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那律师伸出手指着简夏, 活活像是被抢了一千万:“你怎么骂人呢!”
简夏正色起来:“这里是什么场合,相信你作为从一个律师比我更加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 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就是不承认!
律师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青,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
坐在台下的陆时予听见身后的女生小声跟同伴说道:“她好帅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敢这么做的。”
于是旁边包括桑桑、许天赐、简森在内的所有人, 嘴角也便噙上了一丝笑意。
但是想到那纸抑郁证书,以及那日记本上呈现出来的内容时,这笑容飞速僵在了嘴角。
人的悲喜并不共通。
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简夏在台上如今的威风,但是却不知道从那时候到现在, 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里路程。
他们认为只有简夏自己知道。
但是其实简夏也不知道。
一直到现在, 她才感觉, 好像冥冥之中真的有看不见的一只手, 将她慢慢推到了这里。
章丽用手挡住了脸, 心生绝望。
如果说在简志成将简夏告上法庭的时候, 所有人心中是大快人心,那么在当简夏说出事实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时候,就是整场最大的反转了。
那么自然而然的, 自然有人天真的在心里想, 既然简志成从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那相对应的,简夏还需要承担这虚无缥缈的责任吗?
可惜,进行到这一步, 已经没有人们理想之中的反转。
生活不是电影。
在所有人的眉头紧蹙之下,法官宣判了结果。
由于只是一桩简易程序,所以并不需要二审。
简夏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虽然官司输了,但是简森心里却无比的舒坦,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花钱买了一场痛快!
浑身的说不出来的酣畅淋漓!
反观简志成那边就不行了,他垂头丧气的跟着章丽两人回去,半路上就忍不住开口要钱了。
“你以为官司赢了你就能拿到钱吗?”章丽冷下脸色,眼神阴鸷的盯着他,声音中泛着寒意。
简志成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就不乐意的嚷嚷起来:“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是想要反悔?!”
前面的李文亮接上话,他从后视镜跟简志成对上视线,冷笑一声:“官司结果我们早就知道,你还真以为我们叫你来是当证人的了?”
简志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又不是傻子,这俩人不就是简夏的仇人,想让她下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嘛!
但是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结果,又不是他的错!
他所幸撒起了泼:“老子不管!反正你们说过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要不然……要不然老子就赖在几门家门口,不走了!”
章丽冷眼瞧他:“凭你的身份,连小区门口都进不去。”
这男的真是自大到了一定地步,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简志成长大了嘴,好一会才想到个办法:“你们要是不守信用,我就把你们做的腌臜事情全部告诉那些媒体,看你们以后怎么做人!”
章丽又讥讽的笑了声:“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能做的了人了?”
简志成这下是成功的懵了,他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这个城里女人就开始自己骂自己了。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章丽,难不成这是个傻子?
章丽当然不只是说说,事实上,现在给她刚才的举动做一个完美定义的话,那势必是“苦中作乐”这四个字没跑了。
现在她只想赶紧跑路,顺便把简志成这个□□烦给丢出去。
丢的远远的!
当然,如果能够直接塞进马桶冲到亚马逊河里的话,那就更感激不尽了。
章丽咬牙切齿的想。
……
另一边,陆时予的司机才刚刚开到路边,他却在绿化带旁看见个黝黑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起来不是因为脏而显得黑,而是天生黑,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路边,身边没有大人。他穿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陆时予看了两眼,也没看出应该称那叫做什么。
“灰棉袄”,或者是“四不像”。
他让司机在原地等候,自己抬脚慢慢走了过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小朋友瘦的有些让人可怜,只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当然,是因为脸庞清瘦的皮包过,所以才显得眼睛越发的大。
小朋友看起来并不怎么怕生,见他过来,睁着他的大眼睛好奇的瞧人。
陆时予在他身前蹲下来:“你妈妈呢?”
小黑娃摇摇头。
陆时予:“走丢了?”
“我没有妈妈。”小黑娃的普通发很不包准,但是陆时予硬生生逼自己听懂了。
陆时予墨眉微蹙,难不成是有人把孩子丢下了?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虽然那并没什么用。
小黑娃眨巴眼:“老师跟我一起来的。”
陆时予还要再问,就听身后“蹬蹬蹬”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
一道灰影跑到他面前,是个女的,打扮十分朴实,眼睛有些忌惮的看着他,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一个面包。
陆时予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动作衬衫兜一个小东西晃了出来,半掉不掉的。
他想,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小黑娃口中的老师了。
既然有人来了,那他就准备离开了。
“简夏!”
他转过身,身后女人冲着他叫了一声,面色欣喜而激动。
陆时予缓缓转头:“…………?”
“你叫我什么?”
那女人连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随后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他黑色衬衫兜处那个东西。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那颗他喝酒赢回来的小小狼牙,正摇摇欲坠呢。
他把小狼牙捏在手里,试探的问:“这是……?”
小黑娃盯着那颗狼牙,一本正经的说:“那是我送给简夏姐姐的。”
“对!”那女老师看起来一脸激动,她清脆的拍了下手,脸蛋上两坨高原红更加浓烈:“请问,您跟简夏姐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
陆时予微微眯起眼,面色凝重的点头:“应该是,对手的关系。”
女老师:“…………啊?”
这话刚一说出口的时候,陆时予大脑突然一片清明,电光火石之间,他脑海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既然现在简夏已经不在沈碧安的公司里,他可完全可以挖过来到他的公司,让简夏给他工作。
陆时予眯起眼微微颔首,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的女老师迷惑不已。
这个老板看起来比电视里的男明星还帅,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还是说,城里的人都是这样?
“你认识简夏?你是她什么人?”
陆时予回过神,眼神看向面前的俩人。
还有,为什么说这颗狼牙是这小家伙送的?
女老师腼腆的笑了笑:“其实我们跟简夏姐妹见过面,但是我看过她的照片,这个是我的学生,”她搂过小黑娃瘦弱的肩膀,笑道:“我是听说了她被人起诉的事情,从老家坐了三天火车来的,就是想给简夏姐做个证人。”
“什么证人?”
女老师闻言咬咬唇,握紧了拳头,顿时有些义愤填庸起来:“我看见有人污蔑简夏姐,然后我们学校的孩子和老师写了一个联名信,想给法官看看,简夏姐给我们学校捐了二十多万,那么多钱!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陆时予听的心中微微一动:“你慢慢讲。”
……
半个小时以后,陆时予听完了女老师的话,心中复杂。
这是一家格调高雅、色调明亮的咖啡厅,对面的女老师正忙着给小黑娃擦嘴巴上的冰淇淋,一面对她对面的俊美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个……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女老师小心翼翼的问。
陆时予回答她说:“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但是你的这封联名信可以交给我,我能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微微一笑:“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是简夏的朋友。”
女老师神色讪讪:“我……有点不信。”明明刚才他还说是简夏姐的对手来着。
陆时予嘴角一抽。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失策了。
“咳,”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样吧,你让我拍个照片也行,我可以送你们去找简夏。现在法院一审已经判决,这个官司没有翻盘的可能,但是你手中的东西却是个很有用处的。”
女老师狐疑的看着他,还是犹疑不定。
陆时予从大衣口袋掏出手机,给简森打去视频通话。
没过几秒,一张年轻女人素白的脸怼在镜头前,她声音淡淡:“简森在厕所,我是他姐。”
陆时予显然也没想到接起视频的会是她,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了足足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他才把手机翻转,对准女老师和小黑娃。
女老师看准了屏幕上简夏的脸,眼神迷茫了几秒,马上就认出来了!
想不到简夏姐比照片上的还漂亮。
“简、简夏姐你好!”女老师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郑重的鞠了一个躬!
陆时予咳嗽一声,一口咖啡呛了在喉咙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别提多难受了。
这样一来,他也没能够听清这俩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女老师神色敬重的把手机递过来,目光希冀道:“简夏姐说,您会把我们送过去的。”
陆时予一头雾水,他说过这句话吗?
“哥哥……”
小黑娃眼巴巴的看着他……衬衫兜,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句。
陆时予低声:“嗯?”这小家伙想干什么?
小黑娃天真的看着他:“哥哥,那个狼牙是我爸爸去山里打猎猎回来的。”
陆时予:“嗯,然后呢?”
小黑娃:“我把它送给简夏姐姐,这个是我跟简夏姐姐的定情信物的。”
旁边女老师一口水喷了出来,她连连咳嗽,恨不得捂住小黑娃的嘴:“小孩子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要是看不出来眼前的老板对简夏姐的态度好像有点非比寻常,那就是24K纯傻了。
小黑娃艰难的掰开老师的手,用一种十分倔强的、看情敌一样的眼神看着陆时予:“哥哥,你是简夏姐姐的男朋友吗?”
陆总脸慢慢红了,他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面色郑重道:“……现在还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开始进入收尾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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