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除了和狗仔对骂,沈郁生很少说话这么冲。但是没办法,对方没什么善意,也别指着他能多温柔。

    电话那端的人被噎得不轻,过了几秒才吭声:“让林景澄接电话。”

    沈郁生觉得这人不太识趣,没什么耐心发地说:“我不是说了吗?林景澄睡着了。”

    他寻思着这人要是真有急事儿的话就把林景澄叫起来,结果电话那头没了动静,沉默两秒直接给挂了。

    沈郁生放下电话给林景澄留张纸条,写着:有人打电话找你,醒来记得回电。

    他转身要走,刚动脚步又折了回来把外套披在林景澄的身上。把人抱到床上实属过界,那给人披个外套总不为过吧。

    然后又轻悄悄地帮林景澄把门关好,沈郁生才放下心来往外走。

    这个点儿王叔还没睡,正跟门卫在保安室里看抗日剧。见沈郁生从馆里出来,他出来问:“要走啊?”

    沈郁生点点头:“不早了,也该走了。”

    王叔往林景澄宿舍的方向瞧,总担心林景澄看见沈郁生会再次梦游。他实在放心不下,凑到沈郁生身边问:“景澄还正常吧?”

    这句问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沈郁生根本没听懂什么意思。

    王叔又说:“就你上次在吊唁厅坐着哭那回,景澄见了之后梦游好久。”

    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人看见偷摸哭泣,沈郁生是真觉得丢脸。结果下一秒听见林景澄梦游好久,他连脸都顾不得丢了,低头询问:“林景澄梦游?怎么回事?”

    “梦游症。”王叔回答,“加上看见你在吊唁厅那坐着,就想起自己来了,他母亲去世那会儿他也一直坐在吊唁厅哭来着。”

    王叔说了几句又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便挥挥手跟沈郁生道别:“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行,那我走了。”沈郁生边说边按着车钥匙。

    “啊,对了!”王叔对着沈郁生的背影喊了声,“还有你来殡仪馆学习的那个事儿,要是不爱折腾的话我给你收拾个屋出来。就在景澄隔壁,让他照顾点儿你。”

    来不来殡仪馆住这个事儿沈郁生还没想清楚,毕竟他洁癖这一点挺烦人的,住别的地方不太舒坦。但一听房间在林景澄隔壁,他又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开车回家的期间沈郁生不是在想林景澄有梦游症,就是在想去不去殡仪馆住。

    中途萧启打来通电话,劈头盖脸地问:“生哥,向导说你要去殡仪馆学习,这事儿真的假的?”

    沈郁生说:“真的。”

    他今天和向朝平聊了很久,入殓师这题材不是光给逝者化妆那么简单。这行讲究挺多的,哪怕帮逝者穿衣都有好多种穿法,不跟专业人员学习根本不行。

    向朝平想着能不能请林建明进组,让沈郁生边拍边学。结果林建明说不行,他每周得去殡仪学校任教不说,空余的时间还得留在馆里工作,没法跟着跑剧组。

    沈郁生左思右想,还是得来殡仪馆学习。而且在这儿,还能看到林景澄。

    萧启也不是不让沈郁生去殡仪馆学习,就是怕学习的时间和沈郁生拍摄封面的时间撞上。

    知道萧启在担心什么,沈郁生难得安慰一句:“放心吧,怎么着也得一周之后。裴总那边知道向导找我做男主,嚷嚷着要撤资。”

    萧启怎么听怎么觉得裴总有病,忍不住槽了一句:“他撤呗,男主是你,还愁没人投资吗?”

    这倒是不愁,实在不行沈郁生自己投资都行。入行那么多年,他金钱,地位和人脉哪个都不缺,区区一个裴总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就是向朝平把那边儿看得挺重的,具体原因沈郁生也问出来了。

    裴总之前带着要捧的新人去向朝平那试戏,试的是男主的戏,但是向朝平觉得这新人不管是外形还是给人的感觉都跟男二更贴切。

    结果裴总放话新人必须做主角,不然投资和演员向朝平一个都得不到。

    跟萧启说完事情的经过,沈郁生叹了口气:“让向导跟那边周旋吧,实在不行我去找裴总说说。”

    “你可别跟着瞎掺合。”萧启手机差点没吓掉,“就他不给绍钧办葬礼,后来不是你给办的么!网友照着你俩一对比,都把他骂出翔了。估计他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你,你上赶着过去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我也就那么一说。”沈郁生打着左转转向说,“就想看看被他捧的新人到底是谁,要没有这么一出,绍钧也不至于……”

    沈郁生说到这里忽然卡壳,把话咽回肚子里。裴总捧新人不过是根导火线,更多的是娱乐圈的压力和黑暗把周绍钧逼上绝路。

    直接把兄弟自杀的事迁怒到别人身上,真的挺掉价儿的。所以他闭嘴,不想多说下去。

    眼瞅着就快到家了,沈郁生也不想和萧启瞎扯,于是开口:“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萧启摇摇头:“没有了,等会儿我把这几天的行程发你手机里。就按你的意思接了几个封面,别的什么都没接。”

    “行,我知道了。”沈郁生把车开进车库,挂断电话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又折回去给车消毒,车里彻底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从来没载过林景澄一样。

    沈郁生最后看眼副驾驶,带着点儿遗憾开门进屋。

    肥仔在门口守了很久,后来守得直困就睡了起来。听见沈郁生进屋的声音,它立刻睁眼伸懒腰,紧接着往地上一倒开始打滚儿。

    沈郁生不蹲下来摸摸肥仔,肥仔就不起来。

    “等着。”沈郁生脱鞋去洗手,肥仔颠颠地跟他后屁股跑。等他洗完手碰瓷儿似的再度趴到他脚边。

    揉着肥仔的脑袋,沈郁生笑了下:“挺肥一猫怎么这么爱撒娇?”

    肥仔叫唤一声翻了个个,用肚皮对着沈郁生。

    沈郁生在把肥仔接回家的时候特意看了几个宠物博主的视频,知道猫对着主人露肚皮是信任的意思。

    他还记得刚把肥仔带回家时肥仔在床底下躲了三天,现在倒好,整天找机会往床上蹿。

    今晚也一样,沈郁生带着一次性手套给肥仔铲完屎尿便去洗澡。回卧室正好看见肥仔往床上蹦,它缩成一团,睡姿倒是舒服。

    “肥仔,下来。”沈郁生穿着浴袍往床边走,他一手扶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指了指不情愿下床的肥仔,说,“听话。”

    肥仔看看床又看看沈郁生,最后跳下床头也不回的走向沙发。

    肥仔这一出弄的沈郁生挺想笑的,但是没法,让肥仔睡沙发是他这个洁癖患者最后的妥协。

    后来沈郁生没把头发擦干就睡了,他折腾一天,沾枕头就着。

    梦如约而至,就是这次的梦挺搞笑的。他和林景澄一起坐在吊唁厅里哭,一个哭挚友,一个哭母亲,跟俩小孩儿似的。

    但梦的主角都是林景澄就对了。

    沈郁生第二天醒来笑了好半天,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

    笑完又在想林景澄醒了没有,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会不会难受。放在桌子上的纸条,有没有被看见。

    桌子上的纸条林景澄自然能看见,就是他手臂发麻,只能伸着脖子去看上面的内容。

    说实话,沈郁生的字蛮好看的。跟他这个人很像,利索,劲挺,给人一种蛮干脆的感觉。

    欣赏完字,林景澄才去回想昨晚那通电话。他有点儿印象,好像对方还没说话他就睡着了。

    揉揉酸痛的脖子,林景澄想给对方回个电话。结果揉脖子的手摸到身上的外套。

    是沈郁生的,有淡淡的烟草气味。气味不浓,像混在风里的香水尾调,若有似无,一下就飘走了。

    林景澄觉得沈郁生品味还不错,连香烟的味道都这么好闻。他一边想,一边去翻手机通讯记录回拨过去。

    电话那端响了几声,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林景澄把电话挂了,想着真有什么事儿找自己的话对方应该会把电话打回来。他顺便看眼时间,发现都八点十五了便匆匆跑去洗漱。

    林景澄洗完回屋换了身衣服,又把沈郁生的外套叠好才往馆厅走。离馆厅越近,他越觉得吵。

    以前有逝者家属来殡仪馆闹过事,林景澄生怕又有人在闹便立刻跑了过去。

    厅里果然乱成一团,邢达已经和闹事的人打了起来。王叔在一旁拉架,看见林景澄急忙喊了句:“过来帮忙!”

    林景澄正要过去,邢达又喊了声:“别过来。”

    他以为邢达的狠劲儿上来了,非得把对方打趴下不可,直接往邢达身边跑。

    林景澄一过去,和邢达打架的人忽然把身子转了过来。

    一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地对上林景澄的眼,林景澄脚步一顿,不由后退一步。

    对方却不给林景澄继续后退的机会,一手推开邢达,一手拽着林景澄的衣领把人按在墙壁上。

    这面墙凹凸不平,撞得林景澄后背生疼。

    他脑袋也嗑了一下,还没等缓过来劲儿呢,就听按住自己的人自嘲笑笑,然后低声地说:“林景澄,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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