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手, 十分无力地补了句,“我是干净的”
秋名唯原本就不信那些狗屁黑料, 陆景深给的就更不会信了, 没想到这个傻白甜居然这么担心
她顿时起了戏弄的心思,挑着他下巴说“我知道, 我们的彻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指尖传来的温度点了火,他耳根烧红,不自在地抿紧唇, 强调“我说真的, 没跟你开玩笑。”
他拿下她的手, 攥在掌心, 很认真地解释,“无论是出道前还是出道后,我都没跟任何人有过那种关系,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所以无论你看到什么黑料,那都不是真的”
手被攥得有些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那份焦急不安。
秋名唯抬手揉揉他脑袋, 安抚这只不知所措的小可怜“放心, 我没看, 因为我根本就不信。”
在这张充满少年气的面容上, 她只看到一片澄净, 这个傻白甜要是有那等玩弄女人的手段, 当初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所以, 无论是任何极具说服性的黑料递到她面前,又或者是全世界都指着他控诉,她也始终相信,他是无辜。
一颗不安的心就这样被温柔抚慰。
薄原彻攥着她的手慢慢松开,他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转而又严肃了神色,拉着她说“以后出门还是我陪着你,免得又被他钻空子堵人。”
见他突然男友力暴增,秋名唯不由好笑地点点他鼻尖“我明天就离开沛城,他上哪儿堵我”
说到这个,她提了句,“对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去首城忙赛车的事,我会派一架飞机送你回乐城。”
没了陆景深骚扰,薄原彻脸色缓和许多,一听后面那句话,又微微凝重了神色。
首城啊
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做活动也刻意避开去首城,毕竟对于那里,他只有痛苦的回忆。
但喜欢的女人要去首城重返赛道,他怎么可以错过见证她辉煌的时刻
便压下所有的抗拒,扣住她的手,做了决定“不用,首城,我陪你一起去。”
或许是提及了首城的缘故,当晚,薄原彻梦见了他年少时的种种。
梦里也很深的夜,宽大书桌正对着的落地窗被染成密不透风的黑,压抑得令人难以喘息。
桌上摊开永远也看不完的参考书、写不完的试卷,他握着笔,指尖因过度书写而隐隐作痛。
周遭死了一样的静。
唯有桌台上的木质手工钟有节奏地朝凌晨3点移动着
画面一转。
他站在学校领奖台上,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中,进行着全国竞赛一等奖的表彰仪式。
和老师的赞赏、同学们的羡慕不同,他的内心和表情同样平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拿一等奖了,家中的展示柜里奖杯已经多得放不下。
可拿再多的奖也满足不了母亲的要求。
或者说,永远也满足不了她的要求
“没用的东西讨不了你父亲欢心,我们母子这辈子都见不得光都拿不到名分”
“你笑啊你阴沉着脸你父亲怎么喜欢得起来你要害我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吗”
“都是你的错都怪你不争口气没能把那家的孩子比下去我才会熬了十几年都没熬出头啊啊啊去死你去死啊”
他被赶出家门。
站在冬日凄冷的街头,他疲惫地想,再等等,等他满了18岁,就永远离开这里
后来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黄昏。
他上完暑期培训班回家,手里提着买好的菜,准备吃完饭就写今天新发的试卷。
路过母亲的卧房,却发现门半掩着,能隐隐瞧见床上躺着的身影。
她很少在家,平时不是去做脸做头发就是逛街喝酒,整夜不归。
他微微惊讶地走过去,临近门口,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他下意识地推开门,终于看清房内的情形
女人穿一袭纯白婚纱,化着精致的新娘妆,躺在一片血红中。
这种被无数作家导演认为极具艺术的画面,他却体会不到丝毫的美感,在浓郁血气的包围下,他当即便吐了出来。
有敲门声传来。
打断他的梦。
薄原彻掀开眼帘,呼吸急促,浑身冷汗。
敲门声还在继续,击散他眼底的迷雾。
“出什么事了”
是小唯的声音
他一下子从梦境里的压抑和惊恐中挣脱出来,坐起身,哑着嗓子应了句“我没事”
秋名唯不放心“那你开门。”
他定了定神,抬手抹掉脸上的冷汗,这才下床去给她开门。
拉开门。
走廊温暖的灯光洒进来,驱走几分冷意。
秋名唯站在那里,抬头打量他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失焦的目光看上去十分空洞,他耷拉着脑袋,显得没精打采。
结合刚才她在隔壁听到的痛苦呻吟,她心下了然。
“做噩梦了”
薄原彻揉揉眼睛,尾音黏稠“嗯算是吧”
这副蔫蔫的模样敲上去可怜兮兮。
秋名唯伸手碰了碰他额头,摸到一手冷汗,不由皱眉“认床”
“倒不是”他抿着唇,垂眸盯着地面,“只是做了个不怎么舒服的梦,你不用担心。”
见他不愿多说,秋名唯也不再问,转身给他接了杯热水过来,看着他慢吞吞喝完,然后问“现在好点了吗”
胃里蓄满温暖。
梦里的冷意已经全然从身上驱散。
女人的面容在小夜灯朦胧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温柔,让人不自觉将内心所有的脆弱不安都向她吐露。
“我梦到以前在首城发生的事”
话里是无尽的倦意。
秋名唯一愣,旋即领会过来“不想去的话就不要勉强,我原本就打算一个人去,你还是回乐城,好好准备新专辑的发售。”
“不关首城的事”薄原彻苦涩地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他自己打不开心结,才会一直遭受折磨,天真地以为只要远离了那座城,那些阴暗可怕的过往也会随之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两人面对面站在房门口,彼此都没了睡意。
秋名唯又去取了两瓶洋酒,晃了晃瓶子,问他“要不要去休息厅喝两杯”
离卧室不远的地方就是休息厅,两张c形沙发环出一个圆,中间的茶几上摆着两瓶酒。
秋名唯打开音响,选了首舒缓的歌,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安静地陪着他。
和梦境全然不同的安心感,让薄原彻很快放松下来。
他捏着酒瓶,仰头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液淌过舌尖,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咽下挤满喉咙的酒,他喘着气说
“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其实我妈,她是自杀的”
秋名唯没出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双蒙着淡薄酒色的桃花眼呈现出一片恍惚,他似乎又看见了那片骇人的血,看到了女人死不瞑目的惨状。
“她争了十几年,到死才明白永远也不会被扶正”
“看到她自杀,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反而觉得是种解脱我甚至没有去管她是否还有呼吸,也没有去打急救电话”
“我害怕她活过来也不想她活过来”
他生平头一次感到害怕。
怕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竟然扭曲到盼望另一个人的死。
比起私生子的身份,这才是他真正的心结,是他无法对任何人启齿的过去。
现在他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只是刚说完却又开始后怕。
他都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又怎么指望小唯会接受
她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因此而远离他
强烈的不安让他忍不住慌慌张张地辩解“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累了那样的生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坐在地上,独自面对一具渐渐僵硬的尸体,脸上全是泪。
亦如此时此刻。
他用力握着酒瓶,眼眶通红,眼泪摇摇欲坠。
秋名唯没想到这个傻白甜还有那样痛苦的过去,见他语无伦次、生怕被她讨厌的样子,心口隐隐作痛。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上前轻轻拥抱住他,在他耳边一边又一边地说
“都过去了”
“已经过去了”
顿了顿,下定决心般补了句,“往后都有我陪着。”
她洒脱惯了,向来不轻易给人承诺,也不喜累赘的牵绊,但如果是他,她不介意破例一次。
不知道是酒精的效果,还是因为她怀抱温暖,亦或是这句极具分量的承诺,这一刻,薄原彻感到自己是真的彻底走出了那片纠缠着他不放的沼泽。
酒瓶跌落在地。
他垂下眼眸,唇边是释然的笑。
她这样
叫他怎么舍得放手
再放不开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
漫长的拥抱被一声警报打断。
秋名唯轻轻松开他“我去看看。”
别墅里的佣人全都放了假,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不过开启了防盗系统,也不至于心虚什么。
没等他回答,秋名唯快步下了楼,在监控里看到一抹鬼鬼祟祟的人影,拎着两个白色汽油桶,正在后墙的草丛里左顾右盼。
盯着那张脸,秋名唯过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人是谁。
之前跑来秋氏门口为她的好姐妹倪姗鸣不平,这会儿趁着保安佣人都不在,大半夜拎着汽油桶跑来,怎么,是想放火烧死她
秋名唯真的怀疑这人智商有问题。
真以为门口没人就能随便闯进来为所欲为了当防盗系统死了吗
她并不想在这种杂鱼身上浪费时间,但别人都蹬鼻子上脸来烧家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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