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泱:本仙女为何要承受这些酸苦。
她一脸惆怅的看着面前哼哧哼哧甩着鬃毛的壮马,恍惚间,她竟然看到了它眼里闪露着无情的嘲讽。
方才小阎王要将马让给她时,她还受宠若惊了好一会儿,但等她一瘸一拐的走到马前时,她才终于体会到了他的这份‘好意’。
这马,没有马镫呢^_^!
马上除了套有缰绳,竟是一片光洁,既没有马鞍也没有给人踏脚的,就跟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随随便便。
道理她都懂,他一个翻身就能上马,也许确实是用不着那踏脚的玩意儿。
但她就不一样了,首先她不会起飞,其次她瘸了,这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太难了,上辈子她一定是一道数学题。
她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似是在吃瓜看戏的龟孙,胸口处一阵气血翻涌。
妈哒!不就是上马吗!让你看看暴躁老妹如何嗨翻全场!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她伸出双手去抱住马的脖子,将瘸的那只腿抬到马身上,看上去像是在给大家表演了个劈叉,地上的那只脚一跳一跳的,带着下半身朝马上攀附。
那姿势粗鲁至极,不堪入目,令旁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眼。
“王姬,让属下搭把手吧。”冯昭不忍直视的说道。
“不……用,老子马上就能上去了!”元泱梗着个脖子,全身心都在投入的爬马,一不小心竟口不择言。
冯昭和萧煦飏都因为她说的话有些怔愣,但还不等他们细想,她那边就出了岔子。
似是嫌弃那在往上攀的人,马发出了一声嘶叫,不安分的踢着马蹄,全身摆晃,一副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的气势。
一旁的两人一慌,赶紧上前将马牵制住,但这一举动反而让马更加受惊,似有脱缰而出之势。
半个身子挂在马上的元泱被甩的花容失色,整个人摇摇欲坠,要摔不摔的样子,但两人又不好动手去扶她,只好慌手慌脚的先把马稳住。
小阎王看着他们这鸡飞狗跳的样子,在一旁幸灾乐祸,捧腹大笑,俨然一副顽劣模样。
好了,这下,不但没有嗨翻,还差点人仰马翻。
一阵慌乱后,马终于被控制住了,元泱也勉勉强强坐上了马,三人都有些神色颓靡,心力交瘁,与一旁神清气爽的小阎王反差鲜明。
而因着她不会骑马,冯昭只好走在前头牵着缰绳。
元泱力倦神疲的坐在马上晃来晃去。
她知道自己向来倒霉,但像今日一样倒了血霉还是头一次,俗话说的好,有一就有二,她丝毫不怀疑,类似的事情还会在今后反复发生,甚至愈演愈烈。
元泱:生活为什么要对我这条咸鱼出手,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生活局促,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许是因为她这一天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事情,导致她精神劳累,脑子里思绪乱飞,双眼也越眨越缓慢,沉重的脑袋左摇右晃,昏昏欲睡。
走在一旁的萧煦飏眼尖,看到了她因为睡着而失重欲往他这边倒下的趋势,急忙伸出双手等着美人跌入怀中。
可他没等到。
眼前忽而刮过了一道虚实难测的黑影,来不及晃眼,马上就多出了一个人。
岑炼飞身上马,将坠向一边的元泱提了回来,抢过缰绳,双腿一夹,缰绳一甩,径直绝尘而去,留下的尘土糊了两人一脸。
地上的两人:???
他的速度极快,动作几乎一气呵成,以至于一旁的两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冯昭的手还以拉缰绳的姿势举着,萧煦飏两手还在空中僵着,两人的时间好像被定格在了这一刻,错愕的看着那道飘逸的背影愈行愈远,直至成了一个黑点。
两人反应过来同时对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岑炼这个狗逼玩意儿!!
他们甚至没有功夫多唾骂他两句,提起气就往前疯狂追去。
……
元泱睡的很不安稳,她浑身酸疼,身体紧邦邦的,舒展不开也动弹不了,脸上有些刺刺的,还时不时闻到一股怪味。
她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排栅栏和草垛。
?
她呆了几秒,神志立即清醒,随后发现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
她艰难地扭动了下脑袋,看清了她现在惨绝人寰的现状。
“岑——炼——!!”
“你他大爷给老子出来单挑!!!”
“老子一锤子砸扁你个龟孙!!!”
元泱气的头发都直了。
她的房间地点是马棚,她的床是马背,她趴在马背上,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麻绳将她和马绑在了一起,新鲜出炉的马粪香在她鼻尖萦绕着。
虽然她并不知道睡着的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但这种不是阳间人能干出来的事,她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哪个逼干的。
城郊外某一客栈的马棚里传来一阵阵的芬芳之语,响彻了整个残阳如血的天际。
过了片刻,一道黑色身影飞掠而来。
岑炼散漫悠懒的立在马棚外,红霞披落在他身上,柔和的绛气模糊着他的身影,他面色煞白,嘴角似笑非笑,深遂的眼中是比平常更加黯淡的灰光。
元泱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恶言恶语,但他来了以后,她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股异样,只是感觉他和平常有些不大一样,身上好像散发着……死气?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随即立刻推翻了这个念头,不可能,虽然在书中他的确死的很早,但绝对不是现下。
岑炼原以为来了以后会听到她的破口大骂,不曾想,她就那般愣头愣脑的趴在马背上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像一条死鱼。
“看来你很享受。”他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元泱回过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享你个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简称:享你个几把。
没关系,反正他听不懂。
岑炼确实听不懂她这一大串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她肯定是在骂他。
他轻笑了一声。
元泱:笑笑笑,笑你妈个棒棒糖。
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些隐隐上头,但她还是覥着个脸:“您能放我下来了吗?”
有求于人时,一定要低声下气。
岑炼挑了下眉,一言不发的朝她走来。
元泱见状,心脏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不对劲不对劲,他这个反应很奇怪,该不会是要来取她狗头的吧。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元泱安详的闭眼,再见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然而,她想象中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如期降临,倒是身上的束缚似乎没有了。
她疑惑的睁开眼,看到的是岑炼那张白到透明,精致无暇的脸。
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声音酥哑:“你很想死?”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
元泱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是是是,老子想死。
无所谓了,世界赶紧毁灭吧。
她在马上趴了太久,身体又僵又麻,本来想翻下马,却摔了个四脚朝天,呵,人生啊,不过如此。
“你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他嘲弄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破天荒的,元泱认同他这句话,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她顶着一身酸痛爬起来,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绑在马上?”
“不然呢?你想被马踩死?”他声音比她还要有气无力。
元泱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确实,不绑的话她肯定会摔下马,没准马一受惊,一个蹄子就把她抡死了。
“你就不能把我摇醒吗?”她环着胸,一脸你别把我当傻子唬的表情,“哪怕你像之前那样把我提到床上去也行啊。”
等等,她这话好像有点内味儿了。
岑炼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太脏了,我下不去手。”
元泱:你是你妈个抬杠冠军。
攸地,她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忙不迭的问道:“之前发生什么了,他们俩呢?”
“死了。”
“??”
说完后他便朝外面走去。
元泱自然是当他在放屁,也急忙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落日的余晖深情的洒下光耀,柔钝的金晕将两人的影子拉成了一长一短,短的影子紧紧依偎着长的影子,似是情意绵绵,柔情蜜意。
元泱在岑炼后面用没受伤的那条腿猛踩他的影子。
踩死你个鳖孙,打不过本尊,她踩个影子总行吧,不然这一腔的怒火让她往哪咽?
不过很快,她这火就不浇自灭了。
走进客栈的院里,元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现在好像是个穷光蛋来着。
她有些慌的吞咽了下,厚着脸皮问道:“那个,我住……”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领子一紧,就原地飞起,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二楼的外廊上。
“左边第三间。”岑炼的声音极轻,刚落入空气中就随之消散。
元泱想道声谢,但一回头他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她瘪了瘪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只是嘟囔了一句:“刚不是还嫌脏,说下不去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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