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
“王大人这么早就到了”
“顾大人你不也挺早的吗”
“李大人也来了,幸会幸会。”
“白大人还没来吗,这个老白每次都是最慢,这慢性子真让人受不了。”
“嘘,小声点,池大人来了”
贡院门口,乍看这次就跟翰林院搞团建似的,几乎是整个翰林院倾巢而出,其还夹杂着几个礼部的人,官员们面上都带着笑容,心底估计恨不得出门骂街。
谁让当今皇帝突发奇想,今年就让南北人合榜会试,直接打破了皇帝定下的规矩。
这倒也罢了,毕竟当今圣上出人意表的事情多了去了,合榜就合榜呗,只是这届的主考官担责重大,个弄不好就得出现当年南北舞弊大案的糟心事。
谁料到临到春闱,当今圣上又神来笔,在朝堂上笑着说道“我知道诸位卿家担心南北合榜之后,主考官评选难免有失公道,朕这边有个好法子。”
当时朝堂上的大人们内心都是拒绝的,恨不得大喊句圣上你别乱出主意了。
只可惜皇帝没能领悟他们的悲恸,直截了当的说“个人做主确实是容易有失公道,让北方官员主考,南方人必定不服气,让南方官员主考,这北方士子又容易心生担忧。”
“朕在宫左思右想,总算是想出了个万全的法子。”皇帝乐呵呵的说道,“朕定了份名单,上头南北官员各占半,到时候由他们投票决定考生名次,若有异议的,便让太子最后下定论,这主意怎么样”
说完这话,皇帝还笑着问几位大学士“几位爱卿觉得朕的主意怎么样”
地位最为崇高的张太师和李太傅对视眼。
张太师说“陛下的主意极好,只是这般未免兴师动众了些。”
李太傅也说“太子虽说是国储君,但会试事关重大,此举未免有失妥当。”
皇帝却笑道“正因为太子是储君,会试又是为大周选拔栋梁的大事,由他出面合情合理,既然两位卿家都不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了。”
退朝之后,李太傅讽刺道“张太师好手段,竟能说动圣上让太子出面。”
张太师却嗤笑道“这难道不是李太傅你做的吗,南北合榜,太子出面又有何好处,到时候不但与名声无益,反倒是惹了身骚。”
两人再次对视眼,彼此冷笑了声甩袖离开。
张太师饶了个圈就去了东宫,进门的时候正巧听见太子爽朗的笑声,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张太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尤其是在太子身边看见翰林院池良俊的时候,更是眉头大皱。
太子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太师大人这是怎么了”
张太师扫了眼池良俊,还是说道“此次春闱是非难料,还请太子殿下慎重而行。”
太子却挥了挥手说道“孤知道,劳烦太师费心了。”
瞧见他不以为然的模样,张太师便知道这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原本想要再劝说几句,但瞧见太子身上的酒气心恼怒,甩袖子就离开了。
他走,池良俊便说道“殿下,张太师似乎对此十分不满莫不是不喜我占了主考官的名头不成听闻张太师的亲子原本也想要”
太子也拧起了眉头,但还是说道“放心吧,太师不会因为此事跟你为难的。”
“张太师说得对,谁说父皇让我主持会试,但今年南北合榜容易生乱,咱们确实是得小心为上,此事就交给你了,定要让所有人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是,属下遵命。”池良俊笑着答应下来。
张太师走到东宫之外,正巧看见太子太傅楚江迎面而来,脸色也是不大好的样子。
瞧见张太师在,楚江连忙低头行礼,张太师摆了摆手,皱眉说道“你去劝劝太子,南北合榜未必是好事,更别提今年个闹不好就是两边得罪,让天下士子对东宫心生不满,他是东宫,何必搅和到这种事情去。”
楚江却苦笑道“何尝没有劝过,但殿下觉得这是陛下的信重,是个好机会。”
张太师琢磨就明白过来,随着太子的年纪越来越大,手底下的几个弟弟都开始办公论绩,他却年复年的待在宫毫无长处。
如今皇帝好不容易将科举大事交给太子,太子自然是乐颠颠的接过去,哪里会拒绝。
“到底是谁跟陛下提的主意让太子监考”张太师问道。
楚江只能摇头说道“打听不到,这几日也并未见过谁入宫面圣,也许是陛下突发奇想。”
两人对视眼都是无语,毕竟当今突发奇想的事情多了去了,实在是无话可说。
皇帝神来笔,不但让太子监考,这次的考官人数圣旨达到了惊人的十位。
要知道往年会试都是礼部主持,考官般在位左右,这次皇帝大手挥足足派出十位考官,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十位考官,南方北方的官员对半分,翰林院不够其他来凑,不夸张的说句,这次科举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这群考官都要为此负责获罪的话,大周朝的翰林院估计都得空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这办法倒是也有效,这时候大家都在条船上,除非有人舍得放弃这么多人手,拖拉许多世家下场,不然绝不会有人在其捣鬼。
人捣乱大家受罪,相互之间还能起到监督的作用,这也是个好办法。
皇帝是满意了,前来监考的考官们却心骂娘,看着张张熟悉的面孔走进贡院,他们脸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嘴巴里头都是苦味儿。
唯的例外大约就是池良俊了,他受太子所托主持此事,自觉与其他人并不相同,正是要大干场的时候,走进门的时候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太子监考,十位南北官员共同主持会试的消息传出去,京士子们也是津津乐道,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时间到了初九这日,天还未亮,士子楼里头却灯火通明,刘掌柜夜未睡,亲自让人蒸了状元糕赠予士子们,预祝他们蟾宫折桂。
和棠抓着状元糕三两口吃了,口说道“味道还不错。”
“吃慢点,小心坏了肚子。”苏凤章笑着提醒了句。
和棠叹了口气,说道“这么点哪里会吃坏肚子,此次会试太子监考,说到底对我们南方士子难免不公,只是没有人敢说罢了。”
“那你还在这里多言。”苏凤章瞪了他眼。
和棠哈哈笑,低声说道“这不是只跟你说说,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向来备受北方官员推崇,与徐家势同水火,想必他对我们南方人毫无好感。”
“倒也不定,太子是储君,在他眼不该有南北之分。”苏凤章说道。
和棠对此话并不相信,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反而笑道“不管他分不分,苏兄你肯定能榜上有名,论名声论才华你都是数数二,拉下谁也不能拉下你。”
苏凤章挑眉笑道“你这话是要捧杀我吗”
和棠听又笑起来,正好这时候林昱烨走过来,笑着点头说道“苏兄,起走吗”
“那就起吧,反正大家都顺路,起走还热闹些。”苏凤章也笑着答应。
于是士子楼的士子们块儿出门去了贡院,连串的马车看着倒是整整齐齐。
看到南北士子起过来,甚至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样子,苏莯眼闪过丝犹疑。
特意避开了人,苏莯开口问道“昱烨,你什么时候跟苏凤章那群人这般亲近了,你不是贯不喜欢南方人,对他们心生厌恶吗”
林昱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假装镇定的说道“苏凤章此人还算有才,这些时日我琢磨了番,觉得你说的很对,有才之人便可结交,无关南北。”
“有些南方人是挺讨人厌的,但有几个还算不错,这几日我们相互切磋也有进益,个楼里头住着,老是针锋对麦芒的也不利于读书。”
苏莯愣了下,这般的场面话他没少说,但林昱烨向来有几分愤世嫉俗,向来不听。也不知道这是被苏凤章灌了什么汤,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林昱烨继续说道“虽说南北合榜,但将来大家伙都是要入朝为官的,说不准还是同僚,实在是没必要横生龃龉,如此这般也挺好的。”
苏莯就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勉强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只是到底南北有别,将来即使是同僚,只怕也多有冲突。”
林昱烨却道“等有冲突了再说吧。”
说完这话,林昱烨总算是意识到什么,拍着苏莯的肩头补充了句“放心吧,若是将来有日你跟他对上了,我肯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
苏莯眼神微微发沉,口却是说道“那就多谢你了。我也不希望有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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