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没应，环臂往后靠, 腰抵在后桌。
舒晴状若无意的伸脖子, 偷瞄, 第一栏志愿，明明白白写着晋城大学，第二、三拦空着。
“不会是因为我吧。”心中重石放下, 舒晴嘟囔偷乐。
秦见“……”算了, 临近高考, 不想破坏她的心情。
在舒晴埋头填写志愿表时，秦见礼尚往来的瞄上一眼。
晋大啊。
*
7号的前一天，两所高中附近的建筑工程全被勒令暂时停工，给考生制造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考完7, 8号两天, 这场漫长的拉锯战终于结束。
秦见没有亲人接，他考完独自出校门，淡定的穿过熙攘人群，回到家里，整理高中时期的书籍、试卷、辅导书，不下两百斤，准备拖到书店义捐。
另外，他发了条消息给舒晴, 问她要一样东西。
晚饭，郑家全无一个高考生刚考完的如释重负的气氛，罗青莺做了丈夫爱吃的烧茄子, 儿子爱吃的红烧肉。尽给他们碗里夹菜。
郑海荣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侄子，觉得他比往日更加沉默，吃饭动作都十分轻微，像藏着心事：“小秦啊，怎么不说说考试的事情，是考得不好吗。”
罗青莺嗤道：“他几时把我们当姨妈姨爹，说句窝心话过，不都这样苦大仇深的吗，像我们欠了他似的，呸，跟着他被讨债，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得伺候他吃喝拉撒。懂得知恩图报的，就该对自己的处境有自知之明，还上什么大学，赶紧打工赚钱养家，也让我享享清福。”她说是这样说，也不敢强逼，没办法，秦见赚的钱都在他自己的卡里，藏得贼紧，她敲打了好几年都不得手。
郑海荣埋头扒饭：“债不是小秦自己还的吗。”
“妈说得对，我上贵族学校都没钱，凭什么让他去上大学！妈，我要上最好的初中，还要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文具，还要一辆星际战车。”郑鸿宝歪眼斜着秦见。
儿子以上学为主，想念好的学校，罗青莺笑得合不拢嘴：“不愧是我儿子，有出息。放心吧，你表哥上了大学，有更多时间赚钱，都能满足你的愿望。”
秦见默默吃完了饭，没有第一时间钻回卧室，坐去了客厅。
晚七点，一家大小陆续的吃完了饭。
郑鸿宝在乱窜打闹，郑海荣看会新闻联播，八点钟就会睡觉，罗青莺在厨房收拾。
这家人时间不统一，等到明天郑海荣去上班，二人又无法凑齐。秦见瞅了眼腕表，说：“你们都先别忙了，关于这栋房子我有话要说。”
罗青莺一听来了精神，搓干手走到客厅来：“这房子咋了，开发商同意我们开的拆迁补偿价了？”
秦见毫无感情的睨她：“我出一百万买下这套房，户籍从此和你们划开，你们去城郊买房也好，去住廉租房也好。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他已满十八，想自立户口，随便买栋房迁出来即可，罗青莺威胁不到他。
但旧宅区原本是父亲的，那时这块地段未被开发，远不够当时秦家所欠债款，所以被罗语凤贱送给罗青莺为诱，把烫手山芋都丢给了她。
这世上的亲人都曾离弃过他，被他憎恶。唯有去世的无辜的父亲，还是他心中一片澄明净土，还值得他去，保留一些回忆。
罗青莺翻了个白眼：“你开什么玩笑！对面的别墅都千万打底，一百万，买个茅坑都不够，当我傻子好糊弄啊。”
呵呵，对面的别墅很贵，是加上各种高端装修来论。
他们空有地段，未必有钱建得成豪华别墅。
怎么老是高瞻远瞩别人家的别墅，就以为整片都是城堡呢？
秦见知其秉性，很快拿出另一样东西，走到客厅DVD机前播放。
“这是录像备份，你在超市强行损毁三币的证据。舒家已经决定以故意损毁文物罪的罪名起诉你，限你三天内凑齐二十万，否则，这上面的公文写得很清楚。”他将一份律师函丢在茶几上。
期限酌情延缓，还可以分期付款。但舒晴得知他要做的事后，让国外的父母想办法，把还款期限缩短、刑罚加重……
罗青莺噼里啪啦拆开文件一看，登时，膝软跌倒在沙发上。
对于她来说，别说要坐几年牢，一旦进去过，她就觉得身体被烙上了肮脏的印记，以后走到哪儿都会是丈夫跟儿子的耻辱！受世人唾弃。
“海荣，这畜生疯了！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罗青莺气势偃旗息鼓，哭腔颤抖。
郑海荣拿起律师函，皱眉：“起诉者是银星传媒集团的舒家啊！咱们跟这样的人物怎么打得起官司，只有赔钱了。不然惹恼人家，钱越折腾越多。你也是的，好好的怎么撕坏了人家的珍藏品。”
罗青莺尖啸指去：“是这个小畜生！他认识舒家的女儿，非但不帮我求情，还下套对付我。天杀的，你们母子落难时想到我，让我去面对一堆债主，现在好了，有点本事了，转头卸磨杀驴，简直是头猪狗不如的畜生。”
罗青莺抓揪丈夫的衣襟，哭喊撒泼：“我哪有二十万，还三天凑出来。你告诉那小畜生，让他把我杀了吧，我死也不要坐牢。”
郑海荣细想了自家境况，的确，妻儿花钱如流水，他们家没有存钱的习惯，家中恐怕就剩明天买米买菜的几百块。
稍加思索，郑海荣冷静的抬头：“小秦，你是故意找舒小姐要这份录像，威胁你小姨对吗？你不想让她坐牢，但除非她把房子转给你，你才愿帮她多还二十万。”
秦见淡淡颔首：“一共一百二十万，三天时间，你们看着办。”
郑海荣规劝：“小秦，你这样做不厚道啊。虽然后来你能赚钱了，但你回忆下，起初那一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有家不敢回，带着你到处躲债，我们要不是够义气，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你小姨是刻薄了点，也是被生活所逼。现在你想想，你小姨没工作，我的工薪微薄，鸿宝要念书，这一家子都靠你。你能忘恩负义撇下我们不管吗？”
秦见宛口吻冰冷：“抱歉，我没有赡养你们的责任。”
“你，”郑海荣气恼：“好，我承认这些年我们两看生厌，你想摆脱我们。就算你不想养我们了，也不能坑我们！这块地基绝对不止一百万，本金和拆迁补偿加起来都远远不止。你想一百万买走，简直痴人说梦。你不能趁火打劫，得按对面的别墅价给我们。”
又做梦以为拥有了地基就是别墅。那边的楼栋是开发商收购地段，另斥巨资修建才建成的别墅，搞不清状况？
秦见渗出一个阴魅的笑：“如果我说，我就是故意想报复你们呢？”
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包括最初的那一年，大家心里都有杆秤。还在这说些无聊的场面话。
“这小畜生！以为我为了二十万块就非屈服你不可吗？”罗青莺慌忙抓住手机：“不就二十万块吗，我找人借也不求你。就二十万块，我不信我借不到。当家的，你联系银行，看贷款二十万三天内能不能批下来。我不能让这小畜生得逞。”
秦见悠闲的插兜，走到窗边吹风。
初一那年，他们都以为他忘了……
罗语凤逃之夭夭前，跟债主散播，秦家已经彻底和她没关系，要找去找郑家。一纸法律约束不了他们，许多人为了帮车祸受伤去世的家人出气，都私自派人来恐吓威胁，这才有了郑家的东躲西藏。
那个时候，罗青莺有好几次被逼急了，把他交给过歹徒处置。然而凌虐一番小孩于事无补，还是找上了郑家。
那段时间罗青莺恨不得掐死他，别说抚养上学，就连一口饱饭都不给吃。他是自己勤工俭学养活自己的。当服务生、当枪手、学画建筑图、学炒股……
罗青莺对他抱当透明人的态度，因为即使赶走了他，那伙穷凶极恶的人还是认准了郑家。
他、被罗青莺亲手交给歹徒，被她扔着不管，被她差点掐死过。多次危难的时候，罗青莺对歹徒说过，你们把这孩子杀了偿命吧。
也不会变卖掉罗语凤留下的一栋房子来抵债。
*
三天时间里，罗青莺仅找了几位邻居借到几十块钱，借口还是身上忘了带买菜钱，人家才肯借给她。
郑海荣一个环保劳工的微薄工资，贷不到三天就能批下的二十万款子。兔崽子都调查计算好了。
三天时间太短，郑家气运不佳。
跟秦见妥协。
*
晋大军训时间在十月份，时间蛮紧张。
舒晴在房间整理高三书籍，打电话约蠢友出来聚：“喂，小姜，晚上去吃关东煮吧。御姐手机关机，我们去她家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垃圾极品全都消失掉！下一章开始大学部分……再追个一阵吧，高中其实没追，朦朦胧胧的，高中不早恋。话说，这一章的专业知识或术语有bug的话，可以指教。
个人小剧场之过年对比：
幼时：放个二踢脚我能傻乐看半天
长大：心无波澜的陪父母看春晚
感觉越长大越木有年味了呢，不行，我去买包摔炮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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