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这,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梦到那个女人的记忆

    而且自己在那个女人心目中还是这样可怕的形态

    如果眼前这个恶魔是自己,那刚才离开的那个恶魔, 就是她的老公

    “不,不,你不能打我,我就是你啊。”林倩如向后闪躲, 她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将自己裹进肮脏的被褥中,林倩如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你还知道把自己裹起来你这个贱人,光着个屁股给谁看又打算勾引谁”被褥被用力撕扯开扔在了一边,眼前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可怖的黑色线条双眼中有火苗在乱蹿

    林倩如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恶魔拽住,头被用力狠狠撞击向墙壁。

    碰

    一声闷响, 林倩如只觉得脑袋如洪钟击撞, 霎时头晕脑胀、剧痛难忍

    眼前的场景已经是浑浑噩噩,模糊不清。然而疼痛没有消失, 撞击更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碰碰碰

    一下, 两下, 三下

    恶魔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她只觉得两眼发黑, 气血直直冲着脑门上涌, 几乎就要冲出天灵盖。

    痛哭, 尖叫, 挣扎, 只会换来更加狠辣的折磨。

    林倩如强忍住尖叫哭泣着, 高高的呼喊求饶声变成了低低的啜泣声。

    她记得,她都记得。

    自己在那个女人身上做过的事情她全都记得。

    她那么弱小无助地躲在墙角,将自己藏在被褥里。

    自己就像是一个狩猎者,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将她找出来,疯狂地折磨她。

    她喜欢听那个女人的惨叫声,她在工作中受到的指责和在生活中的不如意,在这个女人身上统统找到了发泄点。

    女人越是痛苦地尖叫,她就越是兴奋。

    别人撒在她身上的气,她全都尽数甚至成百上千倍的施加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并不只是因为老公出轨,并不是的。

    她老公,就算没有出轨这个女人,也会出轨在别人的女人身上。

    可唯独这个女人,是自己可以掌控的啊。

    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想让她生她就生,想让她死她就死。

    她就是这么软弱无助的一个存在,她原本真的只是因为老公出轨才一气之下打了她。可打完之后的那种舒畅感,却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她达到了人生的高‖潮,她从来没像那样完全地掌控一个人的人生。

    恶魔捶打够了,又将林倩如掀翻扔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黏在身上,又冷又硬的触感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胸口忽然被一根尖尖的东西踩住,林倩如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自己的高跟鞋。

    高跟鞋用力研磨着白皙的皮肤,在上面印出一个深深的凹痕,“你就是用这副身子去勾引我老公的吗”

    自己的声音传入耳中,林倩如苦笑一声。

    勾引

    如果那种十大如酷刑般的折磨叫做勾引的话,谁愿意去谁去。

    痛苦依旧没有结束,高跟鞋继续用力地踩着自己的胸膛,林倩如甚至能听到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

    林倩如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眼神空洞地望向漆黑的天花板。

    她是一名护士,她深谙人体奥秘。

    她知道伤害哪个部位,女人能轻易地死去;也知道伤害哪个部位,就算再狠女人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利用自己的知识折磨着她,甘之若饴。

    可当初她享受的一切,现在统统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时,她才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感。

    这是报应吗

    身体仿佛一点一点被撕裂,露出了里面阴暗的自己。

    林倩如仰视着面前这个面目可憎的恶魔,身上和心中的痛不知哪个更重一些。

    原来,她在那个女人心目中竟是这副模样吗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邪恶到化身恶魔了吗

    她原本也只是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啊,

    曾几何时,她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甚至连人命都敢这样亵渎和玩弄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眼前的恶魔一边踹着女人,一边口中委屈地哭泣咆哮,“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还活着,如果没有你就好了,你这个孤煞星,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怪那个女人

    根本是自己的借口啊

    曾经何时,她还跟父母说过天煞孤星只是迷信。

    当自己穿着碎花小裙子天真无邪的躺在父母怀中数着星星的时候,那个女人正被关在暗无天日地窖里与鼠蚁为伴。

    当她知道那个女人存在的时候她只觉得可怜又恶心肮脏。

    当父母做主导时,她会用伪善将恶念包裹起来,将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父母的愚昧和迂腐。

    每每这时,父母会忏悔自己的罪过,感叹她的善良天真,进而对她更加宠溺。

    可当自己成为了主导是她做了什么她甚至不如她的父母啊

    真的是怕外人戳父母的脊梁骨吗

    林倩如问了自己一句。

    不是的,她是怕外人戳她自己的脊梁骨。她怕父母囚禁女人的事情传出去后自己会被人指指点点,她害怕要肩负赡养她的义务,她害怕把那个女人带出去别人异样的目光。

    她胆怯,她懦弱,她只爱自己。

    为什么,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啊。

    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的恶念,因为一念之差,她害了她妹妹,也害了她自己。

    泪水无声地滑入地面,身上的折磨依旧是那么难捱。

    忽然,四周震颤,头顶漆黑的天花板开始坍塌,巨大的石板直直朝着林倩如砸落下来。

    林倩如一个激灵,霍地坐起身。

    恍惚间,她见到了熟悉的室友,女子看守所的室友。

    周围依旧是蓝白相间的墙壁,逼仄的房间,沉闷的气氛。

    室友嫌弃地看向林倩如,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呸,真恶心,哭哭啼啼的好像谁欺负你了,真是个白莲花,这里可没有男人让你勾搭。”

    那厌恶狠毒的眼神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林倩如仿佛还在睡梦中并未苏醒。

    “不,不是的。”林倩如脸色惨白地想要解释,却忽见外面灯光昏暗,不由大惊失色,“现在是什么时候”

    “草,说起这个我就生气,大半夜的你哭哭啼啼个屁赶紧睡觉,烦死了。”

    林倩如脸上血色顿时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片雪白。

    梦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现实里竟然才之过了两个小时。

    她,她睡着之后还会梦到之前的场景吗

    林倩如倚着墙壁,双臂抱着腿强打起精神想要撑下去。

    可不知怎么地,她的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过片刻,林倩如蜷身倒在了床上,又睡着了。

    再次浑浑噩噩醒来,依旧是那片地狱般的囚笼,房门被踹开,依旧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林倩如捂住脸,泪水夺眶而出,嘶吼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绝望的声音。

    地狱的折磨,仿佛没有尽头。

    寿城之外的数万里之地。

    一片绵延不绝的滨海之巅,一座辉煌古朴的红色建筑物拔地而起,立于海岸山巅。

    那建筑仿若天宫下坠,坐落而生,有金光隐隐凝聚,仿佛有天神庇佑。

    在建筑物的大门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匾,金色的字迹在朝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影影倬倬的金光:

    海天神庙

    海天神庙中,一名穿着漆黑道袍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冲进祖师爷的院落中,跪在祖师爷门前哭喊着“祖师爷救命我被魇缠上了”

    猩红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袍男人缓缓走出。

    年轻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不过是只魇,竟也让你如此惊慌失措。这些年的下山历练,你算是白活了。”

    “那不是普通的魇”中年男人抬起头,露出了惨白一片的脸,“那是一只黑鹰,我眼睁睁看着它冲着我飞了过来。我什么法术都用了,根本抵挡不住它的逼近,我就眼睁睁看着它飞进了我的体内。当晚,我睡着后做了一晚上可怕的噩梦简直生不如死,祖师爷您救救我”

    漆黑道袍的面具男人立直了身子,走下去围着中年男人转了一圈。

    一双如白雪般透明的手从黑袍中伸了出来,在中年男人身前掐了个诀,然后便手指变爪在他头顶上虚空一抓。

    一只漆黑的鹰从中年男人头顶弹出脑袋。

    面具黑袍男人嗤笑一声,“一只魇,不过尔尔。”

    他话音刚落,那只鹰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长啸层层叠叠,一浪接着一浪,听上去竟然像是讥讽的笑声。

    黑鹰探出头嘲笑了面具黑袍男人几下,头往下一钻,又重新潜进了中年男人的身体里。

    面具黑袍男人手一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两步。

    古怪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中年男人无法瞧见他的表情,但从他隐隐颤抖的手上可以看出祖师爷这次气得不轻啊。

    祖师爷将微微颤抖的双手收进袖子里,冷声道,“这不是魇,这是忆念。”

    “意念”

    “记忆的忆,有人把别人的记忆抽离出来,放在了你的体内。世间竟还有人这种邪术”祖师爷的声音中已经泄露了杀意,“这种妖邪决不能留在世上,留一日便有一日的祸患。这个忆念我取不出来,必须由施术者才能将其取出,你自己去一趟凡尘吧。”

    “我,我找谁啊”中年男人一脸蒙圈,“我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我已经二十年没有下山了,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要置我于死地那么可怕的记忆,光是度过一晚我都觉得生不如死。再说我就算找到了那个人,凭我的本事也对不起他的对手啊,还求祖师爷助我。”

    面具黑袍男人望着东方缓缓升起的日出良久,“这几日我要闭关修炼,让你赵宋两位师兄先陪你下山。那人法力高强,你们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只需暗中钳制住此人,切莫打草惊蛇。待为师出关之日,便是那人身陨之时。”

    他手指掐诀演算了一番,“我从抓出来的忆念里找了那个妖邪的尾巴,你们往东方去一个叫寿城的地方,那个人就在那里。”

    中年男人还有些郁卒,“弟子遵命。可祖师爷,我这几日该怎么办”

    面具黑袍男人摇摇头,“没有办法,暂且忍着。你入道多年,从今日起便入定休息,不要睡觉了。”

    中年男人很是失落,“不瞒祖师爷,入定我昨天晚上就已经试过了,根本没用啊。这妖物实在邪门的很,直接带着我钻进梦里。”

    拳头在黑袍里攥成了拳,面具男人声音已是杀气腾腾,“竟然如此霸道,此人,我必除之而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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