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小说:娇宠难却 作者:蜜丝年糕
    季柔回了院子里的时候, 天幕还未完全落下, 院子里几个下人来去,正在准备点灯。进了屋门,便见着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背对着站在那儿, 听到动静回过身来,手上还轻轻拍着抱在怀中的襁褓,同季柔摇了摇头, 示意噤声。

    季柔会意,轻手轻脚走到赵谨克身边,在他身边低头看孩子,襁褓里的孩子睫毛轻轻颤着,正是将睡未睡之时。

    秋娥在季柔耳边轻声道:“哄了有一会儿了, 就是不肯睡呢。”

    季柔笑了笑,抬头同赵谨克道:“给我?”

    赵谨克点了点头,伸手便要递,季柔小心接过怀里来,孩子受了惊扰, 很低地哼哼了一声。

    “是娘亲。”季柔压低了嗓音柔声道, 接过抱稳了,低头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睡了。”

    赵谨克瞧着, 动了动抱得发酸了的手臂,在桌旁坐下,就这会儿手腕子都拍酸了。

    季柔一面轻轻哼着歌谣, 只是稍微拍了两下,没多时孩子便彻底睡熟了过去,交给奶娘抱走。

    “我可真是白养了他一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赵谨克手里握着茶盏,有时候就是不得不服,娘就是比爹管用。

    “可不是,”季柔笑道:“好歹是我疼了一天才生出来的,受了这么大的罪,怎么都得更向着我一些才公平。”

    “是,”赵谨克给季柔倒茶,“向着你,我和他都向着你。”

    季柔捧着茶盏低头笑了,唇瓣轻轻抿着,丰润水莹地诱人。

    赵谨克忍不住凑上去,道:“释儿眼下也大了,交给乳母照看就很好,你也松松手,改明儿咱们去乡下的庄子里住两天?”

    “那也得将孩子带去,”季柔道,“你没瞧见他多粘我吗,没得多哭闹。”

    “你离他几天不就好了?他这样日日黏着你也并非是好事,总归早晚要松开手。”

    孩子黏父母固然招人心疼招人喜欢,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季柔日日让孩子绑的死死的,瞧着便累。

    “可我舍不得……你瞧他哭得……一听他哭我便狠不下心……”

    孩子哭起来的声音便好像在撕亲娘的心,她哪里能不管?

    “你可是怕我慈母多败儿?”

    赵谨克摇头,“我这儿收拾纨绔子弟的招可多的是,才一岁的小娃娃可不怕你纵他,我只是心疼你。你不还想生个女儿吗?第一个就这么丢不开手,第二个生出来可怎么了得?”

    “我倒是想再要一个,你可愿?”

    说起这个,季柔就有些埋怨,以前说得好好的,要凑一对儿女双全,可生下了第一个之后再提,赵谨克一回都没再应过……也不给她那个机会。

    赵谨克闻言,果然撤开目光,“我以前可不知生养孩子的苦累,等三年以后,要是你还想,咱们再提。”

    季柔轻轻瞪了他一眼,赵谨克只是笑。

    下人准备着开始上晚膳,季柔瞧着那一样样杯盘摆开,一道道菜肴上桌,不知觉便走了神。

    赵谨克起先只是睨了她几眼,后头瞧着桌上的菜都上齐了季柔还没有反应,不禁出声道:“怎么,方才和季沅聊了什么?现在还想呢?”

    季柔叫赵谨克问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这事既然季沅打算做了,天下都知道是早晚的事,便道:“沅姐姐打算与海公子和离。”

    和离。

    赵谨克的眸光微闪,似有刹那的怔愣,转而却若无其事,“哦,是吗。”

    季柔点了点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赵谨克瞧着,伸手为季柔布菜,一面随口问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劝过她没有?”

    “没有。”季柔摇头,“沅姐姐素来冷静,这事既然要做了,必然是思虑周全。况且她与海公子之间……我也劝不出口。”

    想想她和海明谦之间也算是同甘共苦过,放眼整个京城,能这样毅然陪着夫君去流放的女子有几个?而今好不容易回来却又决然和离……

    看似潇洒,却又何其悲哀。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的确不必多劝。”赵谨克笑了笑,彻底掩盖了眸底的那两分思量,给季柔夹菜,“吃饭吧。”

    几场湿冷的春雨连绵,倒春寒冷得比严冬更甚,赵谨克原打算带季柔到庄子上住一阵的事儿也没法儿只能先搁置了。

    又是一夜的冷风冷雨后,季柔晨起正与赵谨克用早膳,便听外头的下人来报,说是天恩寺里的人来报,说是昨夜供奉牌位的殿宇一角坍塌,压坏温玉纯的牌位,是以特来禀报重新做牌位挪牌位的事。

    季柔闻言沉吟了会儿,道:“备车吧,一会儿我去一趟。”

    牌位摔坏了不是小事,得叫亲人过去重新立,说不得还得重做一场法事。温家的人流放的流放死的死,就算有幸存的季柔也不知道,季柔虽不是温玉纯的亲人,可那牌位一开始就是季柔受了季沅的嘱咐过去立的,天恩寺的人也自然只能找她了。

    “这天雨虽然停了,但山路湿滑,你去做什么?”赵谨克原不想说什么,可一听季柔要去,免不了就要阻止,“你这非亲非故的,让下面人去走一趟不就是了。”

    “这是沅姐姐当时嘱托给我的,既然我应了,自当尽心尽力。”

    说来叫人不敢置信,季沅对温玉纯的感情是一种莫名的特殊,不然当时也不会特意嘱托她去天恩寺立牌位。原本这件事自季沅回来大可交还给她,却听说季沅要与海明谦和离。如此一来,眼下她要是往季沅跟前再去说这件事便是尴尬,也不妥。

    “况且我眼下也不好同沅姐姐提及这事,反正多走这一趟也是无妨。”

    赵谨克却是不想允,“你不是要管释儿吗?这来来回回,不怕释儿找不到娘大哭大闹了?”

    这天气,雨就算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下,又湿又冷的天为得一个不相干的人出门去,还要上山路,他可不放心季柔去的。

    季柔道:“我尽量快去快回,一会儿我先去哄哄他,等他睡熟了我再走。”

    赵谨克默了默,听出来季柔这是一定要去了,略一思索,道:“你别去了,我替你去,下午衙门没什么事,我替你走一趟安排,快马来回,也不费多少功夫。”

    季柔盛粥的手一顿,“你替我去?”

    赵谨克无奈道:“我拦不住你,只好替你去了,怎么,还不放心我?”

    这倒是……好像有哪里不妥,可既然赵谨克都这么说了,却也行

    季柔摇了摇头,“哪里能不放心你,便只有麻烦你了。”

    雨后的山上湿冷地要命,赵谨克打马上山到了天恩寺,利落给温玉纯在另一座偏殿内坐了新的牌位,出了银子做法事,又捐了足足的香油钱,耐着性子与大和尚讲了两句佛法,正是敷衍寒暄着让人送着往外走时,一出那殿门,便瞧见了在檐下收伞的海明谦。

    京九瞧了眼外头那淅淅沥沥的雨点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惆怅,“公子,又下雨了呢。”

    “赵侍中。”

    海明谦也看见了赵谨克,规规矩矩拱手一礼。

    海明谦刚通了门路回京,官复原职也比赵谨克差了一大截,赵谨克是实实在在的上官。

    “海兄不必客气,你我怎么说也是连襟,兄弟相称极可。”赵谨克笑了笑,不拿着架子便平易近人许多,“就这天气,海兄怎么也来寺里了,可是有什么事?”

    海明谦低眉敛目,一身青衫几分落拓,道:“听说故人的牌位坐在这里,我过来看看。”

    赵谨克闻言,心中了然,径直道:“可是温姑娘?”

    海明谦眉眼一动,几分惊诧,赵谨克笑着解释道:“这些日子雨水多,寺中一座供奉牌位的殿宇塌了一角,带累了温姑娘的牌位,内子知道了原想亲自过来为温姑娘重新立一座牌位,我瞧着这天山路不好走,便代劳了这一趟。”

    海明谦的眉心微皱,似有疑惑难解,“这牌位……是尊夫人所立……”

    “哪里,”赵谨克故意道,“这牌位也是柔儿受她二姐姐所托来代为所立,海兄难道不知道吗?”

    海明谦的脸色茫然,“我……不知。”

    温玉纯的牌位立在天恩寺,还是季沅同他吵架时说的,当时她说她的牌位立在天恩寺,让他有生之年能回京城可以去看看,却没有说那牌位是她叫人立的。

    赵谨克瞧着海明谦的脸色,仿佛什么都没看出来似的,继续道:

    “只怪当时元庸太过狠辣,尊夫人求徐因兰想法子将温姑娘的尸身带出来的时候已是让元庸挫骨扬灰了,所带出来的也不过生前一两样首饰罢了,要避元庸的耳目也不好里衣冠冢,只能暗中立个牌位也不敢声张,都无人知晓来祭拜。”

    赵谨克这么说着,就看着海明谦的脸色愈发苍白难看,便转开了话锋,道:“这外头雨大,我也不好下山,天寒地冻的,海兄不如与我一道喝一盏热茶?”

    海明谦整个人都有些神思恍惚,听着赵谨克这么说也没转过弯来找什么理由推拒,更没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点了点头便应了。

    赵谨克给京九使了一个眼色,叫大和尚带路,开了一件禅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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