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和累相处得非常好。由于累不能见阳光,鸣人只能陪累呆在室内,但他一点都不在乎。两只幼崽最常玩的是翻花绳,虽然是非常简单的游戏,但鸣人和累可以乐此不疲的在房间里玩上一整天。
鸣人对翻花绳有些笨拙,因为之前他没有玩过这种两人才能玩的游戏。他总是无法正确的把花绳翻成漂亮的样子,而是变得乱糟糟的一团。他有些懊恼,而这时累会把花绳重新翻好,对他说:“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累在那田蜘蛛山的时候,也和自己的【姐姐】或【弟弟】玩过这种游戏。他们比鸣人要灵活得多,可以漂亮地翻出花绳。但他们总是战战兢兢,要是出了错,就会惊慌地对累道歉:“对不起,累,我不是故意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于是这样的游戏,累很快便厌倦了。但鸣人不同。鸣人看他的眼睛里没有那些兄弟姐妹那样的畏惧与冷漠,只有快乐的,亲近的,闪着光的东西。
累喜欢鸣人的眼睛。当他注视鸣人眼睛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被一点点地填满了。
有时他们会玩捉迷藏。这栋宅子很大,有很多可供藏身的地方,不过鸣人总是很快会被累找到。鬼的五感比常人灵敏得多,鸣人又完全不会掩藏自己的气息,会被找到也是理所当然的。累则相反,他很少会被身鸣人找到。等鸣人实在找不到,去叫累的名字,累就会悄悄出现在鸣人身后,牵住鸣人的手。
鸣人往往会被吓一跳,然后傻傻地笑起来,而累那张苍白得没有生气的脸上,也会出现浅浅的,属于孩子的活泼的笑意。
无惨这些天喜欢给两只幼崽换各种衣服。他深切地体会到了养崽的快乐,看着两只幼崽穿着白衬衫小领结,被打扮得可可爱爱,实在是一件心情愉快的事。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堆问题儿童需要处理。相比可爱又省心的两只幼崽,那几个上弦的问题儿童就显得很令人头疼了。
不过一直把幼崽憋在家里,也不利于幼崽的成长,干脆就当散心吧。无惨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各个上弦的位置,很快便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
上弦之二,童磨。
那是个有着白橡色头发,眼瞳如七彩般梦幻的鬼。原本的鬼舞辻无惨并不喜欢他,虽说他也没喜欢过任何一个下属,但对童磨尤甚——因为那是个没有感情,比之鬼更像怪物的鬼。
童磨的所在是名为“万事极乐教”的教团,并不算是特别远的路程。无惨带上两只幼崽,开车向那里出发。
鸣人对汽车感到很新奇,一直趴在车窗上向外看,后来不知不觉就靠在累的肩膀上睡着了。累一动不动,任由鸣人靠在他身上,就像个真正疼爱弟弟的哥哥。
天亮前,他们到达了万事极乐教所在的村子。因为是晚上,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寥寥几家还亮着烛火。
万事极乐教在村旁一座山上的寺庙里。无惨带着两只幼崽,沿着山间小道,向半山腰隐约看得到尖顶的寺庙行去。
在半路上,两只幼崽突然停了下来。无惨看过去,累正拉着鸣人的手,小小的眉毛有些皱起来。在鸣人的手臂上,一道不大的新鲜伤口正缓缓沁出血液。
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开来。
对于鬼来说,这股香味称得上相当诱人。累能感受到口中尖尖的獠牙抵着下唇,口水在向外分泌。他抿了抿嘴,隐藏起口中的尖牙。
累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明明他在本能地想要吃下这些血肉,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却是鸣人的伤口。他不喜欢看见鸣人受伤的样子。而对从前那些【家人】,他从没有在乎过彼此是否受伤。
“为什么会受伤?”无惨也皱起了眉。身上没有纱布这些东西,他便拿出一块手帕,替鸣人包扎伤口。
“只是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鸣人被两人的目光看得莫名有些心虚,弱弱解释道,“不用担心,我的伤口一向好得很快的……”
然后他在一大一小不赞同的目光下闭上了嘴。无惨为他包扎好伤口,那对鬼来说非常诱人的血腥味便淡了下去。无惨摸了摸鸣人的头,说道:“那也要小心些,因为我和累会担心的。”
是的,现在有人会担心他。
鸣人感受着被包扎好的伤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三人继续前行,在太阳升起之前到达了万事极乐教。
无惨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因此童磨肯定已经早早知道了他在向这来,派了教团的成员来接他们。
那是位年轻的少女,在看到黑发红眼,生得极为好看的鬼舞辻无惨时,脸不自觉地红了一红,在看到两个小孩子时又很快清醒过来,急忙低头行礼,转身在前方带路。
路上,鸣人忍不住好奇,问道:“‘万事极乐’是什么意思啊?”
前方带路的少女闻言转头对他笑了笑,回答道:“意思就是,教主大人会引领我们前往无忧无虑的极乐净土哦。”
“极乐净土……?”鸣人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少女的脸上露出憧憬之色,“教主大人是天上的神明之子喔,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挑选教徒前往极乐,脱离痛苦的人世。”
见鸣人还是不太明白的神色,而且目的地又还有一段距离,她便多说了一些:“我啊,在小的时候,因为家里很穷,所以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侍女。但是我的运气不好,主人家很暴虐,有一次差点被打死,然后我被扔了出来。之后我一路流浪到这里,被教徒们捡到。”
“他们告诉我,只要忠心信奉,总有一天会被教主大人选中,脱离这活着就会痛苦的人世,去往只有幸福的极乐世界。”
鸣人的小脸皱了皱,像是在苦苦思索什么。他觉得这个姐姐很可怜,但又不太认同这个姐姐的想法。没等他想明白,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大门前。少女恭敬地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它。
门后竖立着众多样式精美的屏风,一个人正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的确有着有如神明之子一般的容貌,七彩如琉璃般美丽的眼眸弯起,似乎带着无尽的悲悯。
见到无惨,他扬起天真烂漫的笑容,语气轻盈欢快:“哎呀呀,没想到无惨大人竟突然大驾光临,我真是开心得几乎要落泪了呢。”
无惨没搭理他,而是先对鸣人说:“鸣人,我有一点事要和他说,你和累去旁边的空房间玩一会儿好吗?”
鸣人点点头,听话地和累去了另一个房间。
无惨这才转向童磨,童磨的脸上则浮现出好奇之色:“无惨大人竟然带了两个孩子前来,其中一个闻起来还非常香甜,难到无惨大人是带给我吃……”
他的话没能说完。
无惨微笑着打掉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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