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坊间传闻,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全都被庆王府占领了。
扶桑楼,醉生梦死的温柔乡。
江南软语,青楼小调。一楼,公子哥们花天酒地,搂着歌伎舞姬,红着脸哈哈大笑。
“庆王是三十娶王妃的吧这才过了几年啊,人就这么没了,”他低声嘲笑道,“天家富贵又如何,比我爹还没福气。”
“我听说那王妃还从没和他同过房他们私底下是不是都不和啊”
“也是,任哪个男儿大好前程,被指婚嫁给别人,心里都过不去。更别说对方还是个一品侯爷。”
“话说这个侯爷是怎么来的顺宁侯还在世,不可能是继承来的吧”
“这你就问对人了,顺宁侯府的大少爷远驻边疆,不是立功了吗皇上知道他心疼自家弟弟,才破例赐的这个爵位。”他说得煞有介事。
恰好有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酒瓶。
闻言,他眨了眨眼,插嘴道“为什么宫中有人说,是因为鹿少爷他医治好了皇上的顽疾才封的。”
公子哥打量一下他,衣料低调但上佳,有点脸熟,不卑不亢的,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想来是跟随主人打听到的,遂小声道“是你家主人说的吗”
止善摸摸鼻子“算是。”
亲眼见着的,应该是吧。
公子哥看他这么随和,想再打探点儿消息,问道“那你家主人和顺宁侯府是什么关系”
小厮摆摆手“我得去换酒了,不然我主人要骂我。”
“啧。”公子哥看着他离开,没意思地摇摇头,“下人就是下人,胆子小。”
同伴“别理他们来,我们继续喝”
公子哥连灌几杯,大着舌头“你说,娶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还没享清福,就意这么死掉了。那身家遗产和儿子,岂不是都白送给小美人了”
同伴头疼道“你别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可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宣之于口呢怕不是吃多了花生米,头都晕了,忘了人家的身份地位了
“小心什么他们都忙着守孝呢一个正妻,一个刚刚转正的嫡子,事情多得很。再说,庆王府那些人、那些亲戚,哪个是好相与的不过来咬块肉就算好了。”
同桌的人估计也酒醒了一些,附和道“刘兄,我们说别的吧。”
一人看了看四周,神秘道“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到传言,说几个挺有钱有势的少爷,被人围在巷子里,蒙头揍了个半死。可一查,奇了,什么也查不到就跟十年前,庆王的侧王妃被人在寺庙那儿的遭遇差不多。”
“啊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惹了什么仇家,肯定心中有数吧。”
“没有,他们对凶手三缄其口,跟被人捏住了死穴似的,不敢多言。”
就在他们成功转移了话题时,那小厮拿着酒,折了回来,上楼前,不经意地经过这边,问道“这位公子看起来特别气宇轩昂,不知家父是何人”
那个头脑还发昏的公子哥,摇晃着身体,笑着点了点止善“你有眼光,不过有识之士不靠爹。本公子是今年中科举,刚进京城,初来乍到”
小厮惊叹“这么厉害”
那人难掩得意“过誉过誉”
止善上楼了。
公子哥又继续道“庆王能力排众议娶到顺宁侯府的公子,也是个狠角儿。你们说,那小美人如今才二十多,这么年轻貌美,深闺寂寞,他会不会啊哈哈哈哈”
同伴心中忽觉不妙,立刻起身告辞“刘兄,我家中还有事”
“砰”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他们的桌上,期间还洒了他们满脸水。
“谁”
一楼的人都被惊到了,往这边看。
几人下意识往楼上看。
二楼对面的长廊,顾云思扶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本侯心爱的酒壶不见了,你们能帮我找找吗”
几人沉默地看向桌上,一只镂空竹叶纹银酒壶陷入桌子中。
初来乍到的刘兄疑惑“这是谁”
同伴没眼看了“那时顾家的小侯爷鹿公子的至交”
他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喝多了就这么不警觉以后定要离这样大嘴巴的人远远的
刘兄的酒醒了一大半“小侯爷,失敬失敬刘某失礼了。”想起顾云思方才的话,他连忙拿起桌上的酒壶,双手捧着“刘某给您送上去吧”
包厢里似乎有人说话,顾云思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随意道“脏了,本侯不想要了。”
刘兄冷汗涔涔。
他明明听说鹿冰酝和他们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身,怎么还能出现在青楼的呢
顾云思摇扇,笑道“不过刘兄一片心意,本侯不好拒绝。不如为本侯去跑个腿吧。”
“您尽管说”
“楼里有个姑娘想吃糖斋的新品,你若得闲”
一楼有人吹了口哨“我让下人去帮小侯爷买啊”
“刘某这就去”
看着他争着一般,一溜烟跑得飞快,顾云思眼里的冷意才淡下去。
甫一转身,一个东西迎面飞来。
“哎哟”顾小侯爷蹲下,捂着头。
凶器骨碌碌滚着,散发着新鲜的苹果香。
一进去,凶手慢悠悠地道“谁是姑娘”
“我胡诌的。”
他凑到鹿冰酝神身边,看他玩樗蒲。
鹿冰酝手指很白净修长,指甲,粉得很鲜活可爱。
楼玥桥眼神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见顾云思回来了,淡道“走了”
“胆小得很,吹牛却大。”顾云思哼道,转头看向漫不经心的正主,奇怪道,“你听了就不觉得生气”
“有空听闲话,不如去捣鼓我的药。”鹿冰酝打了个哈欠。
楼玥桥“你最近休息不好。”
“是啊,在查医书。”
一局樗蒲完,鹿冰酝又赢了。
楼玥桥面色无波“注意身体。”
顾云思问道“你又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人了吗”
“还没,”鹿冰酝接过止善递来的水,“但也不远了。”
他们没听懂。
楼玥桥看了一眼他“之前,你说离开庆王府的时机未到,这一留就是十年。”
又到了日常劝鹿冰酝离开的环节。
顾云思端着茶,默默离开战地。
楼玥桥“如今庆王死了,你觉得时机到了吗”
一别两年,他们都成熟了不少。只有鹿冰酝,不论是相貌还是性子,好像都不曾变过。
他说“到了。”
“叩叩”,门口响起方才那人小心翼翼的问话声“顾小侯爷,在下已经买到糖斋的新品”
楼玥桥这才移开目光,垂眸“你有主意就好。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见这场谈了十年的话题终于完美结束,顾云思心里松了口气,扬声道“快滚”
刘兄自知理亏,纵使有些怨气,也不敢与他们作对,只低声下气道“顾小侯爷,在下醉酒,昏了头,一时对您的朋友口出狂言,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
里面传出个懒洋洋的声音“好啊。”
刘兄眼睛一睁,不禁后退几步,后怕涌上心头,额汗如瀑“多谢王鹿小侯爷”
楼玥桥不曾往外看一眼。
顾云思伸了个懒腰,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再一起去”
门外又一阵喧哗,似乎停在了他们包厢门前。
一道年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爹,你在吗”
顾云思止住话语“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鹿冰酝有同感。
“进来。”
在楼星环进来间,顾云思恍然大悟。
这不跟上次楼星环来捉奸一模一样的情景吗
哦,是儿子捉自家父亲的那种奸。
少年朝他们点点头“顾侯爷、楼小王爷。”
楼玥桥道“你现在也是一个王爷了。”
“不及将军。”
顾云思莫名奇妙嗅到了硝药味。
父亲去世,儿子要为他守丧三月,要着素衣,食素斋。
少年腰带是白色的,脸色看上去也好像在守丧,有些阴沉“小爹,我有要事找你。”
鹿冰酝奇道“你不是在守陵吗”
楼星环抿唇“我娘在替我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仿佛是底图,上面画着白色流云。
鹿冰酝察觉到他说的要事了,起身,整整衣服,对顾云思他们道“我先回去了。”
楼星环率先走了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些污浊之地停留。
顾云思“哎,你还没和我们说你之后的打算呢”
鹿冰酝眼睛弯了弯,有着冷意和光“我要离开珩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