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炼把她提起来后,搂上了她的腰肢,又把她往身上带了带,才开始不紧不慢的往前游去。
嗯,比那天晚上粗了许多。
游了一段,两人依旧默不作声,耳边只有水花被拍打的哗哗声。
倒映在水中的暗影摇曳不定,元泱长睫微颤的看着湖面,氤氲的水汽朦胧了她的眼,抑或是她的心,以背相贴的冷硬,似一树积上雪霜的青松,风骨遒劲,傲寒不驯,溢出的雄雄侵略气息似在欺迫着人低首委从。
身上是捂不热的冷,可她心中却有燎火在燃。
焉地,她下颌擦着一侧肩撇过了头,她仰着脸,望进了一双黯黯无光的眼,像是覆着一层散不去的烟幕,将一切的不可说都蔽之在后。
四周是冷火秋烟,只有炸起的浪花在微翻,眼前人近在眉睫,与她深深相望,可他眼底的残荒刺目,像是尖针落在了她的心口,瑟瑟拨动着一汪春水。
这让她忽然想起了曾经在路边见到过的一只奄奄一息的野猫,它的眼中泛露的也是这般灰败的沉寂。
岑炼见怀中的人又开始发起了愣,不由起了丝逗弄之心,将头垂到她的耳边轻吐着气:“你在想什么?”
低幽的声音在耳廓乍响,流进了耳内惊起阵阵酥痒。
她脑袋空空,下意识的开口:“想你啊。”
话音还未消逝,她就猛然回神,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
元泱:哈哈,人家只是在想怎么铁锅炖自己。
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前方不经心的问着:“想我什么?”
“想、想、想你为何要来救我!”她结结巴巴的说完,顺着就往他身上缩了缩。
突然靠近的柔软让他身子微微一顿,游的速度渐慢了下来,就连语气也都变得极缓:“你说哪次?”
悠慢的声音顺着耳蜗流进了她的心房,她的心刹那间沉静了,是啊,他似乎……救了她很多次,心中猝然生出了些异样的感觉,似是为了要掩盖什么,她急急垂下了眼,嗫嚅道:“每一次。”
岑炼低头看了她一眼,“不救你,你就死了。”
他这话说的让她觉得很是怪异,她迎上了他的目光:“就因为你不忍心看我死?”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
岑炼勾起了唇,像是有什么恶趣味似的,在她耳边低语道:“因为,我想亲手杀了你。”
元泱瞳孔一震,立即脱口道:“杀你妈个头,你有病吧!”
“是啊,我有病。”听了她骂人的话,他不但没恼,还愉悦的笑了两声,“再骂两句听听。”
元泱最受不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人,瞬时就记起了之前一直惨遭他的威胁,胸口忽然就上来了那么一口气,憋不住的让她不管不顾的对他吼道:“骂骂骂,我生吃你妈坟墓!听到了没!老子不想活了,骂死你这个脑残玩意儿,你以为你巨婴呢?世界围你转呢?还杀老子?老子是你爷爷!你个垃圾!”
骂完了她就脖子一横,闭上了眼,总算是痛快了,要杀要剐随您便吧。
可谁知,她脖子不但没移位,还听到了头上的人在狂笑不止,胸膛被他拉扯的在剧烈震动,震的她背后一阵发麻。
元泱惊愕的睁开眼望向他,小朋友的脑袋里生出了无数问号。
她不信邪的再弱弱骂了句:“臭傻.逼?”
回应她的是更加癫狂的笑声。
元泱:……
岑炼笑完后就不说话了,元泱骂完后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谁知道他这阴晴不定的会不会突然又察觉到了自己被骂的猪狗不如,那今日这片湖不就成了她的坟墓了?
两人之间又变得沉默起来。
直到背后响起了另外一道拍打水浪的声音。
元泱被吸引的回了头,看到那个在水中飞速朝他们游来的人,她心中倒没有感到意外的情绪,只是仰起脸看着他清晰冷利的下颌,轻声道:“云铮耀在后面诶。”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似是没放在心上,可却在无形中提快了游动的速度。
元泱将身子朝后扭了一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又把下巴放了上去,观察了后面的人一瞬,问道:“他的脸怎么了?”
“被我踹的。”
她又看了眼那面上红肿起来,眼中的怒意似要随浪冲了出来的云铮耀,心中幸灾乐祸的感叹了句,踹的真是妙呀!
被愤怒支配的人似乎爆发出的潜力格外大,眼看云铮耀离他们越来越近,元泱内心开始慌了。
岑炼虽然没有回头,但他似是也感觉到了,游动的速度变得更加快,翻溅起来的浪花在空中一块块的炸碎,化成了无数泛着晶莹的水珠。
两人像是开始比起了赛,用着惊人的速度在湖面上掀起浪潮,留落下了一条条迤长的痕迹。
元泱被浪花滋的睁都睁不开眼,只能在心中暗叹道,你俩不去参加奥运真的是太可惜了。
最后两人依旧没能分出个高下来,以之前上岸的人叫了条小船来接他们而结束了这场非常激烈的比赛。
小船刚靠岸,元泱就急忙从船上跳了下来,这一踏地,她心情瞬间就晴朗了,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令人久违了啊。
云铮耀一下船就阴着脸大步朝岸边那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人走去。
近了后,他冷声质问道:“是你在船上动了手脚?”
云晖之悠然的看着他:“王兄,我看起来像是如此之蠢的人吗?”
“云晖之,你别在这给我装蒜!不是你,你怎会提前备了另外的船?”被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爆发,他用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对着他吼道。
被他这么一吼,云晖之看起来心情更加好了:“我只说不是我,但我又没说过我不知道此事啊。”
“那你知道为何不说?!”
“王兄你也不曾问过啊。”
云铮耀怒不可遏的指着他:“你!!”他深压下一口气,“是谁干的?”
他面上笑容一丝不减:“王兄手眼通天,就算不用王弟告知,也应是很快就能查到的。”不等他反应,他又煞有其事道,“哎呀,这袍子被溅的太湿,我得赶紧回去换了,王兄也知道,我身子骨弱,这要被染上个风寒,又该卧病许久了,想必王兄对此也不会不体谅。”
云铮耀嚼齿穿龈的看着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沾湿的长袍,顿时怒火中烧:“云晖之,若我查到那些奸咎之事与你有关,我断不会手下留情。”
云晖之轻笑道:“王兄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别还没查出来人,自己倒是先被查出来了,那该多难看。”
云铮耀将拳握的青筋直暴,心中又怒又骇,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说出此言,可现在,却还不到与他撕破脸的时候。
他只能压着滔天的怒火,瞪目看着他离去。
*
今日这场惊心动魄的游湖,遭受了最大伤害的恐怕就是萧煦飏了,被踩晕后,直到现在都还没能转醒。
而那些因昨日被蚂蜂蜇的满头包的人听闻了此事,也庆幸的舒了口气,这被蜂蜇咬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赏花宴在一团糟乱中就这么结束了,而经了这一番,羽城这个地方终是在元泱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一群人聚集在了宫门口做着最后的场面功夫。
萧煦飏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据说他醒来时,被趴在他床边哭的面目全非,蓬首垢面的云芝娅吓的差点再次晕厥,这也难怪他的脸上到现在都还留着几丝颓靡之色。
他本欲是想舔狗当到底,继续赖着她再次回江城,但一旁的云铮耀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要赶着去一趟宴城,便借此为由头掐灭了他的所有小心思,几乎是连押带拽的把他给拖走了。
元泱朝着他们的马车挥着手,面上笑容粲然,不得不说,这云铮耀在必要时还是会干点人事儿的。
“王姬,我们也走吧。”站在一旁的冯昭出声道。
“等等,叫多个人。”她贼眉贼眼的在这群还没完全散去的人中寻觅着。
似是发现了目标,她提着裙子乐颠颠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跳到了一个伫立在边角的人面前,笑的如煦色韶光:“岑炼,送佛送到西呗。”
岑炼环着胸看向面前傻气毕露的人,语气幽慵:“这样做我能有什么好处?”
她鼓了鼓腮帮子,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等我回了江城,给你寄一箱金银珠宝?”
他将眼移开,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太过俗气,不要。”
“奇珍异兽?”
“太吵了,不要。”
元泱有些焦急地跺着腿,想到什么就胡扯了一句:“那你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
他看向了她,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遍,有些嫌弃的说道:“太蠢了,不要。”
元泱被他这几个不要不要给整的暴脾气又上了头,娇呵道:“这不要那不要,我看你是臭不要脸想上天,老子送你一个大嘴巴子你要不要?”
听罢,他低头笑了开来,哑声道:“走吧。”
元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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