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登基大典,有执掌实权的东华,还有先天帝的义弟洞庭水君鲤儿的坐镇下,进行得十分顺畅。除了,中间西天送来的使者被无故拦在了南天门外而错过了典礼。
“怎么会被拦住呢?”东华有些莫名。
鲤儿上前询问,“那使者可还在?”
“还在的,因为……现在使者还在南天门的值房里。”
“我去看看吧!”鲤儿看似商量的口吻说了一句,实际先行走去。
东华不以为意,见鲤儿去处理,便心安理得地回了府中。而日后,却也因为这事让他后悔不迭。这可是天帝陛下的义弟啊!凡是能跟天帝陛下一家子粘上一点边的,哪里有省油的灯啊!
可惜东华不知道,于是不久之后就见到了更加惊慌失措的仙侍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洞庭水君他,他……”
“洞庭水君怎么了?”
“他去西天找,找……”
饶是矜持优雅的东华帝君也忍不住发火怒吼,“他去西天找谁了!你倒是说啊!”
“找老秃驴算账去了!”仙侍一口气说完,接着身体就抖成了筛子。
有些话,洞庭水君能说,他可说不得啊!
东华脸色一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想到凡是能跟天帝一家扯上半点关系就闹出来的乱子……
眨眼间,东华便消失在了原地。
“让那老秃驴给我滚出来!”
大殿外,鲤儿被几个僧侣拦住不得入内,于是干脆卷了袖子扯着嗓子冲里面叫嚣。
那僧人修炼还不算到家,见着鲤儿如此嚣张,气得脸色不虞,无奈碍于师傅的吩咐,只能尽力拦着人,却不得动手。
这无疑助长了鲤儿的气焰,“老秃驴,你敢给我嫂嫂出馊主意,却不敢出来承认吗?”
东华匆匆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番喧闹的场景。惊了一下,赶紧上前拦住鲤儿,“水君,你这是为何?”
“为何?”鲤儿眉毛一竖,气咻咻地指着那高台上的殿门,恨声道,“你该问那老秃驴,到底是给我嫂嫂出了什么馊主意!”
东华略一思索,便知晓鲤儿说的是天帝润玉凡间历劫之事。只是……
“此事对陛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如今是为何呢?”
“好事?”鲤儿声音高了八度,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他,他想让大哥哥皈依佛门!”
一话既出,四下哗然。
天帝陛下!皈依佛门?
“鲤儿你冷静些,这,陛下根本不可能皈依佛门的啊!”东华还在企图解释。
“我都听到了,我去接待那两个使者的时候,分明听见他们这么说的!”鲤儿眼睛都红了,恨恨盯过去。恰好那两个使者也在现场,被鲤儿如此看着,忍不住后退两步,神色畏缩。这个反应……
东华心中一阵惊涛骇浪。若是无量大师真的带着这样的心思,那他给水神仙上出那样主意的目的……
鲤儿骤然挣脱了东华的阻拦,撞开在前路阻拦的武僧护卫,一口气冲到进殿门。高巨厚重的殿门轰然大开,透出瑞光千条,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鲤儿抬手挡在脸前,越发愤怒,“无量你个老秃驴给我滚出来,少在这装神弄鬼的!”
“阿弥陀佛,无量已入轮回,小施主莫要发怒。”
“轮回?”鲤儿目瞪口呆,“他,他入什么轮回?”
东华率先回过味来,上前拦住暴走的鲤儿,看向高台上闪着金光的佛祖。
“无量妄动私心,自知有罪,已入轮回重新试炼赎罪去了。”
说白了,那老秃驴先发制人,跑了!
鲤儿只觉得一口堵在胸口下不去出不来,坐在大殿的门槛上喘着粗气,整个大殿都回荡着鲤儿的喘气声,久久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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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的今日,注定是个热闹的大好日子。因为,今日是武历皇帝亲政后的第一场科举的日子,金榜已放。榜下捉婿已经闹腾了一场,稍后就是头三甲打马游街了。
花锦浅啜一口清茶,听着由远及近的人潮声,来了!
“公……子,状元公来了!”梅香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栏杆,回头朝着花锦,一脸兴奋。
花锦还是等到下面的人声越发响亮,这才起身站到窗边,恰恰看到新科状元一马当先,朝着这边缓缓而来。
“公子,今年的新科状元,真好看啊!”梅香的声音呆呆的。
花锦眼睛闪亮,目光已然落在那状元身上!身形似乎稍显单薄,却腰背挺直犹如青松。因着锦衣的映衬更显得肤色白皙,剑眉星目,下颌流畅,不似身侧的榜眼探花笑意嫣然,微微抿着淡淡的唇,仿佛此间一切与之无关。
这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钟卿啊!
可,偏就是这般冷淡模样,不知道哪里击中了人心。
花锦眼眸发亮,抬手扯下身上的玉佩,梅香还未来得及阻止,花锦已经将玉佩投掷了出去。
精准打击到……新科状元的脑门上~似乎有隐隐的红色泛出来~
人群中一静,梅香目瞪口呆,“公,公子~”
花锦,“……手误,手误!”
新科状元抬头看去,恰恰对上二楼栏杆处,那人亮晶晶的眸子,闪亮的,仿佛天上的星子。
然而场面,仍旧是一度尴尬。
“大胆!楼上何人,竟然敢袭击新科状元!”
“还不快去将那贼人抓住!”
群情激愤,一队衙役转身朝着楼上而去。
二楼处已经见不到那人的身影,有护卫的人上前护着钟卿离开。
状元郎走了,一部分人追着去了,还有一部分人,则等着看是哪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竟然敢当街袭击状元郎!
“该抓他游街!”
“游街怎么够?至少得下大狱!”
“瞎说什么呢?这可是袭击朝廷命官啊!午门斩首都够了!”
衙役们又从酒楼里次第而出,围观的百姓立即围上去,只想看看那罪魁祸首。结果还没瞧真切,就听见衙役愤怒的吆喝恐吓声,众人被强行驱散了。
梅香紧跟着花锦,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从酒楼里出来。然而半点回宫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去了太和堂。
“可是,侍卫长他们……”
“他们要是连几个衙役都对付不了,还跟着本宫做什么?”花锦握着手里的扇子轻轻敲在梅香头上,“走,去太和堂!”
这京城最大的医官就是太和堂,钟卿一定在那!
花锦赶到的时候,钟卿头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围了一圈布巾,坐在里间闭目养神。花锦拍了拍梅香,梅香会意上前引开跟来的衙役,花锦闪身而入。
本来钟卿便是面白如玉,此时不知是否失了血的缘故,瞧着竟有几丝苍白。
花锦难得有些心虚,“咳,你没事吧?”
钟卿睁开眼,只一眼,便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刚才二楼抛掷玉佩之人。
钟卿没说话,只是摊开手掌,掌心一块温润玉佩,正是伤他的凶器。
花锦越发不好意思,“你知道我无心伤你……”
“那是有意?”
花锦立时眼神闪亮,灿若繁星。钟卿竟不由晃神。等再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被面前的人握在手中,含情脉脉,“卿郎,你果真知我心思!”
钟卿脸色略显尴尬,抽出手避开那人璀璨的眸光,“公子自重。”
花锦恍然,趁势在他旁侧坐了,倾身过去,面带狡黠,“我可不是公子!”
钟卿赶紧咳了一声。
花锦赶紧帮他抚背,还跟着叹道:“你是外伤又不是内伤,怎么还咳上了?”
钟卿越发拘谨,闪身避开,这次连目光都不敢放在她身上,“公,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自是如此,你可得记牢了!不过跟我就不必了。”花锦笑嘻嘻,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钟卿只觉得被她盯着的半边脸颊有如灼烧,只能兀自强撑,“于在下而言,姑娘与其他姑娘,并无不同。”
花锦立马不高兴了,“怎么能无不同呢!我该跟别人不一样才是!”
钟卿垂眸不语。
花锦忽然灵机一动,突然伸手捧着钟卿的脸就吻上去。双唇一触及离,花锦得意地看着他,“如此,我还与她人一样吗?”
钟卿说不出话来。
外面忽然响起人声脚步声,有人来了。
花锦再次凑上去亲吻一下他的唇,眸光灿灿,夺人眼目,“记住,我跟别人不一样!”然后不等钟卿说话,已经转身从窗户离开。
后脚门外的衙役推门进来,警惕四看无人,这才躬身作揖离开。
钟卿还有些木木呆呆地,看着桌上的玉佩,心跳如擂鼓,血脉里涌动着奇异的激动,让他整个人都要灼烧起来~
钟卿是个奇怪的人,这点他从小便知。他与常人皆不同,因为他知自己的来处。从他有记忆以来,已在这人世间轮回数十次。而每一世的人生,看似不同,实则十分雷同。永远都是恩爱的父母,和睦的家庭,顺遂的人生。他聪慧非常,过目不忘,他彬彬有礼,性情温和,但是他,孤独终老。
是的,他从未尝过情爱滋味。每一世的父母都曾为此绞尽脑汁,希望他可以得到如他们一样的快乐,然而从未成功。于是他曾经怀疑,他可能没有感情这个东西。
然而雷同的人生于他来说,近乎折磨。若非不能辜负父母期待,他更想拜入道家或者遁入空门,或许可以找到他如此轮回的意义。
实际上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开始物色合适的道门庙宇。却不想,今日他竟遇见此女,经历如此奇异感受。
钟卿的目光久久凝在那块玉佩上,似乎依旧从奇异感受的余韵中抽不回来。直到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的说话声,钟卿终于回神将玉佩收入袖中,抬眼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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