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电梯里, 玄无极上下翻转端详了手机好久,表情凝重, 如临大敌。

    周凯咽着唾沫,大气不敢发出一声。

    这手机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这手机也牵扯到了灵异案件

    电梯缓缓在18楼停下,玄无极收起手机,迈了出去。

    旁边, 周凯耳畔传来一声轻轻浅浅细若蚊蝇的叹息声,“唉,太难了,不会注册。”

    周凯

    18层安静到诡异,工作人员“哒哒哒”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这片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外醒目。

    洛秦天正在皱着眉头跟赵飞在说些什么,眼神一撇正好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玄无极和周凯。

    “你怎么来了本来打算去看看你, 被沈屹拦住了。”洛秦天大步走上前, 看着玄无极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你还好吗”

    玄无极浅笑低语,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

    “本来不想麻烦你, 但你既然来了, 帮忙看一下吧”洛秦天将一摞照片摆在玄无极面前,“这是我们在洞穴里拍的骸骨照片, 经过专业机构的鉴别, 初步确定了尸骸的种属。大部分都是些珍稀野生动物, 入了国家保护法的。但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这些野生动物当时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你能给我们些线索吗”

    随着洛秦天手指翻动照片的动作, 玄无极很快将十几张照片浏览了一遍。

    “你们可以去搜查一个人的家里, ”玄无极修长的白玉手指摩挲着下巴,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个人叫白学海。去的时候我建议你们可以带上白殊和他们朋友罗伊,他们两个都是白帽子,业务能力数一数二,他们会帮你们找到你们需要的证据。”

    洛秦天鹰隼眸子里有亮光升起,“白帽子你是说白学海家里有影像资料”

    “总有些人喜欢珍藏自己的罪恶,夜深人静时反复咀嚼回味,以达到颅内高潮,今天下午你们在直播间中看到的画面就是他用隐藏摄像头拍摄的。”

    话题戛然而止,洛秦天憋红了脸,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能问了不能问了。

    再问就要出问题了,还怎么问

    问他是怎么把画面转播过去的吗

    “你不好好在沈屹那里修养,跑这儿来干嘛”洛秦天急刹车拐了个大弯,转回一开始的话题。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玄无极揉着眉心,侧头看向洛秦天,“我隐约听到了你殷切的呼唤,以及闻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

    洛秦天愣了愣,刚才在白家人集体衰老爆发的那一刹那,他的确迫切地希望玄无极出现在这里,他想搞清楚白家人的这些衰老是怎么一回事。

    “白家人在变年轻后集体衰老了,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玄无极笑了笑,“因为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生机被抽走了,他们原本就该是这副样子。我想见一见白家人,光靠沈屹是救不了白家人的。让我救他们,否则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集体衰老死亡的可怕现象。”

    洛秦天正在沉思,就见已经打完安定的沈屹朝这边走来,唇间挂着一如既往的假笑。

    在看到玄无极的刹那,假笑男人沈屹脸上的一贯表情忽地破碎。

    碎脸之下,是一张柔情似水的清浅笑容,那笑容如天边绵密的云团,柔软温和却不张狂。

    隐约又看见了沈屹那条左右剧烈摇晃的大尾巴,洛秦天捏着眉心,太阳穴隐隐作痛。

    按规定来说,在案件调查清楚、法院判决之前,受害人和嫌疑人是禁止见面的。

    但这并非绝对,也有特例。

    像沈屹这种可以见嫌疑人的,就是因为嫌疑人重伤,而沈屹是这里唯一能够有把握救治他们的人。见面时也需要全程有公安人员在一旁。

    规矩是规矩,但规矩也是死的,在生命面前,规矩可以为它让路。

    可一个就够了,两个受害人都见嫌疑人。

    唉。

    说起来白家人跟他也有血缘关系,他也需要回避来着。

    洛秦天脑壳更疼了。

    洛秦天长长舒了口气,“走吧,让周凯和赵飞陪你一起去。这个案子我需要回避,等下我就回局里,剩下的案子我已经交接给赵飞了。你去了只救人,其余的话别多说。”

    玄无极应了一声,“好。”

    说话的工夫,沈屹已经走了过来,他走得看似闲庭信步,又稳中带快。

    既带着几分自我感觉良好的自信稳健,又带着几丝跃跃欲试的冲动。

    “呵。”洛秦天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装。

    “你”

    沈屹正要说话,被洛秦天一个拦住,“是的,他来了,他没事,他现在很好,我都替你问完了,别再问了。”

    沈屹横了洛秦天一眼,再次眼神殷切地望向玄无极“你吃了没”

    洛秦天

    周凯

    玄无极笑容放大了几分,“还没有,等我忙完了一起吗”

    洛秦天眼睁睁看着沈屹身后的尾巴摇成了个蒲扇,“好啊。”

    玄无极率先进入的白家族长白长青的病房,今年已经有220高龄的他现在就宛如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干尸。他全身被一片蜡黄枯萎的厚重皮肤包裹着,干巴巴躺在床上,嘴上套了个氧气罩,大口喘着粗气。

    白长青眼眶附近的肌肉皮肤已经萎缩成了一条线无法阖上,只能永远睁着眼睛,得不到哪怕一刻的安宁。

    此刻的白长青眼球周围充血,挂着蜘蛛网般密布交错的血丝,正死死盯着头顶的白花花墙壁,惊悚可怖。

    玄无极在赵飞和周凯的陪伴下进了病房,白长青听到声音,艰难地转动着充血的眼球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俊美青年。

    青年一身纯白衬衣,俯身时遮住了头顶的灯光。

    氤氲乳白的灯光洒落下来,在青年周身晕起一圈的淡淡暖暖的白光。

    白长青双眼看得痴迷,从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破碎声音,“神神灵我是来天堂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充血的双眼已是眼神涣散,眼看就要不行了。

    玄无极俯身看了玄长青一眼,伸出食指和拇指从自己手背上捏了一小丝灵液弹进了白长青额头。别人看不到的液体慢慢渗透进白长青的额头,不过须臾便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本来马上就要断气的白长青却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身体竟然年轻了几分。

    感受到生命力的回归,白长青混沌的脑袋慢慢恢复清明。

    你到不了天堂,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忽然,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炸开,白长青惊恐地望向左右,最后将视线定在了玄无极身上。

    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得惊恐地在内心尖叫咆哮。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掘墓人,没有偿还干净你罪孽之前,你死不了。

    一股绝望忽然从白长青内心升起。

    二百多年了,只有在当初那场可怕的战争里,他才感受到了这种绝望。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向病房内的警察求助,却赫然发现那两名警察一动不动呆立在那里,仿佛变成了两座石雕。

    墙壁上的钟表停住了脚步,扇动着翅膀的飞蛾也镶嵌在了空气中。

    有个问题想问你,缚灵阵是谁教给你的

    玄无极继续看着白长青,漆黑的眸子里有星光闪烁,他嘴巴一动未动,声音却已经到达了白长青的脑海里。

    是,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那我换个说法吧,你们是怎么知道四灵的存在的。

    有人,有人告诉我们的。白长青努力将尘封多年的记忆翻找出来,那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穿了一身黑色长袍,但我记不清他的脸了。当年他救了我们四兄弟后给了我们这本书,告诉了我们四灵的存在和秘密。

    白长青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个妖异俊美的男人,在心里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白殊喝了你的血就没事,我们就变成了这样你骗了我们

    玄无极幽深的黑眸望着白长青,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猎人在捕猎的时候总喜欢放出一些诱饵,譬如猪笼草,譬如鮟鱇鱼。

    短短一句话,在白长青的脑海宛如一颗深水鱼雷炸开,激起了冲天的水花。

    鮟鱇鱼那凶狠可怖的巨嘴已经浮现在了脑海里,那张狰狞宛若地狱的脸霍然逼近到自己的身前,漆黑的双眼已经死死凝视着自己。

    冷汗,从头顶涔涔流下。

    剩下的日子,请好好赎罪吧。一道庄严的声音拍进白长青脑海里,将他从炼狱幻影中拯救了出来。

    赎罪白长青从玄无极的眼中看出了冷意,赎罪一定不会是坐牢那么简单的

    不,不,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活够了,我可以去死了。

    这两百年来,寿灵每晚都哀求你们放过它,你们放了吗缚灵阵是什么东西你以前可能不知道,以后这段时光,你将与它日日相伴。我已经给了你20年的生命力,你好自为之。

    玄无极说完最后一句话,向后退了一步。

    而随着他的退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飞蛾扇动着翅膀飞向日光灯,钟表“咔哒咔哒”跳动着有节奏的音符。

    赵飞和周凯只看见玄无极手指弹了一下,便退了出来,时间短到连一分钟都没有。

    而神奇的是,随着他的手指弹动的动作,刚才还是弥留迹象的白长青突然有了活力。

    他的身体模样明明还是之前那样,可他们就是觉得他又有了精神。

    退出来后玄无极也不多说话,继续进入之后的病房。

    他的速度很快,有的甚至进都不进病房,只在门口处弹那么一下。

    很快地,他便来到了白水仙和玄守霖的病房。

    玄守霖望着这个孙子,苍老的脸上满是悔意。

    他眼眶涨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昔日自己瞧都瞧不上的孙子。

    他早该想到了啊,玄明楷和玄明雅那么愚钝,毫无商业头脑,怎么会是他们玄家的子孙啊。

    他当初还以为是因为玄明楷没有得到传承才会那样愚蠢。

    现在他终于搞清楚是为什么了,因为玄明楷根本就是不是他们玄家的种啊。

    要不是玄明楷和玄明雅两兄妹的父亲死的早,他可能早就发现问题了。

    他真是老糊涂了

    明明玄无极那么出色,从小时候起就展现了惊人的投资天赋。

    可就因为那张鉴定报告,因为这张长得像母亲却不像父亲的脸,他便一直苛责折磨玄无极。

    他总是将最好的留给玄明楷和玄明雅,将过夜的馊饭像打饭乞丐一般留给玄无极。

    他甚至曾经将玄无极推下了游泳池,恨不得他当场溺死。

    心中如刀插般钝痛,这些年,他到底多做了些什么啊。

    玄守霖顾不上身上插的管子,手扶着床颤颤巍巍撑起半张床面。

    “无极,是,是爷爷对不起你。”玄守霖如鲠在喉,拉下面子艰难地开口,“你,你愿意回来吗,我可以把玄家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玄无极本来要退出去的身体顿了一下,转身面无表情地望向这位枯萎槁木一般的老人。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商业霸主,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变成了一张褪了色带着腥臭味的咸鱼干。

    赵飞和周凯侧过头去,不忍心去看。

    玄家的事情他们刚刚已经从新闻上看到了。

    那个吃人的玄家,他们早有耳闻,他们实在想象不到,一直背负着“杂种”误会的玄无极在玄家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真有件事需要麻烦您。”玄无极幽幽开口。

    玄守霖激动地望向玄无极,“是什么,你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

    “我想去祭拜一下我的父母。”

    玄守霖猛然浑身一震,突然捂着脸痛哭出声。

    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如今哭地却像个无助的孩子。泪水肆意洒落,顺着指缝顺着手背上深深的沟壑流淌在洁白的被子上,晕染成了一朵一朵的水色梅花。

    赵飞和周凯侧着的脸上已经是眼眶泛红,赵飞紧紧咬着唇角,嘴唇已经咬破了,却毫无察觉。

    他们,好心疼玄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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