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光一个翻身,踩着鞋子就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老馆长那张皱巴巴的脸,在景和光眼中也格外好看了!
景和光含喜问道:“真的是我吗?真的吗!”
没搞错人吧?
这就是景和光高兴之后的第一反应。
他完全没想过,自己可以考出会试第三的成绩。
古代的科举会试,那可是无数聪明人的较量。会试的第三,那就是这届的全国前三!
老馆长一巴掌拍在景和光的肩膀上:“傻小子!人家喜差都报名字了,不是你还能是谁?咱会馆可就你一个姓景名和光的!”
老馆长说到这,略微有点心酸。
毕竟……会馆不止就一个姓景的,今年还就中了这一棵独苗苗!还好这一棵苗苗质量很好,是前三,说出去很有面子!
景和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转身想回屋子里拿钱去。
见了喜差得给喜钱,这是惯例。出来前,张星宇怕他不知事,还细细地叮嘱过。
想到张星宇临行前那阵子的细碎念叨,景和光恨不得马上飞上去,和张星宇分享自己现在的成功和喜悦!
不想老馆长见了景和光回身,立马扯住他的袖子,着急道:“往前面去啊!你往后跑干什么?”
景和光道:“馆长,我去拿点银子给喜差。”
老馆长一甩袖子:“拿什么,我们帮你给了!让人喜差等着你去呢!赶快的!”
景和光一边被拉着走,一边道:“那我回头请大家吃饭。 ”
老馆长笑得一脸和蔼,开口还是那句熟悉话:“那敢情好!”
到了会馆门口,景和光接过喜差递过来的喜报,在欢喜的锣鼓声中拆开喜报。
景和光想:这锣鼓声,真好听啊!
旁边会馆的举人羡慕地看了过来,而之前倍觉丢脸的老馆长和其他会馆里的举人们,这会儿都挺起了胸膛,觉得格外有面子!
看我们干嘛?!
前头指不定在背地里笑话我们颗粒无收,现在我们收获了一个“大的”!超大!
这种心情,以老馆长的最强烈。他常年居住京城,一半的朋友就是其他州府会馆的馆长。
大家聊起天来,就会笑:“你们州府今年只出了个同进士啊”。这种话就是开玩笑,老馆长也听一遍难受一遍。
在景和光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是州府这届举子的希望之光了。
接过喜报后,老馆长去联系了熟悉的酒楼,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大家痛快地吃喝。
景和光作为今天最风光的人,免不了得被灌酒。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有点头晕的时候,又想到了张星宇。
被灌酒了,要不要像上次没吃到饭一样,找夫郎哭诉一下呢?
然后景和光看到了,一个喝醉后趴在桌子上哭的举人,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读书人很多人都是十数年的埋在案头,十多年就干这一件事,想起来是真的不容易。
景和光觉得,给这些人灌醉一回,不委屈!
就是……真的头好晕啊……
景和光感觉自己眼皮子沉重得厉害,终于没挡住昏沉酒意,软趴趴地趴在了桌子上。
见景和光醉得直接睡了过去,其他举人就收回了敬酒的手,转而互相敬酒。
至于老馆长……
老馆长数着酒坛子,很开心!
饭菜是酒楼的,酒是他卖的,今年又挣了不少呢!
等所有人喝完,老馆长又和自己的长工一块儿,把人搬进屋子里,免得睡在外头着凉了。
景和光是老馆长自己送的。
老馆长看着没睁眼也相貌出众的景和光,有点可惜道:“这模样,要是没成亲将来可就轻松了。”
读书人一般成亲晚,就等着成了举人进士后,可以娶到高门女,得到岳丈家的助力。
像景和光这样的相貌和人品,老馆长觉得他做驸马,配公主都绰绰有余!
景和光睡得迷迷糊糊,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成亲”两个字。
他傻呵呵地笑着道:“我成亲了!和星哥儿!”
老馆长哭笑不得:“好好,你成亲了,现在你去睡觉吧。”
***
这厢有人欢喜,别处有人伤心,也有人正忙碌。
“全部的名单可收集了?”
“和中人之前收集的信息核对一下,莫落了哪位才好。没成亲的,才貌俱佳的,用红笔圈出来。”
“老爷惦记这些作甚?我们家老小可是这届会试的第四,相信殿试拿下一甲不难。我们家的家世也不差,我看正是小公主的佳偶!”
当朝驸马在官场上并不受辖制,相反的因为是皇帝的女婿,做驸马常在帝心,还挺吃香的。
毕竟皇帝是嫁女,而不是给女儿招个皇夫。
男子汉大丈夫,谁没个升官发财的念想,没得因为一点儿担心,让所有皇家女儿的日子不好过。反正皇家权力最大,也不怕驸马生出坏心。
隔天,景和光这个名字出现了好几家的名单上。
景和光所在州府僻远,学风不盛,挺不起眼的,寻常时候解元也很菜,导致那些京城中人收集此届才子信息的时候把景和光给落下了。
这会儿一打听,景和光居然是会试第三,他还长得很好看!
再一打听,也不知道哪家公子哥儿嘴里传出来:这位会试季元成亲了,成亲的对象还是个做屠户的哥儿!
屠户本是粗鄙行当,哥儿做屠户的那可是罕见,在富贵人家眼中就挺不入眼的。
景和光的名字从需要提防的名单上划掉了,但他本人这桩事倒是渐渐的有了名气,弄得不少人不知他其人,反倒知道了张星宇的职业!
***
殿试前夕,御花园里。
李玉娇正和其他人家的小姐、哥儿,一道陪着小公主开秋日宴。
李文心是实权大官,但却是地方官员,京城真正大家的小姐、哥儿不太看得上别地长大的李玉娇,不过也不敢给她脸看,总之就是不怎么搭理她。
幸好外祖父家人多,李玉娇左边一个表姐,右边一个表妹,吃吃糕点聊聊花,也挺热闹。
就是聊着聊着,李玉娇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景和光”。
好奇得李玉娇糕点也不吃了,偷偷地支起耳朵。
“我听说那个书生,夫郎居然是个屠户!”
“你知道屠户是做什么的吗?是杀猪的,不过说不定也会宰牛羊,想想就好可怕。”
“一个书生,为什么要娶那样一个粗鄙哥儿啊?娶那等粗鄙之人,是个什么品味和爱好?想来也是粗鄙得很……”
“那个景和光可是这届会试的季元,说不得还会是探花郎呢?”
她们说得专心,一旁听了一会的小公主吓得瞪大眼,反驳道:“那等人怎么能做探花郎?!”
父皇说了,探花郎,那可是她将来的夫君!
李玉娇本就听得恼火,又听到小公主看不起景和光的语气,顿时不忿地出声。
“景和光好得很!他才不是你们说的粗鄙之人!”
李玉娇的爹在州府是老大,她在州府的小姐里那也是老大,可没习惯过忍让。
一开口,李玉娇就把秦璐交代的,对小公主要忍让的事给忘了。
而且因为是在地方上长大的,李玉娇并不像京城这些小姐哥儿一样不知道民间疾苦。
她气哼哼瞪着瞧不起景和光的一群人:“你们一个个的还吃肉呢!肉那么粗鄙的东西,你们不要吃啊!”
“景和光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他不止长得顶顶俊俏,人也很好。他夫郎就算是屠户,肯定也很好!没有屠户,我们哪里来的肉吃?”
李玉娇迄今回想起来,她对景和光印象最为深刻的画面,就是景和光在满天空的繁盛烟火之下,寂寥地说想念夫郎的时候。
那样的人,就算她不想喊叔叔,那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她爹爹和阿姆也觉得景和光很好,景和光就是很好,景和光的夫郎也好!
李玉娇的表姐看小公主都快被说哭了,拉住李玉娇劝道:“玉娇,算了,你别吓着小公主!”
李玉娇表妹也着急道:“对啊,你哪里清楚外男的事?这事儿本来就透着奇怪,你是不是被骗了?”
李玉娇的表妹,还是偏向于粗鄙之说的。在她看来,杀猪的实在是过于下贱粗鄙的活计了……
李玉娇被分明什么都不知道的表妹一质疑,更生气了!
李玉娇气得上头,把不要喊景和光叔叔的坚定念头抛在脑后,大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了。他不是外男,是我的一位叔叔!路上我们就是一道来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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