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斯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女人的阴影斜印在他的脸上。
因为这几天太过疲惫,在守夜的时候,他不小心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捏了捏鼻梁准备被起来,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母亲, 您什么时候醒了”艾瑞克斯抬起头, 只见妇人正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
“我也刚刚睡醒。”玛丽夫人望着艾瑞克斯说。
“那怎么不叫醒我呢睡了这么久, 您一定口渴了吧, 我去倒点水。”艾瑞克斯呼出了一口气,头脑清醒了不少。
“我看你睡得很熟的样子。”玛丽夫人声音温和,“孩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 母亲。”艾瑞克斯转过头,他有点意外母亲和自己说话的口吻, 不再和之前那样歇斯底里,仿佛恢复之前端庄有礼的模样。
“您精神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艾瑞克斯将温水端过来, 小心问。
“睡醒以后, 感觉好多了。”玛丽夫人拉住艾瑞克斯的手, 语气歉意,“抱歉, 孩子,是我给你添了麻烦。”
“您别这么说,身为儿子怎么会觉得自己的母亲麻烦呢”艾瑞克斯笑了笑,见玛丽夫人的精神确实好转了不少,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比起家族的名誉或者是个人的荣耀,他更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好好的。
珍妮丝推着银色的餐车走了进来, 餐车上放着刚烹制出来的松软蛋糕。
“这是”艾瑞克斯愣住了,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向来不怎么爱吃太甜的食物, 忽然见珍妮丝端上来这么多蛋糕,他实在是有点惊讶。
“饿了吧,珍妮丝说,你这些天都没有吃什么。”玛丽夫人轻声说,“现在吃晚餐还太早,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这些蛋糕是哪来的”艾瑞克斯问。
“是珍妮丝做的。”玛丽夫人笑着说,“我教她的配方。”
“母亲,您竟然会做蛋糕吗”艾瑞克斯十分惊讶。
“当然了。傻孩子,等你以后结婚,你就会知道每个女孩子都会学着做一两种拿手的点心。”玛丽夫人的眼中带有回忆,“你父亲当年就说过,他最喜欢我做的蛋糕了。”
“母亲。”提到已经逝去的父亲,艾瑞克斯有些许的伤感,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亲一直很忙碌,鲜少在家中露面,但每逢节日都会给自己和母亲准备精美的礼物。
“快尝尝吧。”
“嗯。”艾瑞克斯接过珍妮丝递来的蛋糕,漂亮的摆盘看着也让人很有食欲。
“好吃吗”玛丽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低声问。
“很好吃,母亲。”艾瑞克斯点点头,“你也尝尝。”
“不用了,看着你吃,我就很高兴了。”玛丽夫人说。
其实艾瑞克斯对甜食兴趣不大,但听母亲说高兴,他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还来不及好好夸赞几句,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向了他的头部。
“怎么回事”艾瑞克斯扶额,不等想明白,头脑先失去了意识。
吃了一半的蛋糕连着碟子掉落在了地上,黑发青年趴在床上,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样你就不会背叛我了。”玛丽夫人伸出手,摸了摸青年英俊的面庞,自言自语“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他了。”
珍妮丝双手紧紧攥着餐车的把手,其实她从进来这个房间起,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瑟瑟发抖的恐慌中。
她麻木地盯着从坐在床上的妇人,勉强地咽了咽口水。
“将少爷搬到床上。”
“是。”珍妮丝无法反抗,即使知道妇人此时无法使用魔法,她也不敢违背对方的命令。
她十二岁被玛丽夫人待在身边培养,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这个女人的恐惧早就镌刻在了灵魂里了,摆脱不掉。
玛丽夫人顶着高高的发髻从床上走下,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长裙,衬着干瘪的肌肤无比惨白。
“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我疯了是吗”玛丽夫人轻描淡写地发问。
珍妮丝哆嗦了一下,吃力的将青年搬到床上,不敢发出一丝异声。
“一个人怎么会死而复生样貌又怎么会截然不同”玛丽夫人光着脚走在冰冷的石面上,“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我又确认无疑。”
“他和那个女人一样阴魂不散,像苍蝇一样侵扰着我的生活。”玛丽夫人咬牙,“如果不是诺曼早知道在他降生的时候,我就应该亲手除掉他。”
“算了,”玛丽夫人叹了口气,她走到了餐车边,指尖在分割食物的餐刀上游走,“现在也不迟,废物永远是废物,即使换了一张完好的脸,也是一只随手能捏死的小虫子。”
“夫、夫人你要做”珍妮丝的瞳孔紧缩,女人拿起了一柄细长的刀具,将锋利的刃口对准了自己的小指。
“我是玛丽维多利亚,高贵的火之魔导师,他们显然忘记了,燃烬一切是我天性。”女人的嘴角露出了疯狂的微笑,“烈焰即我,我即是烈焰本身那是属于我的,谁都无法夺走我与生俱来的天赋。”
“疯了真的疯了”珍妮丝怔怔地望着窗外直冲天际的火焰浪潮,
血色的夕阳下,玫瑰花瓣在燃烧。烈焰之墙以庄园为中心矗立而起,滚烫的气旋向四周蔓延,翻腾不止。
“国务会议明天就要开始了,棋盘上的棋子都已经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空荡荡的教室里,落日的余晖撒在完美的侧脸上,钢笔在青年的手中一圈圈的旋转。
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影倚在墙边。他穿着棕褐色的修身长衣,金色的长发和窗外的阳光一样夺目。
“你就这么自信吗所有的事都一定能如你所想。”赫莱尔淡淡说,“人类可不是走法规矩的棋子,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战车横冲直撞,士兵前进不退,而高高在上的王,困在四面紧闭的宫房。”希恩低声说,“赫莱尔,我们和棋子没有差别,为欲望所驱使,为身份所束缚,留给每个人的选择始终是有限的。”
“你刚刚用的是我们。”赫莱尔偏过头望向青年,“所以你的欲望呢你为何物所驱使”
“你问住我了。”
“难道不是为了你效忠的殿下吗”赫莱尔收回目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铺路,为他扫除皇位前的障碍。”
“如果这么说的话,”希恩想了想说,“我也同样是为了你。”
赫莱尔身体不可见地一颤。
“呵,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们之间的约定抛在脑后了。”
“不会。”希恩摇摇头,“我喜欢做有挑战有难度的事情,就像一个游戏。”
“游戏”赫莱尔皱了皱眉,“你把这个当作游戏”
“或许说的不太准确,但是那种感觉很相像。”希恩的手背抵着下巴,“为了得到一种快感。”
“你真是”赫莱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男人处事的态度。
“游戏能够缓解人们压抑的欲望。”希恩缓缓说,“我想我不该被排除在外,就像你问我的那样,我也很好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的烦恼还真是够与众不同的。”
“抱歉,我不应该和你谈论这些。”希恩轻声说。
“出事了。”赫莱尔忽然直起身。
“奥斯卡公爵那里发生什么了”希恩抬起眼皮问。
“你的那个继母逃脱了控制。”赫莱尔说,“玫瑰庄园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她摆脱了魔法监视器怎么做到的”希恩蹙眉。
“奥斯卡没有说,”赫莱尔望向希恩说,“但你不用担心,这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计划,奥斯卡已经带着他的人赶过去了,晚上有月光的庇护,你的继母根本不会是奥斯卡的对手。”
“等一下。”希恩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冰冷,“让奥斯卡公爵先等一下。”
“为什么”赫莱尔不解。
“等我过去。”希恩霍然站起,转身离开教室。
“你在想些什么疯了吗”赫莱尔神色沉了下来,“人类,站住。”
“这件事我会处理。”希恩停下脚步,声音像斩铁般果决。
“我说了交给奥斯卡。”赫莱尔的语气也毫不相让,“一次次的自寻死路人类,我的神力不是给你随心所欲的挥霍的。”
“不会。”希恩顿了顿说,“如果这次死了,就当作我违背了契约。你可以不用救我。”
“你当我们之间的契约是什么”赫莱尔怒火忍不住涌起,“威胁的筹码”
“赫莱尔。”希恩望向那双玫瑰色的眼睛,语气认真,“我是在恳求你。”
“你”赫莱尔看着青年的神色愣住了,“为什么这的行动不在你的计划中。”
希恩眼帘微垂,没有说话。
“是什么驱使了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赫莱尔低声说,“告诉我,我就答应你。”
“我无法回答你。”希恩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或许去了,才会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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