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秦宣澈不是死机了,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周茗说出绝情的话,周茗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 又嫁给他的灵位,守了五年多,他无论如何, 都说不出伤人的话。
“你, 知道我已经娶妻生子了……”
“没关系。”周茗就像一个贤妻良母,温柔地道:“澈哥哥,我不在乎的, 你若是还喜欢那个农女,我愿意接纳她, 视她为妹妹, 她所生的孩儿, 我也会当作亲生孩儿,啊……瞧我,一见你高兴的忘了正事,两个月前,族老们做主, 给你过继了两个孩子, 大的叫唯哥儿, 现在还在京城看着家业,小的叫鸣哥儿,也四岁多了,若接了妹妹的几个孩子回京, 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玩耍,那才热闹呢……”
周茗的畅想在秦宣澈眼前都要出画面了,他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好容易周茗停了一停,他连忙道:“瑛儿,我和小燕是两情相悦,我受她的救命之恩,怎能让她做小。”
“澈哥哥,要我做小?”周茗一脸“不可置信”,浓翘的睫毛轻轻一扇,泪光点点,她喃喃道:“我在你心里,只能担得起妾位?”
“不是……”
“我爹爹是文宁伯,实打实的勋贵,我从七岁就被姨母带在身边,管账理事,德容言工,比别家贵女不差半分,竟做不得你的妻室?”
秦宣澈声音沉重道:“瑛妹妹,这不是做得做不得,我已经心有所属,绝容不下另一人,你如此优秀,合该有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配你,而不是白白在我这里耽搁。”
他说的那么语重心长,那么推心置腹,隐在话语下的意思也是那么明显,我不喜欢你,你就应该有眼色的离开。
有眼色的女配,现在就会选择默默离开,可周茗现在是恶毒女配呀,她面上的表情慢慢收起,恢复了端肃的神情,她轻声道:“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澈哥哥与我打小的情谊做不得假,既然我能为了这份情谊守五年之久,澈哥哥同意也会将这份情谊转换成男女之爱。”
“你……”秦宣澈一时无言,眼前的女子不是村镇上被他男色所惑的肤浅妇人,也不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富家千金,她对他,有情有义,正是这情义,他说不出伤人的话,做不出毁人的事。
“这又是何苦。”
“没有盼头才是苦。”周茗看着他,道:“若澈哥哥为难,我愿意退一步,以平妻之礼迎她入府……”
“这不可能!”周茗的话激怒了秦宣澈,他脱口道:“小燕不会为妾,也不会与他人分享丈夫,退一步讲,即便她同意了,你我也仅是面上夫妻,这于你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周茗陈述事实地道:“之前你死了,现在你活生生的,还要什么区别?”
秦宣澈看着周茗宛如假面的脸,打心底冒出一股不真实感,这么冷静的她,竟与记忆里那个温柔可亲的妹妹半分不像,短短五年,她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看着看着,秦宣澈冷笑一声,道:“你算准我必须回京,才能拿捏我?既然如此,我便不归京,你权当我‘秦宣澈’还是个死人罢!”
话音未落,房门被一把推开,房中两人看过去,钟夫人站在门外,由大丫鬟扶着,她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有点毛燥,显是紧赶慢赶而来,满心满眼都是要见儿子的喜悦,可这份喜悦到了门口,却被秦宣澈的话浇得透心凉。
“跪下!”钟夫人看着秦宣澈,声色俱厉地喝道。
秦宣澈愣愣的跪下,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茗,好像在埋怨周茗没有告知他钟夫人也到了江南,这时候周茗起身就要下跪,根本没时间理会他,钟夫人迈步进了房间,拦住周茗下跪的动作,冷冷地看向秦宣澈,道:“既然‘秦宣澈’已经死了,那你又是何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父母可还在人世?”
钟夫人每一句话都是平缓的语气,然而在这平缓的语气里,是各种各样的情绪揉杂,叫秦宣澈终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钟夫人盼了念了想了这么久,有生之年再能听儿子喊她娘,无数心酸涌上心头,她踉跄着上前,一巴掌拍再秦宣澈的肩上,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小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蛋玩意,一走就是五年,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要等我死了,才露面……不是我们寻来,你还记不得我这个母亲,记不得你是秦家人,是也不是……”
她说一句,就重重拍一巴掌,虽骂得狠,自己也止不住眼泪,再看秦宣澈,只抱着钟夫人的腿,一个劲的说“孩儿错了”,别的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茗看母子两人还有会哭,默默退出去了,吩咐了一声,让酒楼做各色菜肴,哭也要力气,加上钟夫人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的不行,等他们哭完,平静下来正好用膳,再消化消化,就能歇下。
果然,等厨房菜好了,房间里已经没了哭声,周茗进去,招呼人给钟夫人整理一番,道:“姨母赶了一天的路,又哭了这一场,想来已经饿了,正好晚膳备好,不如先用膳,就是有什么话,也能边吃边聊,您看如何?”
钟夫人轻轻拍了下周茗的手,对秦宣澈道:“瑛儿最是体贴疼人,这几年,我身体不好,总是病病歪歪,幸好有瑛儿打点这杂事,才能松口气,当年你与瑛儿一同在我跟前长大,情分非同寻常,她嫁入秦家,是娘作的主,你可要好好待她。”
秦宣澈脸色一沉,低声道:“娘,我在这里已经娶妻生子,与瑛妹妹的婚事怕是要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钟夫人道:“你与那林家女成的什么亲?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入赘可问过我的意见,再者说,你二人的婚书上,可有‘秦宣澈’三个字?没有的话,婚事只能作废!”
“您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婚书上虽然不是我本名,我和小燕的孩子却是我亲生的,您这样,莫不是连孙子也不认了?”
钟夫人看着秦宣澈,目光如炬,道:“认几个庶出孙子可以,想母凭子贵,不可能!”
“娘……”
“莫非你也要当着我再说什么‘权当你死了’的混账话?”
“小燕不会同意的,她不会答应做侧室,也不会答应孩子成庶子,娘,三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您对我有多少疼爱,我对他们也有多少,设身处地想想,试问,你会接受吗?”秦宣澈对钟夫人的态度,明显就软得多。
“我当然不会。”秦宣澈听了钟夫人这话,刚露出笑来,却听钟夫人又道:“我不会随随便便捡个男子就招赘入府,更不会嫁给一个已经弱冠之年的失忆之人,澈儿,你知道弱冠代表什么吗?代表这个人可能已经成亲,即使没有成亲,也极有可能有婚约在身,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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