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二天原本是新妇回门,只是昨晚罗浮生折腾得狠了,两人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再加上天星本来就没有娘家,他们也就不去在乎这些俗礼。洪正葆也不知是体贴他们新婚,还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放了罗浮生几天的大假,于是两人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家里腻了好几天。
休息的日子永远不够,可是洪帮的事情也不能完全丢下,再加上原本就不□□分的兴隆馆最近越发蠢蠢欲动得厉害,罗浮生休息了没几天又闲不住地回去忙碌了。于是罗浮生每天去洪帮盯着生意,天星则待在家里暂时做全职太太,好在家里还有几个佣人,平时跟他们说说话也不算无聊。
夫人待人和善,佣人们自然也用心,再加上能留在宅子里的都是罗浮生精心挑过值得信赖的人,罗宅一直都是其乐融融。这也直接导致了罗二当家的每天即使忙得团团转,也能保持春风满面。只是他这副模样,放在一群被东江蠢蠢欲动的局势搞得焦头烂额的大男人中间,着实是有些扎眼。
难得跟罗浮生一块儿做事的侯力忍了三天,终于忍不住了:“我说,罗浮生,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一副思春的嘴脸,就差没把‘老子娶媳妇了’几个字写脸上了。咱们要烧的这批鸦片可是从兴隆馆嘴里刨出来的,他们随时会过来抢,这种时候还笑成这样,你的心得多大?”
“你懂什么!”罗浮生白了他一眼,得意道:“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办事都特别顺。再说了,我这心情好了,砍人也利索不是吗?”他朝着侯力挑了两下眉,看后者还是神色不明,就故意凑上去小声揶揄:“我说猴子,你这万年光棍是妒忌我比你早一步成家吧?怎么着?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啊!”
侯力皱着眉头一巴掌把人推开老远:“滚滚滚!一张嘴成天叭叭的,你侯爷我红颜知己数都数不过来,可不想早早的在一棵树上吊死。”
“行了吧你,你是根本找不到能支撑得住你的树!”罗浮生伸手拍了拍他微凸的肚腩,很不客气地嘲笑他。
手下的几个心腹都离得比较近,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都跟着哄笑起来,侯力跟轰小鸡似的把他们轰去干活,不耐烦道:“去去去,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活都干完了?我跟你们说趁着那群小鬼子还没来捣乱,赶紧把事儿都了结了,别磨磨唧唧的愣是拖到他们来截胡!”
手下的人得了令,赶紧应了麻利地把近段时间在货物里查出来的鸦片堆放好浇上火油。侯力跟罗浮生在一边守着,拿出洋火来给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之后眯着眼睛吐出一个个烟圈,等那边忙碌的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他招呼了一声让大家都退开了,捏着剩下的烟卷远远地一抛,稳稳地落在鸦片堆上。
被火油浸润的箱子瞬间被点燃,熊熊大火吞没了那一堆带着阴谋的鸦片,热浪卷着灰色的烟尘高高扬起。
罗浮生叉着腰仰头看那滚滚而上的浓烟,热烈的阳光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侯力走过来跟着他一块儿抬头,问道:“诶你说,这烟这么浓,该不会有毒吧?”
“不知道,总是有一点的吧,不然义父为什么要让咱们大老远的拉到入海口这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来烧。”罗浮生又望了一会儿,最后撑不住了低下头眨了眨眼,又笑着抬手搭上了侯力的肩膀:“我听说清末的时候有个官员姓林的,就烧了一批鸦片,被后人一直称作英雄。那你说咱们这次烧了鸦片,是不是也能做英雄了?”
侯力也笑起来:“得了,罗英雄,咱们在这里偷偷摸摸的烧,除了自家的兄弟谁知道?不被胡奇那帮混小子知道都是万幸了!”
罗浮生啧了一声,也没反驳。最近他被兴隆馆烦得不行,要不是家里有舒心的媳妇在,他能被这事儿闹死。好在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批鸦片安安稳稳地烧完,等手下的人把余下的灰烬残渣都处理好了,罗浮生招呼了一声,带着大家回了城。
一路从郊外开车回来,在路过侯力的赌场的时候,罗浮生和侯力都被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注意。赌场大门口围着一群人,侯力安排了负责看管秩序刘二虎正站在台阶上骂骂咧咧。侯力叫停了车子,朝刘二虎招了招手,刘二虎也是机灵,大老远就认出了侯力的车,麻利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在车窗前点头哈腰。
侯力朝那边还闹哄哄的人群努了努嘴,问是什么情况,刘二虎回头望了一眼,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刚抓着个出老千的。”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罗浮生听了这话来劲儿了,一下子探出头来朝侯力笑得不怀好意:“哟~三爷,你场子里抓着个出老千的嘿!”
一听这话侯力就知道他在说以前那件事,耸了耸肩把他搁在自己肩头的手抖落下去,不耐烦道:“抓着了打一顿丢出去不就行了?闹得这么热闹干什么?嫌最近帮里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刘二虎闻言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时不时地拿眼睛瞟着坐在里头的罗浮生。看见他这样,罗浮生倒是纳闷了:“看我干嘛?你侯三爷问你话呢!”
侯力也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刘二虎犹豫了片刻,咽了口口水,这才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位。。。怕是。。。不好打。。。”
“怎么就不好打了?咱们洪帮的规矩是立着玩儿的?”这话说出来,侯力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有背景的人物,可想想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的,多半不是什么显赫的人,“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
眼看着侯力就要拿自己立规矩了,刘二虎这才说出实情:“不是,那位。。。是二当家的大舅子。”
“我大舅子?”
罗浮生一头雾水的,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哪里冒出来一个大舅子,最后还是侯力先反应过来,神情十分复杂地看着罗浮生道:“段天赐。”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下一秒段天赐就骂骂咧咧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还回头往赌坊的方向啐口水,那样子与当初的软弱小生,倒是判若两人了。
当初罗浮生在赌场亲口承认了天星的身份,两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了吻,当时到底是真是假旁人不得而知,但是如今两人的婚讯已经传遍了整个东江,段家班和段天赐自然而然地也成了不知内情的人眼中所谓的“皇亲国戚”。
也正是因为这层的原因,段天赐在洪帮的赌场里虽不能说是随心所欲,但也很少有人会跟他作对。要不是他出千出得实在是太明目张胆,刘二虎也不想当这个得罪人的出头鸟。
刘二虎的话还没说完,罗浮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初因为天星的事情他私下叫人教训过段天赐,后来天星跟段家班断了联系,段天赐也算是安分,他也没有再管他。只是没想到段天赐这人竟然这么不要脸,直到现在还敢借着他的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
罗浮生真想跳下车去一脚踢死那恬不知耻的家伙,可是又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倘若他现在出面收拾段天赐,以后传出去,必然会被说成是公报私仇,而且连带着天星也要重新跟他们段家班不清不楚的,利弊权衡之下,他还是压住了怒火,只是冷着声说道:“我家夫人早就跟段家班划清界限了,段天赐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用不着顾忌什么。”
这话一说,刘二虎也就明白过来了,之前就有传言说段家班的天婴火了之后趁着老班主新丧抢了班主之位,更是把没用处的妹妹赶出了戏班。只是那姑娘鲜少在外人面前露脸,所以大家也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可他们这些见过天星的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现在把这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一遍,罗浮生会对段天赐这样的态度,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之前段天婴在戏台上失声唱不出来,段家班也随之散了伙,当初红遍东江的大戏班沦落至此,这其中又有几分是人为的,谁也说不清楚。刘二虎摸着下巴自己脑补出了一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戏,看着罗浮生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敬畏,毕竟想要管的了天下又得护得住美人,没点真本事还是做不到的。
只是刘二虎不知道的是,他虽然默默把罗浮生塑造成了天下第一大情种,可事实上都是他自己想多了。罗浮生这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就算是好不容易得了空也是忙着跟在天星身边你侬我侬,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档子事情,就连段家班的消息,他也是知之甚少。
不过这次偶然遇到段天赐,罗浮生原本就没有打算跟天星说,再加上回去之后一通忙,他更是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等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愣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老爷回来了?太太在厨房煲汤呢。”帮佣的梅姨看见罗浮生进门,赶紧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罗浮生点头算是应了,伸手朝梅姨比了一下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悄悄摸进了厨房,趁着天星不注意从后面一下子抱了上去,引得天星一声惊呼,手里的汤勺差点掉进锅里去。
“啊!罗浮生!你要吓死我!”意识到是罗浮生的恶作剧,天星撅着嘴转过头去控诉,却被他深深吻住,“唔。。。浮生,别。。。我的汤。。。”含糊不清的拒绝却更像是欲拒还迎的邀请,听得他越加欲罢不能。
他吻了她很久,就像是在宣泄一天没见她的思念和一整天工作的疲惫。所以等他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时候,天星趴在他胸口喘了好久才缓过来。
然后是含羞带怒的嗔怪:“你疯了!家里还有人呢!这么乱来!”
“想你了呀~我都一整天没见你了!”罗浮生难得有机会,索性把头搁在她的肩窝里蹭来蹭去地撒娇。
天星被他闹得脸红心跳地,虽然现在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但她还是会觉得害羞,尤其是在很有可能被人看到的地方发生如此私密的举动。“你快放开我,锅里还炖着汤呢。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你赶紧去冲个澡,瞧这一身又是汗又是泥的,别在我这儿碍手碍脚的!”
被自家媳妇儿推搡着出了厨房,罗浮生只好乖乖地回房去冲澡。等他回到餐厅的时候,天星已经布好了饭菜。他迫不及待地过去接过她递过来的碗筷,顺便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刚在椅子上坐定,电话就响起来了。
佣人接了电话,然后在餐厅门口回道:“先生,是林少爷的电话。”
罗浮生赶紧撂了碗筷去接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明天下午林大哥要来,说是有部新电影要找你谈谈。”
天星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太好了!”最近因为结婚的事情,她在家里休息了很久,现在事情终于忙完,她正想着要不过两天去找林启凯问问工作的事情,没想到他今天就来找她了。
罗浮生看着她这么开心,抗议道:“媳妇儿,你丈夫就在这儿坐着呢,麻烦不要对别的男人露出这么期待的表情好不好?”他抿着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不会真的吃林启凯的醋,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敲一敲这个兴奋过头的丫头,让她时刻记住她是他的!口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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