魂,令他不断的粉碎又撕扯着自己,似乎永远也找不到协调的办法。

    矛盾他笑的张扬:“这么想去死,我来帮你?”

    她正要开口辩驳,后襟又是一紧,再次被甩飞了起来。

    元泱:你看我在勇敢的微笑。

    岑炼半阖着眼,轻而易举的将她提开,随意的将追阎挥向来人,刹那间,血光漫天飞扬。

    废物。

    此时,因为萧煦飏的离位,山匪们见缝插针,捷若雄鹰的朝他们奔来,完全没有因为多了个人就生出退却之心,哪怕那个人,是个恶鬼。

    萧煦飏行至一半刚看到他就被后面紧追的人拦住了脚步,他内心一大堆的疑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但眼见人得了救,他便又立即转身与山匪们厮杀了起来。

    总会知道的。

    英雄从天而降,环着美人的腰,持着剑潇洒自如的杀敌,美人娇羞的趴在他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望着他冷峻紧绷着的下颚,萌生出丝丝爱意,真是浪漫又令人心动的情节。

    可这都与他们无关。

    岑炼像提小鸡一样提着她的后襟,山匪来势汹汹,每当有人朝她扑来,他就会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将她甩起,接着反手将追阎挥向袭来之人。

    那抹昏红夹杂在数道白光中,影若游龙,似绛雪误入了皑皑白霜,惊撂下浮光耀彩,夺目绝艳。

    可元泱不艳。

    他游刃有余的挥出一剑,她要飞起来转个半圈,他转身扬出一脚,她要飞起来转个一圈半。

    她像一块破布,在空中凌乱飘扬,冷冽的风在她脸上胡乱拍打着,眼前的景象变成了虚幻的彩色线条,浮光掠影,虚实难辨。

    她头晕眼花,胸口沉闷,内心哭着在祈祷,努努力吧,各位壮士,快将她一刀带走,脱离这苦海,远离这崽种吧!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山匪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几个眼神交汇,脚底跺泥,同时欺身而进,扬着弯刀,朝他们疾刺行来!

    如此紧迫的局势,岑炼悠闲散懒的提剑而立,一副在自家小院观赏风景的随意样,半阖的眸中连一丝凌厉都不曾有过,满是灰暗暗的沉寂。

    而元泱还在头晕目眩中,身体摇摇晃晃,好像踩在软绵绵的云层上,眼前是五彩斑斓,天与地揉合在了一起,万物虚出了幻影,围来的山匪重重叠叠,似是拉花剪纸。

    寒光彻底逼近,破开了凝结的潮气,势如奔雷。

    眼看刀锋就要将他们刺穿,岑炼动了,他拽着她的后襟,纵身上跃,快不及眼。

    底下,刀锋汇聚,穿插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利响,他足尖落在那交叉口上,借力轻点,腾空而起。

    他飞身华丽的旋转,掀起冷冽卷风,发丝迎风转扬,襟飘带舞,飘逸如仙。

    元泱被他在空中甩的横飞不停,似是在掷铁饼,丝毫让人不怀疑若是在此刻将她掷出,许是能飞上个十万八千里。

    “岑炼!!你他大爷!!!!”

    “大爷——”

    “爷爷爷——”

    娇凶大吼的破碎声回荡在整个空谷中。

    底下厮杀的所有人似乎都因这声嚎叫而停滞了一秒。

    岑炼含着微乎其微的淡笑,追阎在他手心上旋转,待快落地时,手中剑一定,大开大合的划出一道道红色光影,倾刻,血雨滂沱,彪悍的山匪一个接一个的狞目倒下。

    他冷白的脸上勾着愉悦的笑,似是在享受这场残酷的血色盛宴,眉眼中的狂妄和不屑似要飞溢而出,在这血雨的映照下,他是闯出无间地狱的罗刹。

    “呕……”

    一阵破坏气氛的呕吐声让他蹙了下眉,他立刻松开手,退到两米开外。

    元泱再也忍不住了,一落地,她就蹲在地上口吐彩虹。

    山匪被剿清的差不多了,只剩稀拉的几个还在顽强挣扎。

    萧煦飏那边清理完,便立刻飞身来寻她。

    他刚刚厮杀的过于专注,除了听到她的那声大喊,并不清楚他们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当他赶来看到她白着个脸在呕吐时,还以为她是被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吓的,他内心不由的一软,毕竟是个深闺娇女,柔肤弱体的,不管平时性子再怎么刚强,在这种时候,也还是尽显小女子的娇弱。

    他上前,眸中柔情似水,声音很轻,带有安抚之意:“王姬莫怕,此处已经没有危险了。”

    哪知,元泱现在根本没心情理会他,她的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恶心感涌上喉咙,似乎去了一趟游乐园整了套极限设施一条龙。

    她忍下一股泛起的恶心,抬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起身恶狠狠的朝那站也站没个正形的黑色身影吼去:“烬城王!”

    那道似在欣赏风景的身影,闻声缓缓转头,他环手抱剑在怀,斜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眼带点点笑意的看向她。

    她像是要把他的肉嚼在了嘴里似的:“拦着我的腰它不香吗?到底是它不够细还是它不够软,又或是拦了,宁就会少两块肉?”

    萧煦飏: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反胃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元泱白着脸转身,又在地上呕出了那么一片五彩缤纷。

    吐完后,她感觉脑子有些晕乎,脚底一软,竟是要往前倒去。

    眼看她就要一脸栽进自己的呕吐物中,萧煦飏连忙跨步上前想要拉住她,但却被人抢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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