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
一道石破天惊的声音穿透层层人群，惊得舒晴从秦见身上弹开, 四下扫望：“谁。”
男生一米八多高的个子, 白卫衣黑牛仔裤, 眉目清秀，书生隽隽的气质，此刻步伐凌乱且仓促, 面色不善的走到舒晴面前, 眼底的失望和隐怒像被伤害的野兽：“你没日没夜的赶制, 就是为了帮他做生日礼物？”
咦，他不会有顺风耳吧。之前她为了保密，即使在跟江随一起制作时，也没提是为了给秦见的生日礼物。
下一秒她知道为何了。
气得她都糊涂了, 切换到各色景点有人做介绍的地方, 或是导游、神父、厨师，在他们介绍特色时，舒晴央求朋友叫这些人加一句‘秦见生日快乐’，那是最后她自己剪贴的部分。
本来打算让秦见一个人听，还算浪漫，反正那些人与他互不相识。现在在大庭广众下被播放出来。他、不喜欢这么引人瞩目吧。
周围提到‘秦见’二字的声音如潮水淹没。
“秦见是谁，太幸福了趴，过个生日这么轰动。”
“要晕了, 好多国语言，我只听得懂中文和英文。”
“全世界跟他说生日快乐，谁啊, 这么大排面。不会是建筑系那个秦见吧？”
好多人在谈论他，舒晴比本人还不好意思，懊恼的低头：“不是我想弄这么轰动的，我只是想人多会热闹一点，那些人又不认识你。想给你一个人看的，不知被谁放出来。”
秦见眼中倒映她纠结的脸孔，眼瞳黑得发亮：“还好啊，现在更热闹了。”
舒晴小心翼翼的看他：“你是说真的还是反话？”
先前，把她吓得这么厉害么。秦见忍不住，再次拥她入怀，轻抚着她单薄的后背：“前几天……因为别的事情，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
舒晴啜泣捶他：“心情不好，就说那么伤人的话。我这些日子好难过，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你以前说，我眼界不够高，去离开你增长见识后，会有不同的观念。可是我在做视频的过程中，看了世间那么多繁华伟大，还是觉得没有你的世界好空虚。我还是想，一直一直喜欢你，可以吗。”正儿八经的表白了。
秦见鼻腔嗯了声，嘴唇蹭动她发心：“以后在我发疯时不要理我。”
“可是，心情不好没人哄的话，心情会更糟吧。”
“你们够了没！”
江随把紧密贴合的两人掰开，直直注视着舒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舒晴思索了会，突然想起：“啊，是不是给秦见的生日礼物？是的，说生日快乐的部分是我后来自己剪辑的。瞒了你不好意思，不过这个视频给秦见看过以后，我会传到我的逼叨账号里，大家都可以下载。跟我们说好的结果没变。”
……她好像没听懂别人问什么。秦见揽过舒晴的肩，并站在一起，眉梢微挑，跟江随形成对立面：“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随扫过他们一眼，哂笑几声，踉跄的往回跑远了。
“他好像太累了，然后我又瞒了他。”舒晴盯着他的背影，心生歉意。
换做她可能也不舒服，忙活了几个晚上，被别人借花献佛，到头来不知自己在忙什么鬼。
“你才太累了。”
秦见掰转过她的身体，抬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没干的泪痕。
舒晴受宠若惊，瞬间把江随的身影丢得干干净净，凛住呼吸，小心的问：“我以后，还能跟你去图书室吗。”
“嗯。”
“一起去旅游社？”
“嗯。”
“一起吃饭？”
“嗯。”
“一起”
“喂，别得寸进尺。”
舒晴瞬间磕紧唇，模样委屈。
秦见唇角不显的弯了两下，忽然想到一件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起：“你会，去哄周围所有不开心的人吗。”包括刚刚负气跑掉的人。
舒晴的怪异的看他一眼：“我又不是幼儿园园长，干嘛不开心的人都要我哄，”
她踮脚，赧然的用最小的音量，凑在他耳边，微微懊恼的说：“目前就哄过一个，还总是哄不好。”
秦见压了压丝丝上扬的唇角：“那江随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生气因我而起嘛，这当然要哄。”
“？？？！”
“哦不对，应该说要管。都被绕晕了。”
“……”
这颗起起伏伏的心脏。
*
新年的农历跟新历堆叠在一天，晋大在腊月底就放了假。
舒晴只背了个双肩包，带上寒假作业，轻装简行，坐了四个小时的地铁，再转坐计程车十分钟，从车站到了龙庭水岸。
“小姑，姑父，我回来了。”舒晴在玄关边换拖鞋。
手里拿份报纸的周兴业、穿围裙正掌勺的舒岚都喜气洋洋的迎了出来，“小舒回来了啊。”
舒晴往里探看：“表哥没在吗，我看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放假时间比我们学校还早。以为他会先到。”
舒岚暧昧的跟丈夫对视了一眼，笑道：“想你表哥了啊。今年你父母公司忙，我让他留在那帮忙了，顺便也陪你爸妈过节。这里有你陪我们，这样才公平。等后年他开始实习了，我就让他回晋城工作，有的是时间陪你聊。”
“哦，好啊。”舒晴微笑应。
在一片瑞雪纷飞中，除夕夜到来了。
按舒晴的粗暴划分，十岁以下的小孩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往上就要累死累活帮忙就为了餐桌上的一口年夜饭。显然她属于后者。
舒岚的菜单是二十四个菜，舒晴听到正择菜的手有些抖：“这怕不是要做满汉全席。”
舒岚瞪了她一眼：“你们年轻人越来越懒，好不容易回趟家帮点忙怎么了。过年做菜多又不是当摆设，没听说过吗，年初不动刀，初一到初三都要热剩菜吃，我还怕不够呢。”
不知道为什么，小姑总是满怀笑意的打量她做事的样子，像……很欣慰。
或许吧，以前高中学业太忙，没怎么像样帮过忙。
事情多得转成陀螺，舒晴借口帮姑父贴春联，离了厨房小会。
她扶住铝梯：“姑爹，你下来吧，我来贴。”
“不用不用，上都上来了，上上下下的麻烦。”
“哦，那我站着休息会，做菜有点累。”
“行，休息你的吧。”
“……”果然是实诚的姑父。
趁着贼精的小姑不在，舒晴窝去墙角边，拿出手机给秦见发信息：今晚一起守岁好不好，吃了年夜饭我来你家。
没等到回信，那边响起舒岚催促的声音：“小舒，小舒，跑哪儿去了，过来我教你炒辣子鸡丁。”
“哦，来了。”舒晴匆忙把手机揣回衣兜里。
二十四盘菜流水席一样端上桌。
舒晴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角色反过来一样，小姑在旁边兴奋的喊：“我手机没电了，小舒，把你手机给我，拍几张年夜饭的图发去给你爸妈看。”
“诶，等会再拍吧，这些菜还没弄好怎么拍。”舒晴给一道过年必不可少的清蒸鱼淋上热油，去腥。接着放大调羹盐。
“别！太多盐了，”舒岚不满意的嘀咕：“真得好好锻炼你了，笨手笨脚的，以后怎么当人家儿媳妇，不被婆婆骂才怪。”
媳妇……
舒晴腾的脸热，嘟囔道：“他父母好像都过世了，不对呸呸，他妈改嫁了。”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舒晴捏了捏傻笑的下巴，回神：“不是，我是说，我平时只用烤箱做西点啊，不爱弄这些沾油的。”
“去，西点能当饭吃啊，这才是生活。你做菜手艺真不怎么样，以后怎么给下班的老公做饭，学校放假别老去聚会什么不肯回来，我多教炒两道菜不比什么都强。”舒岚叉腰瞪眼的颐指气使，
暗道侄女做菜真不是一般差劲，今天要不是她看着，这些菜肯定都准备不出来，以后结了婚怎么给她打下手。周衍是大男人，辛苦工作回来可不能还帮懒惰的老婆操劳饭食。
舒晴今天累得跟一条狗一样，跟舒岚怼了不少劲儿，这次倒很乖巧的应下：“哦，好呀。”
舒岚瞧见她风衣里鼓鼓的，伸手去摸：“手机在这吧，我拿去拍照了。”
舒晴回头的时候，手机已经被拿走了，她忙着把西蓝花捞上锅，点点头：“小姑你拍完快点过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吃年夜饭的气氛不大好，舒晴归结到准备一桌菜都身心俱疲了，实在没胃口，她就是这样的状况。
姑父精神面貌还不错，吃饭途中，把红包拿了出来：“来，今年的压岁钱，我从自己微薄的工资里抽的，没多少，算姑爹的一点心意。祝小舒来年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舒晴推辞：“姑爹，我都上大学了，不用给压岁钱了，你留着吧。”
“我记得你明年二月份才满十八，今年，哪怕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嘛，还算个孩子。姑爹给最后一次，以后想给没机会了。收着。”
“谢谢姑爹，也祝你身体康健，工作顺心。”
二十四道菜没品完，舒晴就饱了，放下筷子：“姑爹小姑你们慢吃，我出去逛逛消食。”
“你不用出去了，大门我让你姑爹给锁上了。”舒岚阴冷着脸，隐匿狂风暴浪。
正要迈腿往外的舒晴停住了，愣然：“为什么。”
舒岚把手机拿出来，晃动间隐约可见和秦见的聊天界面，她气急败坏的拿手机磕桌子：“吃完年夜饭连亲人都不顾了，就要去找这个家伙。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这个家伙远点，你别告诉我这半学期都和他混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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