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你怎么了县主?你去哪了?奴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白凝霺目光恍然地看着檀香,任由她拉着自己。
檀香焦虑地看着她:“县主,你被人欺负了吗?”说着一脸戒备地看着楚澈。
白凝霺抬手一摸,满脸泪水,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她勉励笑道:“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心中冷笑,休想让她嫁给陆温舒、为她所用。前世不会,今生更不会。
只是皇伯伯好像很满意这门婚事……所幸,还未颁布圣旨……
“啊?”檀香怔了一下,“娘娘已经差人备好房间,奴婢这就带你去。”
楚澈见此,目光微痛,开口道:“县主,不必伤心,自会有人真心待你。”
白凝霺眼角挂着泪珠看着他的黑眸,良久后畅意笑道:“楚哥哥,谢谢。”
是她放不下,其实眼前不就有一个真心待她之人吗?
楚澈眉宇间有些怔忡:“不,不必。”
说着没忍住,抬手摸了摸白凝霺的头:“乖,别哭了,擦干眼泪。”
白凝霺颤了颤,心下酸楚难言,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
楚澈顿时傻眼,一时手足无措:“你,你别哭了……”
“楚澈,你又欺负霺儿!”
楚澈看清来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好像得罪了一个未来的大舅哥……欲哭无泪。
陆温祥将白凝霺护在身后,秀气的叶眉蹙起,一双勾人摄魄的桃花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他拿着扇子便往楚澈身上抽:“楚澈,你又欺负霺儿,看本皇子今日不打死你。”
楚澈为何许人也?
十四岁替楚老将军上阵杀敌,十五岁被封为骠骑将军。十七岁再次出征,带领着大齐士兵把西北入侵者打得落花流水,北地峡谷,尸横遍野,从此杀神楚澈之名唱绝天下。
“杀神”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到。
楚澈轻轻一闪,躲过陆温祥的攻击,嘴上却讨饶到:“四皇子饶命,微臣真的没有欺负县主。”
陆温祥步步紧逼,怒气更胜:“让你欺负霺儿,你给本皇子站住。”
楚澈灵巧地躲在了白凝霺的身后,勾了勾嘴角,俊雅的面容上神情似有些挑衅。
陆温祥气得直跺脚:“你有本事别躲在霺儿身后!”
白凝霺眸中有雪白泪花,带着哭腔,拉住陆温祥:“四哥,他没欺负我。”
陆温祥不信:“真的?”
白凝霺转头看了一眼楚澈,见他湿漉漉的黑色瞳仁中闪烁着委屈地光芒?她揉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这……好像不是楚澈的行事风格……
心下疑惑,仍然解释道:“四哥,楚哥哥真的没欺负我,我哭不是因为他。”
楚哥哥?
陆温祥听了这称呼,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楚澈竟哄着霺儿这么叫他。
他见白凝霺神色不似做假,收起扇子:“既然霺儿替你说话,本皇子暂且先饶过你。”日后慢慢算。
白凝霺深怕陆温祥反悔,推着他就走:“四哥,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说着转头冲楚澈点点头,示意他快点离开。
楚澈唇角噙笑,风度翩翩,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
回到寺里安排的住处。
陆温祥依然不放心得问道:“楚澈真的没欺负你?”
白凝霺摇摇头,哭笑不得:“真的没有,四哥,你别多想。”
陆温祥不堪文雅地翻了个白眼,说:“我能不多想吗?你忘了你那只猫了吗?”
白凝霺垂眸,她当然没有忘记。
八岁时,她曾养了一只猫儿,通身雪白,十分可爱。
有一次,她一时不查,让猫儿跑了出去,冲撞了随楚老夫人进宫请安的楚澈。
她一路追着猫儿跑到楚澈那儿,便见楚澈正用木剑打着猫儿,面色狰狞。猫儿被打得无法招架、缩成一团。
她想也没想,冲上去抱着猫儿硬生生挨了一剑。楚澈见自己打到人,急得扔了手中木剑,试着哄她。
她那时年幼,楚澈的举动着实吓着了她。她抱着猫儿不停地哭,直到陆温祥领着宫人找到她。
从那以后,她便把楚澈归为危险人物。
加之,后来楚澈出征杀敌,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她也越来越怕他、惧他,甚至有些讨厌他,见到他恨不得躲得远远得。而他见到她,亦是远远地行礼。
“霺儿,楚澈身上戾气太重、心思太沉,你还是远着他些为妙。”陆温祥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额头,目若秋波,“你且在这休息,我还有事便先回宫一趟。”
白凝霺送陆温祥出去后,坐在桌边沉思。
现在想来,前世楚澈估计意识到她对他心生恐惧,所以从未有过半点越举,只是远远地守着,不敢靠近……
他守了她一世,护了她一世,这一世便换她来守着他。
“县主,寺庙条件简陋,咱们先凑合一下。”檀香一边整理粗布被子和粗布床单床单,一边说道,“左右就几天时间。”
怜香声线幽幽,无比哀怨:“苏昭仪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每年祈福带谁不好偏偏带县主你。”
“而且,奴婢总觉得苏昭仪没有表现的那么疼爱你。你说,这种破地方,她为什么不带二公主、二皇子他们,偏偏只带你一人。依奴婢所见,她就是故意的。”
“怜香,你胡说什么,宫中何人不知娘娘疼爱县主,每次县主生病时娘娘都衣带不解地照顾。”檀香忍不住顶了一句。
怜香不甘示弱:“谁知道苏昭仪是真心还是假意,县主的生母可是和她的胞妹有夺夫之仇。”
“吵什么吵,都闭嘴!”白凝霺头痛道,五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她都替她们觉得累。
檀香、怜香双双跪地:“县主赎罪。”
白凝霺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两个贴身婢女。
檀香是姨母安排的,说话自然向着姨母;怜香是霍婕妤安排的……
白凝霺脑海中划过一丝疑惑,脸色不由变了变。
陆温舒是霍婕妤的养子,霍兰芝又是她的嫡亲侄女,他们二人私相授受断不可能瞒得过她。
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二人的行为是她默许的、或者说是她一手促成的。
想到此处,她内心苦笑,她待她侄女还真是不错,这种事都从中牵桥搭线……
怜香见白凝霺的神色晦暗不明,但依旧不服气:“县主,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血浓于水,苏昭仪他们不会真心疼爱你的。”
白凝霺皱着眉,怜香是霍婕妤给她的,前世便一直在她身边监视她、时不时挑拨一两句。
“怜香,回昭阳殿吧。”
怜香大惊失色,不顾得冰冷的地面,频频磕头:“县主饶命,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罢了,你起来吧。”白凝霺微叹,一字一顿道,“你记住了,姨母真心待我,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怜香本性不坏,前世后来也暗中帮了她不少,暂且先留着。
“诺。”怜香松了口气,若这样被送回去,霍婕妤断然不会轻饶自己。她一想到霍婕妤的手段,不由心底发寒。
白凝霺挥手道:“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檀香、怜香只得转身离去。
白凝霺从一旁拿过笔墨纸砚,寺里的条件虽然简陋,但还是为他们这些身份尊贵的香客制备了一切常用物品。
白凝霺摊开宣纸,缓缓写着:
霍家、霍婕妤、陆温舒、霍兰芝、怜香……
*
是夜。
月光温柔如罔,漫天匝地铺开。
白凝霺随意地套了一件浅色夹袄,披上月牙白暖披,带着檀香敲开了苏昭仪住着的房间。
宋嬷嬷看门见是白凝霺,有些惊讶:“县主,你这是?”
白凝霺含笑直视她:“我睡不着,看见姨母房间的灯还未灭,便过来叨扰一二。”
“是霺儿来了吗?让她进来吧。”
宋嬷嬷依言侧身让开,并为两位主子关上房门。
白凝霺走进房间,见苏昭仪身着中衣,正在去发饰,便上前帮她。最后一个碧玉簪子放下,三千青丝滑落,白凝霺拿起梳子缓缓梳着。
岁月终究是不饶人的,当年名动长安的美人,如今墨发中也参杂了几根白发,皱纹也悄悄爬上了眼角。
白凝霺不由有些心酸,她四岁时便被接入宫中由姨母抚养,转眼间,她长大了,姨母也老了。
她知道,姨母最初只是想借她以缓丧女之痛,但是后来,真的把她视如己出,每逢她生病之时更是衣带不解地照顾她。
一时之间,思索了一下午的问题不知如何开口。
苏昭仪见白凝霺面色怔怔,转身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放在梳妆台上,拉住她的双手,浅浅一笑:“霺儿怎么了这是?”
白凝霺伏身跪地,把头靠在苏昭仪的膝上,闷闷道:“姨母,我不想嫁给陆温舒,他喜欢的是霍兰芝,不是我。而且……我也无意于他。”
苏昭仪愣了愣,她也看出陆温舒对霺儿无意,却不知他竟心系霍家嫡女霍兰芝。
“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白凝霺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绪,“我今日在寺庙里见到他们私会。”
苏昭仪见状,叹了口气,徐徐道:“霺儿,你向来聪慧,你今夜找我怕也是猜到一些。你也大了,今日我也便不瞒着你了。”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宠爱你吗?”
白凝霺茫然地看着她:“因为姨母和姑母?”难道不是吗?
“不全是,”苏昭仪摇头,语气平淡,“因为你的生母是霍家人,陛下越疼爱你,霍家就越不安宁。”
“而且,你是白家人,他越宠爱你,白家在长安城内就越有地位。”
苏昭仪双唇微启,语气平淡,全然不觉吐出的话语有多令人齿冷:“而陛下需要的正是白家在长安城拥有这种与霍家争斗的地位。”
白凝霺面色一变,不敢相信前世今生、多年圣宠背后的原因竟是如此。
苏婕妤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她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与其让她不明不白地活着,不如由她亲自将残忍的现实揭露在她的面前。
她狠下心道:“不只是陛下,霍婕妤对你的疼爱也是浮与表象,她的本意是榨干你的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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