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霺歪头看向他身后,见周翔拉着楚府的马车站在宫门前。
福了福身,眉眼含笑:“多谢楚哥哥。”
上了马车,白凝霺掀开车帘,偷偷打量外面骑在马背上的楚澈。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棱角分明的侧颜在阳光下更显俊美。一袭玄衣,衬得他英姿飒爽思奋扬,面如玉盘身玉树。
楚澈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冲她笑了笑:“霺儿,怎么了?”
白凝霺瓷白的小脸不争气地慢慢飞上霓霞,慌忙放下帘子,懊恼地揉揉脸蛋。
好气哦,偷看被抓包了……
楚澈见此,摇头失笑,心里为霺儿偷看他而感到窃喜,更多的是觉得有些无奈。
看了就看了,何必不敢承认呢,他又不是不给她看。
白凝霺隔着车帘,听着楚澈的笑声,双颊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真的不是有意看痴的,她只是想到了白苏氏让她嫁给楚澈的提议。
她是不想嫁人,但是对方若是楚澈,她好像不是很反感……
*
白府观澜苑
白凝霺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招来檀香,命她去弄些吃食,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又命人去白苏氏那说一声。
卸去妆容,白凝霺见檀香还未回来,有些有气无力地摊在桌子上:“怜香,屋里还有点心吗?”就吃了一口虾仁,真的好饿。
怜香抿嘴笑笑,忍不住打趣道:“郡主,二皇子说你胖了。”
白凝霺宛若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奶猫,抬起头气哼哼地瞪着怜香。
再说就挠你!
怜香捂嘴偷笑,好脾气道:“是,郡主一点也不胖。奴婢那有碟杏仁酥,奴婢去给你端来?”
白凝霺眼睛一亮,戳了戳脸蛋,想起陆温沉说的“肉感”,顿时有些泄气:“算了,还是等等吧。”
谈话间,檀香拎着食盒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白泽。
“哥哥,你怎么来了?”白凝霺惊讶道。
白泽走她身边坐下,捏了捏她的鼻尖,眸底含笑:“我听说某人回到院子里像头饿狼一样找吃的,便过来看看。”
白凝霺尴尬地笑笑,嘴硬道:“我才没有。”
眼神却不自禁地往檀香手中的食盒瞟。
白泽拿过食盒,打开,端出一碗牛肉汤面、几道小菜和一碟金乳酥。
“府中午膳时间已过,我便差人下了碗面,你且垫垫肚子,待晚膳时再吃。”
汤面一清二白三红四绿的色彩,汤镜者清,上面飘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和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瞬间勾起了白凝霺的馋虫,拿起筷箸吃了起来。
一碗面不过片刻就见了底。
白凝霺往嘴里塞了一块金乳酥,揉揉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抬眸撞入一双温润含笑的眸底,白凝霺双颊不由泛了几分红润:“哥,你看我干嘛?”
白泽拿着手帕温柔地拭去她唇角的油光,挥手命人收拾桌上的残局。
“说吧,你怎么得罪了霍婕妤,让她舍得这么虐待我的宝贝霺儿。”
白凝霺嗫喏片刻,将今日在昭阳殿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不忘补充:“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昭阳殿吃饭了,小厨房做的饭菜真难吃。”
以往,碍着霍婕妤的面子,她还能勉强下咽。现下,已经撕破脸,她压根不想委屈自己。
白泽掐了掐她白嫩的脸蛋,一双丹凤眼中满是宠溺:“霺儿不愿意,没人能勉强。”
“对了,哥哥,过几日是霍表哥的大喜之日。”白凝霺斟酌道,“我当天想去一下霍府。”
幼时在霍府,霍表哥是唯一一个护着她的人,他大喜之日,她一定要亲自送上祝福。
白泽怔忡一下,记起霺儿以前时常在他耳边念叨霍表哥待她怎么怎么好,不由微微眯了眯眼:“霺儿喜欢霍言风?”
不然为何要去霍府?
“不喜欢呀。”白凝霺一脸茫然,哥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白泽见她神色不似做假,缓缓松了口气,淡淡道:“我和祖母他们说一声,那天我亲自带你去。”
若霺儿真的喜欢霍言风,他不介意做一次坏哥哥。
白凝霺面露喜意,抱着白泽的胳膊蹭蹭:“哥哥最好了。”
声音软软糯糯,挠得人心都化了。
白泽眸光微动,摁住白凝霺的头,试探道:“霺儿有喜欢的人吗?”
白凝霺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白泽。
白泽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眸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摸摸她的头,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怕他再呆下去,会克制不住自己又问出别的问题,让霺儿起疑。
白凝霺看着白泽离去的背影,拧着眉头,她怎么觉得哥哥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摇摇头,走都后院逗猫。
刚刚哥哥问她喜欢谁时,她眼前闪过的竟然是楚澈的面庞。
白凝霺捏着琉璃的猫爪,愁眉苦脸:“琉璃啊,你说我是不是喜欢楚澈?”
琉璃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白凝霺的手掌。
白凝霺叹了口气,抱起琉璃,神色迷茫。
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前世今生她和楚澈经历的种种。
*
白泽一路逃似地跑回了书房,关上房门,有些颓废地瘫坐在紫檀书案前。
他看着书案旁的玉荷鹭纹炉,眸底压着汹涌波涛。
霺儿是他妹妹,也只能是他妹妹,她会喜欢上别的男子,她早晚都要嫁人。
从他带她回白府的那刻起,便注定只能这样。
白泽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思绪万千。
他缓缓抬起右手,以袖掩面,宽大华丽的袖口上的丝线,刺得脸生疼。
一行清泪从脸庞滑落,无声无息。
可是他不愿……
*
不日便到了霍家大喜之日。
霍府洞门大开,里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沿着长廊连绵不绝,正厅墙壁上的大红囍字格外鲜艳。
白泽和白凝霺到得比较晚。
在小厮的引导下,白凝霺跟在白泽的身后缓步移至正厅。
彼时,霍言风已经正在和沈家嫡女沈落涵拜堂。
她那大舅舅和大舅母一脸喜庆地坐在上首。特别是她那大舅母,一身红色衣裙也衬得她面上的喜意更浓,脸上笑得都出了褶子。
只是,她觉得霍表哥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愁,好像对此婚事并不是很欢喜。
白凝霺微微一哂,本就是联姻、结的是两姓只好,谁又会顾忌表哥和沈姑娘的感受呢?
“礼成,送入洞房!”
霍言风在人群的簇拥下牵着新娘向后院走去,眉宇间隐隐不耐。
“白丞相,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白泽回头,看清来人,唇边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霍公子大喜,本相带着霺儿特来道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凝霺的大舅舅、新郎的父亲霍太尉。
霍太尉目光投向站在白泽身后的少女,略略一定,缓缓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欣慰道:“霺儿出落得越发标志了,还未恭喜你被封为郡主。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舅舅。”
白凝霺福了福身,浅浅一笑:“霍太尉,我母亲姓苏,不姓霍。”
言下之意,你还算不上是我舅舅。
霍太尉面上笑容一僵,干笑一声,眼底暗沉。
白凝霺抬眸,眼神微嘲:“至于被封为郡主,这还要归功于霍姑娘的帮忙。”
霍太尉的笑容产生了一丝龟裂,目光像一条冰凉的小蛇,阴沉又散发着丝丝狠意。
白凝霺直直地回视他,不躲不避,心中无尽的嘲讽化作唇边一缕淡薄的轻笑:“还未恭喜霍太尉,令千金被赐婚于三皇子为庶妃可是无上的荣耀,光辉门槛。”
“郡主,你身上还流有一半霍家人的血。”
霍太尉眯着眼瞧着白凝霺,他这侄女倒是有几分本事,要是能为霍家所用,必会是一大助力。
白泽微微侧身挡住他的目光,眸光冰冷:“霍太尉,当初好像是你们把霺儿赶出府的,怎的现在又想攀关系?”
霍太尉眉头一跳,沉着脸看着白泽:“白丞相,我在和我侄女说话。”
白凝霺从白泽身后探出脑袋,淡淡地瞅着他:“霍太尉,你老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说了我母亲姓苏,不姓霍。”
顿了顿,又道:“也别和我说什么血脉亲情,是你们先不顾,我又何必在意。”
话音一落,霍太尉便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不由面露难堪。
霍言风回到正厅时,见父亲正和白泽两厢对策,白凝霺站在白泽的身后,神色淡淡。
眉头微蹙,几步上前,行礼道:“见过父亲、见过白丞相和淑慧郡主。”
白凝霺从身后婢女接过贺礼,递上前福了福身:“表哥,霺儿祝你和嫂嫂百年好合。”
霍言风心里微暖,他未曾想到他幼时出于怜惜的无意之举,竟然让白凝霺记到现在。
面上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郡主。”
白凝霺冲他笑笑,摇摇头,拉着白泽辞行。
霍言风看着白凝霺的身影,心下微动,脱口而出:“郡主,二公主……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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