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赐没有家人, 所以警察自然而然的联系到了公司, 他的经纪人身上。
依据初步情况来看是因为道路结冰, 刹车不灵引起的车祸,但是好在车子没有跟前面的车相撞,而是不受控制的撞到了旁边的路边围栏上。
许天赐虽然仍在昏迷,但是好歹捡回一命, 他的司机依然在重症监护室抢救……根据医生的话来说,凶多吉少。
目前警察已经介入调查,网络上面这条消息还没有爆开, 这让简夏有时间安排好其他事情, 尤其是像鲨鱼闻见血腥味一样追寻而来的记者们。
与此同时,在公司的简森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电话号码前缀, 面目渐渐阴沉下来, 手指好几次划到挂断上,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犹疑不决。
此时在电话另一头焦急而不耐烦等待的人,正是简志成。
章丽跟李文亮的意思是,直接对简夏进行起诉,之前不要透露一点风声,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跟他们统一战线的简志成竟然会偷偷的给简森打电话过去。
简志成打电话过去当然不是为了叙旧或者是忏悔,他只是觉得起诉拿到的钱多不到哪里去,想要威胁一下自己儿子,让简森先把自己接过去罢了。
简志成心里充满了得意和阴暗的考量, 他有预感,自己的下半辈子,这下有着落了。
——虽然现在简夏跟简森没有接过他一个电话。
简志成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却唯独没有歉意和愧疚。
出乎简志成意料的是,这一次,电话居然被接通了。
“简森……?”
简志成粗哑的声音叫出儿子的名字,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很冷静,冷静中透着一股森冷:“你有什么脸打电话来?”
简志成脸上浮于表面的笑容顿时就是一滞:“简森……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你知道爸爸为了找你们化了多少钱吗?”
说实话,现在简志成心里的感觉就是,陌生,很陌生。
简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森啊,你……在哪呢?”简志成换了只手拿电话,床上的李方抽着烟,眼神也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边,两个人都很紧张,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命被人握在了手中。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个样子的:简志成的命,李方的儿子/命根子。
然而简森并没有如两人想象的那样,而是冷漠的像是一尊冰雕——说话都带着寒气的那种,就算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和厌恶,活像是在跟苍蝇或者是耗子说话一样。
这不,简森听了简志成的话之后,顿时冷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没有我挂了。”
“哎!等等!”
简志成一听就急了,一急之前想的那些先“伏低”的法子也抛到脑后去了:“我问你现在在哪儿,过来接老子!来的时候去银行取点钱拿过来……先取个十万块钱来!啊?”
简森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翻完他感觉自己脑子都有点晕。
他无比认真的对着电话问:“你他妈脸怎么这么大?”
简志成微微一愣,面上浮现出一丝恼怒:“我是你老子!你们两个小鳖孙抛下老子自己跑了这么多年,老子跟你们要点钱怎么了?!你知道老子为了找你们花了多少时间和钱吗?!”
顿了顿,他喘着急气,粗声粗气的说:“我告诉你,老子现在就在江北,你要是不来接你老子,我就——”
“嘟嘟嘟……”
简志成:“…………”
“妈的!”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目光森寒,对李方说:“这狗崽子……居然敢挂我电话!”
李方虽然没听见他俩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从简志成快要吃人的表情上来看也能猜测到了:
事情没有之前他们心里想的那么顺利。
想什么来什么,没多长时间,李方突然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接起电话之后,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李方面上的表情渐渐从悠闲变得惊恐起来。
他看向一旁的简志成。
简志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他问:“怎么了,是谁?”
李方咽了口唾沫,缓缓说:“是、是那群讨债的……”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咬牙道:“真他妈见了鬼,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简志成才根本不关心他,他只想知道那群人说了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李方闻言,这才道:“他们说……说已经在来江北的路上了。”这还没完,简志成脸色大变的同时,李方又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他们还说……如果在他们找到你之前,你没有准备好钱,就把你的命拿走……”
简志成如遭雷击,汗如雨下。直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缓过劲来,连忙给章丽打过去电话。
“你不是说起诉她吗,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起诉她,我什么都听你的!”
……
简森给自己灌下去整整一瓶水,这才感觉胸中怒气消散下去了一些,待了片刻,他选择给简夏打去了一个电话。
许天赐出事后,他也去医院看望了,这几天简夏推掉所有工作一直在医院里面照顾他,桑念淑也经常会去送饭帮忙,但是许天赐却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一直等到听见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期,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简夏听了简森的话之后,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相反,简森甚至感觉自己听出来了一点津津有味的感觉。
简森急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啊!”
为什么简夏越来越咸鱼了?连“简志成来了”这样的事情都不能让她产生一丁点的情绪波动,下一步她不会会准备出家吧?!
简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但是不得不说的是,打了这个电话,简森心里面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向简夏靠拢的心思:
这有什么?简志成算个什么东西?慌什么?
简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于是他安详的把手机揣回裤兜里面,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简志成想要钱?
那就让他想去吧。
——一分都没有!
在许天赐车祸后的第七天,江北又下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飘飘扬扬的洒下来,有些雪花被风一吹,就贴到了病房玻璃上。
透过结了一层密密霜花的玻璃看去,隐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病床前是各精密的正在运转的仪器,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样。
“吱呀”
病房的门开了。
裹着厚厚大衣的简夏走了进来,第一眼朝病床上看去,第二眼朝仪器看去,见都没什么问题,她迈步走到病床前,盯着许天赐苍白的小脸看了好几秒。
随后,在床边坐下来,像往常一样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掀开安静的看。
没过多长时间,病房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好像不止一个人,而且是朝着这里的方向来的。
简夏停下手上动作侧眸看去,恰好此时,病房的门也被外面的人推开,领头一个头发皆白、带着墨镜的老人,穿着颇为讲究,黑大衣,黑皮手套,身侧还跟着两队保镖。
老人身边的人松开了搀扶的手,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有一双沉静而晶烁的眸子。
简夏站起身来,看着那老人一步步走过来,奇怪的事情是,他的眼睛一直黏在病床上的许天赐脸上,眼中闪着奇特的光。
“他……”老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后面一个西装男人马上回答道:“是的,沈总。”
几分钟后,沈啸天总算是把目光从病床上年轻男孩的脸上移开,他看向站在床边,从他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女子。
“你……就是他的经纪人?”
简夏点了点头,那老人有些好奇起来:“你不问我是谁吗?”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简夏顺水推舟、十分敷衍:“你是?”
沈老爷子:“…………”
“咳咳。”身后的西装男走到前来,郑重介绍道:“这是沈总。”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是毒药公司小沈总的父亲。”
原来眼前这位老人的身份,是沈碧安的父亲,似乎是看出了简夏心中疑惑,那西装男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也是……”西装男看向许天赐:“二少的父亲。”
简夏:“…………”
如果眼前的西装男只是说“二少”,想必不管是谁都不会知道是谁,可是当他眼睛看着床上的许天赐,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诡异起来。
简夏好几秒都没说话,她在梳理。
西装男嘴巴突突突,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但是只是挑了些想要说出来的信息。
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西装男并没有说。
其实整件事情还要从许天赐的母亲说起。
许天赐的母亲跟沈老爷子的相识,听起来是很梦幻的一件事情,如果出去当时的沈老爷子已经有家室的话,那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
可惜,狗血而现实的是,沈啸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履行自己的诺言,以及当时原配——沈碧安的母亲发觉此事,从中作梗,这也就导致了许天赐母亲重病之下,将儿子放在了孤儿院门口,最后一个人凄惨离世。
在此前的二十多年,沈啸天压根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承认自己年轻时风流,否则也不会有了沈清,他也承认与沈碧安母亲只是联姻,在他生命中存在过很多女人,记得样子的不记得样子的……
但是许天赐的母亲,那个穿着一身素裙子,长头发大眼睛的女孩,一直都在他心里。
也不是没有去找过她,但是找到的时候,她已经……
此时,身后西装男看了一眼病房外,对沈老爷子说:“沈总,专家已经来了。”
沈啸天点点头,他将心中的感怀掩盖,正色起来,转而看向简夏:“我听说过你,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我希望和你谈一谈。”
他是有私心的,眼前这个女子跟许天赐的关系根本不是一般的好,如果能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那么对他这个拥有“迟来父亲”身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面目苍白的青年,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许天赐被转到了最大的意见高级VIP病房,有保镖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守着,除此之外,有保姆每天来送饭(给简夏),也有专门的陪护照顾他。
医生说,估计就在这几天会醒过来。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就会以“许天赐醒来,皆大欢喜”而作为ending,可惜生活永远都是这么戏剧化——永远想要在你想着“就这样吧”的时候,狠狠扇你一耳光,在你耳边怒斥:“绝对不可以,你这个BITCH!”
事情是这样的。
许天赐昏迷的第十天,警察突然打电话给简夏:“有人来自首了。”
简夏在心里面细细咀嚼这个词语,几秒钟后,声音一如从前,冷静镇定:“是谁。”
警察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随后说:“这个人你也认识,他从前是许天赐的助理,名字叫方谌。”
名字叫做方谌……
当警察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简夏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只是感觉有些耳熟,她轻轻蹙了蹙眉。
随后,电光火石之间,她反应过来:
方谌还有另一个名字。
——小方。
就在几个小时前,小方站在一间别墅二楼宽敞明亮的书房中,他眼前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正当头对他砸过来一本厚厚的书籍。
“砰!”
笨重的书籍砸到他额角,小方面无表情,黑发里慢慢渗出猩红的血丝,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淌。
沈碧安神色冷厉,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来:“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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