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门主, 发生了什么事?”
谢红衣撂下一句“跟你无关”,便风风火火地带着弟子想要离开, 沈钦一个闪身拦到谢红衣身前, 直直地看着谢红衣的眼睛,问道:“谢门主是得到谢晗的下落了么?”
谢红衣眉心的那轮弯月红得几乎要滴血:“沈公子可要执意拦我?”
沈钦寸步不让:“如若谢门主执意包庇谢晗的话。”
谢红衣身旁的那个弟子又不满地叫了:“都说了,谢晗如今不是我们古月门的弟子,我们也是来捉他的,他对二师姐做下那种事, 谁会包庇他啊!”
谢红衣喝道:“秋月!”
那个名叫秋月的弟子讪讪地缩了缩脑袋。
沈钦从善如流地笑了起来,道:“那又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谢门主如此着急,宁愿放着谢晗不抓也要赶过去?”
谢红衣大约是烦了,不耐地道:“我门下弟子屠了无为县县衙, 怎么, 沈公子要为昭月国朝廷出头吗?”
沈钦愣了愣。
谢红衣冷笑一声,便要带人离开, 沈钦在她身后叫住她,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普通百姓,甚至是昭月国朝廷, 认为他们不能把你们怎样, 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也需知狗急都能跳墙, 更何况是人呢?长此以往,你们终将自食恶果。”
沈钦记得,在修改版《星河传》里, 谢梦雨视人命如草芥,一个不顺心便要杀人,有一次,她在街上闲逛,迎面走来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妇人挺着个大肚子,动作笨拙,一不小心撞到了谢梦雨,谢梦雨新买的钗环掉在地上,嗑掉了一粒小珠子,她登时大发雷霆,一鞭子将那妇人抽翻在地,妇人抱着肚子哎哎叫唤,谢梦雨仍不肯罢手,不依不饶地想要那妇人的性命。
年仅十四岁的靳寒池恰巧路过,看不过眼,为那妇人出头,谢梦雨恶从胆边生,将那妇人和靳寒池一并杀了,她嫌恶靳寒池多管闲事,直接将那小少年的尸身抛给了恶犬。
靳寒池的哥哥靳寒舟乃是惊雷门门主,那一日恰好是靳寒舟的生辰,靳寒池到街上闲逛本意是为哥哥寻一件新奇小玩意儿做生辰礼物,靳寒舟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生辰礼物,谁料等啊等啊,等来了他残缺的尸身。
靳寒舟悲痛欲绝,不及将那尸身下葬,就奔向古月门寻仇,谢红衣自然不肯交出女儿,双方愤而交手,两败俱伤,之后,谢红衣将谢梦雨藏了起来,整个惊雷门满世界也找不到谢梦雨的身影,后来,在靳寒池头七那天,靳寒舟用镇派至宝天机果悬赏谢梦雨的人头。那时候,贺星河风头正盛,整个修真界没人能压得住他,也是他把躲起来的谢梦雨杀了,人头斩下,换取天机果,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古月门。
对于天机果,沈钦追连载的时候就觉得不明觉厉,修改版《星河传》里说,天机果是第一至宝,多年来一直下落不明,一直到这次靳寒舟用天机果悬赏谢梦雨的人头,大家才知道天机果原来藏在惊雷门,若不是贺星河及时出手,哪怕谢梦雨不死,天机果也必将引来各方追逐,甚至会为靳寒舟引来杀身之祸,到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贺星河将它摘入手中反而是好事,天机果在他手中,没有人敢觊觎,而在其他任何人手中,都会纷争不断。
这样一件至宝,作者偏偏没有说出它的用处,沈钦知道,这是一处很重要的伏笔,但他还没追到揭开伏笔的地方,就已经穿越到了书中。
***
谢红衣对沈钦这番忠告很是不屑一顾,轻蔑地道:“区区几个凡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我手下的弟子屠了县衙是过了些,但昭月国皇族那些软骨头敢拿我们怎么样?能拿我们怎么样?”
谢红衣所言非虚,昭月国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凡人与修真者武力悬殊,他们就算用十倍百倍于古月门的兵力,也未必能拿下古月门,更何况,还有叔覃国在一旁虎视眈眈,昭月国就算有心找古月门的麻烦,也必先掂量掂量。
沈钦笑了笑,道:“凡事不必太过绝对,不然悔之晚矣。”
谢红衣轻叱一声,便不打算搭理他了,沈钦提高声音,道:“难道谢门主就不好奇,为什么谢晗一个堂堂君子,会变成如今这个不择手段的色魔?如今这个修真界,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有些改变在你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阴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到了每个人的头顶,概莫能外。”
谢红衣回头看沈钦,道:“男人好色难道还需要理由?”
沈钦:“……”
沈钦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的这番仇男言论。
看着谢红衣带着弟子远去,方圆不甘地道:“大师兄,就这么让她走了吗?”
沈钦笃定地道:“她会来找我们的。”
东菱凑过来问道:“沈公子,贺宫主呢,你们俩不是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怎么不见贺宫主啊?”
沈钦大声反驳:“我们才没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东菱:“……”
沈钦:“……”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直以来,他都跟贺星河黏得太紧了。
东菱继续会心一击:“没有啊,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感情好得简直万中无一,我师门中都没人感情好到你们这种程度。”
沈钦:“……”
他耳朵莫名发烫,捂着脸说:“别说了。”
这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gay,沈钦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东菱好奇地道:“沈公子,你是跟贺宫主吵架了吗?”
沈钦现在根本不想听到“贺宫主”三个字,全当没听到,径直招呼大家打道回府。然而,该来的躲不掉,贺星河正负手站在大伯家门口,将这破破烂烂的农户家站出了恢弘宫殿的效果。
东菱欣喜地道:“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贺宫主去哪儿了呢,没想到……”东菱察觉到哪里不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没想到就在这里见到贺宫主了。”
贺星河谁也不看,就看着沈钦,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先进去。”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贺星河和沈钦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噤若寒蝉,贴着墙根溜回了房。
方圆勉强劝了句:“有话好好说。”
沈钦温言道:“不用担心,你先进去吧。”
接下来,不等贺星河开口,沈钦便说:“有什么话别在这儿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沈钦万万没想到,他随便挑的一间屋子,竟是个猎户的家,屋里光线暗淡,贺星河身后的墙上挂着各种弓箭、绳子、砍刀之类的猎具,沈钦顿时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干嘛?”
他曾经玩过一个乙女游戏,其中一个霸总型攻略对象性格鬼畜,也带女主去过这样一间屋子,那屋子也是整面墙的工具,霸总手握鞭子挑起女主的下巴,眼神阴翳:“你怕么?”
沈钦:我怕。
贺星河的眼神和那乙女游戏里的攻略人物如出一辙,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查的哼笑:“师兄,你怕我?”
不等沈钦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接道:“不,你不是怕我,你是心虚,你表面上答应我,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们也跟以前一样,实际上你已经打算冷落我,折磨我,让我发疯,让我知难而退,是不是,我的好师兄?”
沈钦:“……”
他只打算冷落疏远他,后面全是贺星河自己的脑补,况且,他只是这么打算,还没来得及实施,贺星河是怎么知道的?
贺星河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沈钦,压迫感十足,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压抑,偏偏嘴角勾了起来,轻声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我亲耳听到的,可我是个懦夫,我听到以后只觉得害怕,我怕面对一个冷漠的师兄,怕得我都逃走了。”
沈钦直觉贺星河要说的不止这些,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想法,但贺星河身为一个有黑化潜质的大Boss,绝不会真正像个普通人那般温和无害。
果然——
“为此,我躲了两天,反反复复想你所说的那些话,想得我都快走火入魔了,后来,我想通了,我不该把全部期待都放在你身上,师兄喜欢退缩,而我不喜欢师兄退缩,师兄又不懂得心疼我,我若软弱矜持,只会像前两天一样,伤心至死。”
贺星河话说得柔软,眼神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沈钦分明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极度压抑的疯狂,就像坚冰之下的烈焰,一旦坚冰融化,那烈焰会把他们都焚烧殆尽。
沈钦胆战心惊地道:“师弟,你想多了,我没有打算冷落你,如果你是说上次那个石榴的话,我……”
贺星河打断沈钦,沈钦啥好退无可退,后背撞上了墙壁,贺星河微微低头,手指凌空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微一笑:“从今往后,我想要什么都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师兄。”
“师兄,你可要对你师弟好一些。”
沈钦的小心肝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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