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一向认为,做了坏事不尴尬,但是千万不能被人逮住;逮住了也不要紧,至少得先发制人!
所以在皇庭里,花锦鲜有敌手。注意是鲜有而非没有,而这鲜有中的一个,此时正跟着护卫长一脸冷峻地走过来。
花锦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满脸笑容灿若夏花,张着手上前,“沈征!你怎么来了?早知道你也在附近,该约你同游的!”
沈征哼笑一声,毫不客气一巴掌拍下花锦的手,“你要是真的早知道,只怕就提前换个地方了吧!”
“哪里话,哪里话~”花锦嘿嘿笑。
梅香十分义气地给花锦佐证,“就是,沈公子切莫误会!公主今日就是为了那状元郎钟卿来的,怎会因为沈公子在附近便随意换了地方呢?”
沈征抿了抿唇角,眉毛微挑看向花锦,“是这样吗?”
花锦,“我……”
“是真的!”梅香使劲点头,生怕沈征不信,“公主真的不会因为您就不来这边呀!”
花锦闭了闭眼睛,“梅香你给我闭嘴!”
沈征生气了,花锦很紧张。
作为迄今为止,在公主面前得宠最久的人,沈征自是与旁人不同。旁人都是转着圈去哄公主,只有沈征,能让公主忌惮生畏。这也是为何梅香刚才一察觉到沈征情绪不对时就赶紧出面挽回局面。只是梅香是个救火白痴,烈火浇油了而已。
直到马车进了皇城,沈征起身便准备下车,梅香更是已经低眉顺眼打开车门。
然而,花锦一把抓住沈征的手腕,瞥一眼错愕的梅香,“下去,关门!”
“哦?哦哦!”梅香连忙低头下去,反手关上了门……
马车周围一圈护卫兵士,瞧见只有婢女梅香出来后关上了车门,众人见怪不怪,依旧目不斜视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约莫半柱香之后,车上才重新有了动静。车门打开,沈征敛眉低首地下了车。
梅香略略福身后上前,轻声问了一声。接着车里便传来花锦的声音,略显低哑,“走吧~”
梅香应了一声,这才重新坐在马车前头,招呼了车夫继续前行。
沈征躬身行礼,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只有嘴角略略翘起的弧度显示,此时的他与半柱香之前的他,略有不同。
沈征者,京城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气质娴雅中又似带着一缕清冷的邪气,轻易便能勾了女子的神魂去。有没有这么邪乎?这还用问,要是没有,能把咱们风流多情的公主给拿下,成为公主宠爱最久的面首吗?
什么?都是流言?消息滞后了吧!没听皇城的卫兵做,昨晚上公主的车架在黄城里停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呢!
有人好奇,这位沈征公子当真如此貌美?比之昨日的状元公如何?
这位沈征公子,名声浩大无人不知,一正是因为他的容貌才情,这二嘛,就是因为这沈征乃是太傅之子。因为太傅密谋造反被全家抄斩,他全因貌美聪慧这才躲过了一劫!只是那时年少,自从被收入公主府之后,便甚少有人知晓这位的容颜了。
有人曾说,若是这位沈征也参加科举,如今状元公还不好说是哪位呐!也是引起众人一阵叹息。
市井的八卦一向粗俗直白,饶是梅香随着自家公主听了多少次,依旧会尴尬别扭,倒是花锦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不过,梅香小小声,“要是沈公子也去参加科举,公子觉得这状元郎该花落哪家呀?”
下一秒扇子轻轻打在头上,梅香讨好地眨眨眼,惊觉自己又问错了问题,花锦一向不喜欢假设。
“花落谁家有什么要紧?”花锦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反正,最后都是要落在我家的!走吧!”
“公子这就走了?不等状元公了?”
花锦脚步一顿,拍了拍梅香的头,“你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也没变得灵光一些?都这个点了还不见他,估摸着今日是不出来走动了!”
梅香忙点头,小心翼翼询问,“那我们回宫?”
“当然不是!”花锦眉毛一扬,“我们去见状元公!”
金榜题名可不是终点,只是刚刚拿到官场的入场券而已。但是能否入场,入得何处,却要看接下来的交际努力。是以放榜之后的一个月内,几乎是中榜的学生们最活跃的时候,四处交际走人脉,只为了给自己找个好的坑位。
往常这茶馆里早就开始说谁谁拜访了哪家,谁谁又上哪个府上递了拜帖。可听来听去也没人提到状元公,那只能说明这位状元公今日肯定压根就没出门!
钟父不过一个四五品的典仪小官,位卑而宅偏。小小的三进小院,稀稀落落几个仆人,花锦就是带着一个梅香也能如入无人之境。可惜梅香这厮最是擅长关键时刻掉链子。眼瞅着就到了钟卿的书房,梅香光顾着警惕四周,结果没瞧见脚底下的台阶,噗通跌在了地上。
一声门窗转合的声音响起,梅香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脸埋进土里。花锦上前一步把住半开的窗户,笑靥如花,“状元公,我们又见面了!”
钟卿黑亮的眼睛便落在花锦的笑脸上,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微微弯了眼角。却又在下一刻反应过来,低眉轻咳,掩去眼底的神色。
“公子前来,如何不见下人通报?竟是我府怠慢了。”
花锦脸皮厚比城墙,一手撑着窗户笑吟吟瞧着他,“好说好说,你我之间,何需那些虚伪客套?”
钟卿看她一眼,清亮深黑的眸子里似有诧异,“公子与在下很熟?”
“啧!”花锦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状元公可不是忘记了昨日太和堂里你我……”
钟卿神色一凛,耳朵似有些微可疑的红,“公子当自重!”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是在骂我?”
“在下并无此意!”钟卿接得有点急,抬头又撞上她带笑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气闷,不由脸色发冷。
这个时候可不能把人给惹火了!花锦赶紧见好就收,“开个玩笑状元公不要在意。不过,你就打算这么招待我?”
隔着窗子,的确不是待客之道!
钟卿终于离开他的书桌去开门,花锦积极迎上去,却被钟卿不着痕迹挡住在门口,眉目微垂似乎略带羞赧,嗓音越发清润,“天光正好,在这院中也别有一番趣味,倒是比阴仄仄的房中好多了。”
温声入耳,花锦瞬间被他撅住所有心神,当即点头,“听你的!”
温暖的日光披下来,笼在院中还算茂盛的树冠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微风拂来,携着钟卿手中的茶香,醉人心脾。直到看到钟卿不悦而微抿的唇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钟卿好脾气,“公子此番不告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瞧瞧,看着温和有礼,实则一直记着她不请自来这事呢!
花锦端正了坐姿,一脸郑重,“昨日街上,在下实在仰慕阁下才学,是以玉佩投掷,却不想误伤阁下,心中愧疚至极,是以今日上门探望。”
钟卿清润的眸子看着她不说话,花锦半点不见心虚,倒是越发关切,伸手欲握住他的手,“钟卿如今可还有不适?”
钟卿抬手将茶杯握在手中,不着痕迹避开花锦的手。花锦也不在意,干脆执壶为他续上些许茶水。
钟卿叹息,“本就是皮外伤,如今早已大好,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钟卿此言差矣!”花锦一脸严肃,“如今科举落幕,派官就在眼前。此时各个举子无不忙着四处走动,倒是你因着这伤处不得成行,若是日后影响了钟卿的前途,那我才是罪该万死了!况且往年惯例,状元公该入翰林院观政,然我以为钟卿人才难得,此之于你实在大材小用。我知晓……”
“不劳公子费心!”不等花锦说完钟卿便出言打断,“实不相瞒,于钟卿而言,参加科举更多的是为家父心愿而已。对于日后的仕途,在下愿意听从圣上的安排。”
花锦顿了一下,“便是被发配到便将之域做个小官也无妨?”
“食君之禄,自然忠君之事尔。”
居然还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花锦忽然笑起来,“若是如此,那边好说了!”再没有愿意忠君之事好对付的了!
钟卿抬头,眼光温润,“若是日后公子有事派人告知一声即可,无需……”
花锦笑得越发开怀,“不不,你不懂。”
不懂什么?
花锦却忽然凑上前来。
又是那种整个人仿佛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住周身开始麻痹又兴奋的感觉。钟卿只能怔怔地看着她靠近,似乎抗拒又似乎期待。
花锦手指微凉,游弋在他的肩颈领边处,带起缕缕丝麻,“钟卿,我与别人不一样~”
这是第二次,她对着他这样说。
可是哪里不一样呢?他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心里却又清楚明白地告诉着自己,她是不一样的,跟所有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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