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从来不知道,明明那般羞涩的钟卿一旦开了荤,竟然如此……若不是府衙里堆积的公务实在是多,只怕他还不肯走。
想到早晨他冷着脸明显不开心的模样,花锦又是忍不住得笑。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还为这事发脾气呢!
“姑姑说,男人都是小孩子脾气。除了他们的公事,其余时候都孩子气得很!”
花锦觑了梅香一眼,“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对了,舅舅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过来?”
梅香正色,“国舅爷倒是捎了话来,让公主好好玩,别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坏了心情。不过,府衙那边倒是去了消息,估摸着这一两天也要到了。”
花锦轻叹,“舅舅其实,什么都知道。”
梅香犹豫许久,“若是他日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殿下,您该如何?”
花锦笑,“不会的,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会到那一天的。”
然而花锦在一天,也就意味着这场拉锯战会继续一天。内斗的损耗,边疆的不稳,最后消耗的不还是国家的实力?
可是这些道理,花锦未必不知,不过当局者迷。
“殿下,沈大人求见!”婢女通报,打断了主仆的对话。
花锦颔首,“宣他进来吧~”
几乎是在事发不久后,国舅爷的书信就到了元老手里。众人又是一夜齐聚,看着国舅爷书信里对此事的定性,众人心中无不迷茫心慌。
“公主殿下到底与国舅爷一脉相连~”元老如是感叹。
众人瞬间了悟,只是,“那这钟卿?”
元老沉吟着还未说话,忽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知府大人上门求见。
这一招,便是元老大人也有些看不透了。难不成这个钟卿,实际也是国舅爷的人?
本以为还要打一番机锋,却不想钟卿上来就开门见山,“早就说来拜见元老,今日才上门,还望元老不要怪罪才是。不过之所以今日上门,也是想着,元老应该已经收到了国舅爷的书信了?”
元老原本笑眯眯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锐利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而身处偏堂的众人,也是心中惊疑不定,这,这钟卿,难道当真是国舅爷的人?
花锦看完沈征手中的书信,抬眸看向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沈征,终究是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紧张和期待。花锦的心微微一沉。
“沈老爷子,还是这么深明远虑。”
沈征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被花锦下一句话堵在嗓子眼,“只是,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
沈征只觉双耳轰然一声,有片刻听不到周围的所有声音。从拿到这封书信开始,沈征的心便处在雀跃癫狂中,他从未怀疑过一向顾全大局不惜自毁的公主殿下会拒绝。何况,他还是公主殿下最喜爱的面首,不是吗?
可是刚刚,她说什么?
沈征很艰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您说什么?”
花锦已经合上书信,定定看向他,“阿征,这是我的底线。”
沈征盯着花锦的眼睛瞬间红起来,“是因为那个钟卿?”
花锦只是笑笑,“阿征,从我开始收拢面首的那一日开始,我就决定此生不嫁。这会是一场旷久的战争,如你一般的事,日后还会继续上演。所以,联姻只能给我带来束缚,给你带来难堪~不过,沈老爷子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投名状得换一换。阿旸还有一个胞妹,与阿旸一母同胞,若是日后……”
“够了!”沈征打断花锦,“皇帝陛下的胞妹,若是我未记错,那位胞妹如今不过十五岁。”
花锦挑眉,“你还真把这当做娶夫人了吗?”
沈征握紧了拳头,双唇嗫喏。是啊,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他想要的夫人只有……
“阿征,长远看来,阿旸的胞妹,远比我更有优势。”
“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你!”沈征终于低吼出声,“什么联姻?什么优势?这么多年我都蛰伏过来,还怕这几年的蹉跎吗?”
花锦垂眸,“你知道,这从来不是几年蹉跎的事。”
如今国舅爷势大,花旸势力寥落。长此以往,只怕花旸危矣。扶植江南的势力与国舅爷抗衡,能掌握经济和粮食,对花旸的稳固至关重要。而沈家在江南盘旋百年,是花旸最好的助力。
沈征缓步上前,拿过桌案上的书信,在花锦的目光下,慢慢撕扯成碎片。
花锦皱眉,沈征收敛了情绪,“殿下却未曾想过,陛下的胞妹,年少幼弱,母家式微。便是我沈家鼎力支持了陛下,只是恐怕陛下却护不住我沈家。若是陛下的胞妹更好,外公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不过殿下若是不愿,臣自然也无意逼迫,殿下便当这封书信不存在吧!”
说完,不等花锦开口,便径自离开,脚步飞快,唯恐她又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花锦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片遗落的纸屑上,轻轻叹息。
钟卿从元老府中离开后不久,便有快马从元老府后门离去奔向京城。钟卿知道,那是去给国舅爷报信的信使。
这一摊水,可是越来越浑了!
钟卿回府的时候,花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钟卿看着她出神的模样,有些恼怒。从背后拥住她,灼热的吻便落下来。
花锦被他闹得一缩,笑着道:“你做什么啊?”
钟卿含糊地应了一声,直接将人抱上榻。花锦哪里不知道他的意图,赶紧拦住他,“别瞎闹!”
钟卿不高兴地看着她,“果然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不是之前你对我百般调戏的时候了?”
花锦无奈扶额,“不害羞的阿卿,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呀!”
钟卿不悦地在她唇上用力吻了一下,威胁般抵着她的额头,“刚才在想什么?”
花锦笑嘻嘻地挽住他的脖颈,“想你啊~”
钟卿勾了勾唇角,“想我?想我做什么?嗯?”
婉转悠长的一声嗯,让花锦忍不住微微颤抖,拉住他不安分的手,微微喘息着道:“阿卿~你怎么了?”
钟卿微微抬头,“沈征今日跟你说了什么?”
花锦怔了刹那,接着笑起来,“怎么,阿卿吃醋了?”
钟卿微微用力,花锦便被这突如起来的冲击惊得轻呼一声,忍不住锤了他一下,皱眉道:“你今日怎得如此粗鲁?”
“不粗鲁,如何能令你知道,你到底是属于谁的?”
花锦还惊讶于他这霸道的语气,已经不由自主被他带着沉沦下去~
云歇雨住,钟卿看着汗湿了头发疲惫沉睡的花锦 ,脸色沉了下去。
摸着她沉睡的侧脸,钟卿的目光缱绻而冰冷,“你果然还是不肯与我说实话,就像一条美女蛇~”
梅香被人扭带进厢房,一路的挣扎在看到上面坐着的人时,登时禁了声,片刻之后愤怒道:“你想对殿下做什么?”
钟卿缓步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梅香,“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花锦见了沈征,说了些什么?”
梅香冷冷地看着他,“无可奉告!”
钟卿也不急,摆手令压着梅香的人出去。梅香立即站起来,同仇敌忾地瞪着钟卿。
钟卿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牌子丢给梅香。梅香看清那牌子上的字样,登时大惊,“你怎么……”
钟卿回到上首,目光冷淡地看着梅香,“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梅香犹豫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京城的国舅府邸,加急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被承上国舅爷的案头。国舅爷挨个仔仔细细地看完,这才问下面跪着的人,“都在这里了?”
“回国舅爷,宫里那份已经誊抄下来送上来了。国舅爷说不能拦截,所以这会,那封应该已经到宫里了。”
国舅爷微微点头,“下去吧~”
静谧的书房里,国舅爷想着刚才信封里的内容,不由笑起来。真是有意思,他从未想到,这个钟卿倒是有这般的大才。多少人看不透的局面,他竟看得如此通透,确实是个妙人。
“那殿下的意思是?”
国舅爷笑笑,“其实,锦儿身边有这么个人也不错。锦儿啊,就是太妇人之仁了。”
心腹嘴角抽了抽,直接提剑杀了两个官员的公主殿下,是妇人之仁?
国舅爷瞥一眼就知道心腹在想些什么,摇头笑道:“她啊,也就是写直来直往的能耐。可是在这个环境里。”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又凌厉,“直来直往,只会被人吃得渣滓也不剩!”
心腹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故去的皇后娘娘,叹息一声,“所以,您是想找个人护着公主殿下?”
国舅爷点了点桌子,“你以为这个钟卿如何?”
“只怕,心思过于诡谲,若不是对公主殿下真心相待,只怕……”
“男子的真心?”国舅爷嘲讽一句,“你我同为男子,你信吗?”
心腹有些尴尬。
国舅爷摇摇头,“自然是要万无一失才好~”
心腹心思一动,“您的意思是?”
国舅爷抬头看向窗外,“钟卿和沈征,你说那位更中意哪个?”
“自然是沈征。国舅爷的意思是?”
国舅爷笑笑,“他既然投靠过来,自然就得绝了另外一边的路不是么?总不能脚踏两只船。”瞥了心腹一眼,“你知道该如何做。”
心腹颔首,“国舅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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