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人!

    如此一路抱着到了城门,柳云戟和邬浪已在城门楼子里坐着喝茶候着他们,二人身后各站着几十位亲兵,不远处几万人的大军更是气势威武,双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二沈下马,被带到邬浪的身侧,柳云戟见到摄政王,拍着桌子跳起身,“邬浪!你好大狗胆,还不快给王爷松绑!”

    邬浪低头喝茶,“柳十万,他是你的王爷,可不是我的。”

    柳云戟有些年头没听见人这样叫他,一时忘了回话。

    邬浪接着道,“听说你如今官拜大周兵部侍郎,瞧着大周的吃食不错,十万,你这模样,尚能横刀跨马,与我一战?”

    柳云戟:“我会怕你?”

    邬浪笑道,“你是不怕,你的马怕,怕还没撩开橛子跑,便叫压死了。”徐州众将皆是头一回见名震天下的柳十万,见他如今胖的走路都难,跟着自家主帅起哄笑作一团。

    只听“刷刷!”两声,柳云戟身后的士兵纷纷亮出刀片子。

    邬浪一摆手,“老朋友叙叙旧,说说笑,柳侍郎何必当真。”

    柳云戟:“老子可不是来寻你叙旧的,今日你把人放了,磕头道歉,我尚可顾念旧情,就此撤兵,免的徐州生灵涂炭。”

    “竖子猖狂!”

    “满口胡言!”

    “放屁!”

    徐州众将嘘声一片,亦纷纷拔出刀来吆喝,土匪当惯了,这帮人有股子野气,傻头傻脑,横冲直撞,不知到底是谁兵多,端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沈如是躲在摄政王身后感叹,谁的兵就是像谁!

    “柳十万,万军从中冲锋陷阵,取人首级,我不如你,攻城掠地,你过去不行,现如今…..”邬浪笑道,“现如今怕是更不行。”

    柳云戟拍案而起,“呵呵,邬泥鳅你不放人,就别他娘的废话,要打便打!”话毕哗啦一转身,掉头就走,恨不得立马就把二十万人喊来攻城。

    邬浪:“慢着,柳侍郎,要打简单,不劳你回去,你我不妨就在此处打一仗?”

    柳云戟回身打量,“在这?!怎么打?”这小门楼子,不过三丈宽,柳十万往那一站就已经先少了一丈,根本施展不开,“咱俩打一架?”

    邬浪:“那可不成,军令如山,’五虎不得械斗’!况且你…这样,旁人该笑我胜之不武了。”

    柳云戟听邬浪总拿他取笑,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军令?哪来的军令?都不在一个军了!你他娘的脑子进水了?”

    邬浪没接话,放下茶盏吐出两字,“文斗。”

    柳云戟乍一下像是没听明白,半响,他撑着桌子,回出一个字,“操!”

    沈择渊在邬浪背后听到这俩字时,瞬间脸色一变,他转身怒视沈如是,此人正翘个腿,半倚在墙上,手里端着茶盏,嘴里哼哼唧唧的,恨不得能抓把瓜子花生,坐下好好看戏。感觉到沈择渊瞪他,沈如是眨巴眨巴唯一露在外面的大眼睛,笑着凑近了道,“怎么,王爷这便想我了”

    沈择渊意味深长的盯着这双凤眼,“你的主意?”

    威武将军狡黠一笑,“如何?妙是不妙?哎….哎!王爷你莫要这样盯着我瞧,我知你是钦慕我的才华,咱俩啊,男才女貌,合适!”

    沈择渊:“…….闭嘴!”

    其实沈如是此时心虚得紧,满心想着靠胡说八道糊弄过去,毕竟当年威武将军营中时兴的“文斗”,正是他义弟沈择渊这个书呆子出的主意。十几年前,威武将军名扬天下,风头手下雄兵百万,天下所有习武之人,皆盼着能到他帐中效力,人多了,猛将自是数不胜数,其中又以五虎将最为厉害。

    所谓能者皆有傲气,这五人更是如此,整日里谁也不服谁,每每到攻城略地、出谋献计之时,大帐里便乌烟瘴气,吵得昏天暗地,这个说这样好,那个说那样好,谁也不让谁,武将嘛,吵急了就打,打完了再吵,吵完了再打,打到你服为止。最后,沈如是受不了了,立下军规,“五虎上将之间不得械斗!”

    得,架都不让打了,那谁听谁的?

    这时候,一向只会读书的沈择渊出了个好主意,武斗不行就文斗。

    什么意思?就是俩人一个攻一个守,各自用自己的战略想办法“说赢”对方,谁的法子别人都克制不住,便用谁的。一开始沈如是对这种纸上谈兵的法子没在意,后来越用越觉得这主意妙!虽说打仗拿主意的是沈如是,而沈大将军用兵诡谲,全凭一己之念,基本不听任何人的,故而此法对军事上的贡献不大。可此法可耗去将士们众多时间,使得精力充沛的士兵有事可做,多读书,少去胡闹折腾,因此对军心的稳定,贡献颇大。

    沈如是顺道把决断权交给沈择渊,自己乐得清闲,睡觉骑马逛窑子,终于不用听这帮王八羔子整日吵得脑仁疼了。

    如今他旧计重施,十几年后,让文斗再现江湖。

    邬浪挑衅的看向柳云戟,“怎么样,柳十万,你敢么?”

    “操!老子怕过你?”柳云戟一屁股坐下来,“说!怎么个斗法?”

    邬浪指了指沈择渊道,“无论输赢,人你都可以带走。”

    柳云戟一双红眼睛顿时瞪的溜圆,“操,邬泥鳅!什么意思?”

    邬浪挥手,底下人抬来一副徐州城的布局舆图,摊在桌上。“人可以走,但若我赢了,你柳云戟的二十万大军,便是在下郡战败,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自此,退出徐州,三年内不可来犯,如何?”

    柳云戟:“若你输了呢?”

    邬浪:“自是如你所言,磕头赔罪,自此徐州归顺大周,年年朝贡。”

    柳云戟手一拍桌上的舆图,大声道,“好!老子赌了!”

    就此舆图在横中间,两军将领南北分坐,开打。

    柳云戟率先开口,“我二十万大军分四路,攻你四面城门。”

    邬浪成竹在胸,“各城门派守将一万人,各自迎战。”

    柳云戟笑道,“一万人打我五万?压都压死你!”

    邬浪:“那得看柳侍郎怎么个压法?”

    柳云戟在舆图上指点江山道,“先以钩车远攻城门,投掷巨石、火球,下郡无水护城,城墙矮的不过二、三丈,一万人对五万,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攻城锤直穿你城门。邬泥鳅!我瞧着你的城门也不怎么结实,尤其是……北门。”柳侍郎仰起头,“我已知晓,北门城墙本就失修,我若集中兵力,不出一个时辰,城墙可破,到时候,嘿嘿,他娘的城墙都被攻破了,你还打个屁!”柳十万得意至极,连带着手下各个鼻孔朝天,他们是正规军,压根瞧不上对面这帮子山野土匪。

    邬浪:“你到不了。”

    柳云戟:“你他娘的说到不了就到不了?”

    邬浪成竹在胸,“我只需一招。”

    柳云戟:“讲!”

    邬浪:“浇水。”

    柳云戟:“浇你娘的….!”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柳侍郎便噎住了,昨日天降大雪,此时徐州天寒地冻,水往城墙上一洒,立马结冰,几个时辰就可冻得结结实实,整个下郡便成了座冰城,冰能使城墙坚固百倍,同时攻城的器械因为湿、滑会难以使用,就算勉强搭上云梯,士兵也难以爬上墙去。守城的一万人只需在城上射箭、扔些石头,大周兵人再多,也只能望城兴叹。

    柳云戟说不出话了,他实在没想到,对方一招就把他逼得没话说了。

    邬浪:“怎么?十万认输了?”

    柳云戟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他攻下郡之前,早就派人探查过,开打前连城墙哪有缺口他都心知肚明,可天要下雪,是没法子的。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沈择渊在他背后朗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邬浪见摄政王亲自开口,不怒反笑道,“二公子这些年真是精进不小。”

    柳侍郎被点醒,忙道,“差点让你娘的蒙了!你我兵力悬殊,你浇水冻城之前,城墙怕是早就被我攻破了!”

    邬浪一摊手,诚然道,“此言非虚。”

    柳云戟:“那你就是败!”

    邬浪摇头,“可惜,昨日,有位小兄弟便同我说,’有备无患,万一打起来呢?’,于是我已连夜命人将城墙浇了个透,这会儿,怕是早就冻实了。”

    小兄弟三个字一出口,沈择渊的桃花眼立马瞪向沈如是,沈如是嬉皮笑脸,充眼不见,怎么?兵不厌诈,文斗武斗得两手抓,万一对方耍赖,自己的招都说出去了,不是找死么?

    邬浪:“柳兄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出去一观。”

    柳云戟沉默不语,他心知,自己着了邬逍野的道了。

    “怎么样?还打么?”

    柳云戟索性一掀桌子,舆图从中裂成两半,“纸上谈兵!他娘的如何作数!我若二十万大军按兵不动,天降大雪,你城内围城缺粮少食,援军不至,不出十五日,城不攻自破。”

    这话是真的,是最无赖的打法,亦是下郡的死穴。大雪,不是只帮徐州人。

    沈如是见邬浪不言语了,知他没主意,便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邬浪听后连连点头,笑道,“可惜你等不了十五日。”

    柳云戟上下打量这个出谋划策男人,浑身穿的黑漆漆的,连脸都让黑布包着,瞧着就丧气,“谁说我他娘等不了?”

    邬浪:“大周尚在跟大胤打仗,分兵二十万至此,莫说十五日,耗你五日你都担不起这个罪责。柳侍郎,若我猜的没错,大周朝内怕不是人人都想摄政王回去吧?你为救沈择渊,带骑兵一路疾行百里,实在是无奈之举。佯装发怒,答应同我文斗,你啊,比我还不想打仗。”

    柳云戟不骂人了,他骂不出口。

    邬浪起身拍了拍背后沈择渊的肩膀,将他推出去道,“放心,柳十万,我今日就能放人,让你们一齐走。”

    沈择渊猛地抬头,“今日便放?”

    邬浪洒脱道,“不错。”

    沈如是的忌日没到,邬浪费了牛鼻子的劲把沈择渊抓到,千辛万苦,就是为了五天后带他去祭拜故人,今日一见柳云戟,就把人放了?邬浪不是鼠辈,全军上下昨日还在商量对付柳云戟的策略,怎么事到临头突然改主意了?

    什么让邬浪改了主意?什么能让他改了主意?

    沈择渊眼皮一跳,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慕容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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