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一过,南下行程也立即提上日程。
看着钟母忙前忙后给他打点行囊,钟卿感动,又有一丝歉疚,因为他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好退了史家小姐的婚约。他不怕诘难责备,却怕伤了母亲的心。
“娘收拾的这些东西你都得带了去,若是短了什么,再随时写信给娘,娘再着人给你送去!”
“我知道的。您坐下歇会吧!”
钟母在钟卿的搀扶下落座,眼睛立马红了几分,想到一直在身边的儿子就要远赴江南,钟母总是忍不住难过。尤其这日子渐近,越发控制不住情绪。
钟卿有些无奈,“您不必难过,三年任期一到,孩儿说不定就回来了。”
“或许连三年也不用!”钟母忽然笑起来,“我是你娘能等着你,难道你还想史家的姑娘也等你这么久吗?”
钟卿心里咯噔一下,踌躇着开口,“其实我……”
还没说完,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史家来人了。钟母亲自去见,钟卿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哽了一口气,开始重新准备措辞。
然而没等他措辞好,跟着的小厮就跌跌撞撞跑进来,“少爷不好了,那史家竟来退婚了!”
钟卿看向那满面焦急沁着汗珠的脸,神色怔然。
史家竟然退婚了,消息片刻便传满京城。
消息最先传到的公主府,听到这事,花锦笑得眉眼弯弯。不知道,某些人是不是要心痛了哦~
钟母泪眼婆娑地拉着钟卿的手,悲痛欲绝。她怎么也想不通,她钟灵毓秀的儿子,又是新科状元,怎么会被退了婚?
可恨那史家竟然连个缘由也不给出来。这明摆着就是在欺侮自己的卿儿啊!若是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应承下这桩婚事!可是如今,说什么也是枉然,她的卿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退了婚啊!
钟母越发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钟卿只得耐着性子安抚,全无了思考的心思。直到钟父接手,他才得以空闲能来思考,这史家突然退婚,难不成是那公主施压?
沉思中的钟卿显得些许沉郁,连带着身边的下人们也不由得肃穆了几分,更显的气氛压抑。伺候着钟卿更衣,摆好了桌子,众人便悄无声息得退了出去,只留钟卿一人坐在桌前,继续凝眉细思。
退婚他倒是不在乎,可是他担心,这事的背后又是那位公主在作梗。若是如此,钟卿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看来,阿卿很是舍不得那位史家小姐啊~”
钟卿猝然回头,果然瞧见花锦笑眯眯的脸。
“你……”
“我什么我?”娇声软语,呵气如兰。
钟卿叹息一声,拉着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以后不要如此,于理不合。”
花锦歪头,“你与那史家小姐倒是合情合理定了婚约的,可结果不还是毁约了?”
钟卿抿嘴,脸色似有不愉。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被退婚的难堪,还是担忧她会嫌弃自己被退婚。
花锦笑而不语,瞧着满桌的食物,捡起一块瞧得顺眼的糕点,递到钟卿的嘴边,“这个糕点瞧着不错,你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钟卿知道她的好意,可是,当下实在没有胃口,只得挡下她的手。
花锦也不生气,直接拿回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你家的厨子手艺很好嘛!”
钟卿叹息一声,拉了她的手,满脸认真,“花锦,若是你不嫌弃,我愿求母亲上门提亲。我……只要你不嫌弃,我曾被退亲。”
“退亲又如何?”花锦挑高了眉毛,“都是那史家小姐没有眼光。”
钟卿的眼中立马迸发光彩,“那我……”
花锦伸手挡在他的唇边,笑意嫣然,“阿卿,我自然是愿意的。”
钟卿立马弯了眉眼,他不曾发觉,那正是花锦平时眉眼弯弯的弧度。
钟卿说,他会尽快与母亲说,让母亲往花锦家提亲,可是每当询问到花锦的家世的时候,花锦就开始痴缠。饶是钟卿一个诗书礼仪皆上乘的公子,也不自觉被她带到了沟里。嘴上念叨着于理不合,可是行动上半点没落下。好歹礼仪熏陶多年,两人还算克制。便是如此,只怕钟卿于花锦面前,也无多少清白了。
等到花锦走了,钟卿才回过味来,他还是没有问清楚花锦的家世啊!钟卿一阵脸红,沉浸在美□□惑的自己,竟屡屡忘事,实在不可啊!
下一次见到花锦,一定要问清楚才是。可是想到不知道下次相见又是何时,钟卿思索片刻,便着人去暗中打听,这皇家远近的亲属里,何家有女名花锦。可是吩咐完又觉不妥,且不说女子闺名几乎不可能被打听到,便是她出来行走时,男装时的名姓也是花锦。于是改口,令人连带打听,或有谁家男丁的部分名姓为花锦的。
下人领命而去,钟卿想着两人独处时的甜蜜,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花旸自然也听到了史家小姐退婚钟卿的消息,神色怪异,“皇姐这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给钟卿退了婚,还是那史家主动退的婚!”
侍者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听说,那史家正四处打听一名花锦的公子,似是要与之定亲。”
花旸脸色一变,继而大怒,“皇姐她竟然?竟然!”竟然冒充成男子去勾引了那史家小姐!她,她喜好男色也就罢了,怎么能……
“她不是要南下吗?传朕旨意,让她赶紧走!”尤其是得赶在史家打听出些什么来之前。虽然皇姐的名声已经……但是也不能由着变得更烂啊!
传旨的太监马不停蹄就赶去了公主府,颁布了圣上的旨意。
领了旨,梅香欲言又止。
花锦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干嘛,为我打抱不平?”
梅香噘着嘴,“奴婢不敢,可是,您可是陛下的姐姐啊,这不是赶着您去江南吗?”
花锦摇头晃脑,“此言差矣,阿旸这是还想着挣扎一下挽救我的声誉。男女通吃啊,啧啧啧!”
梅香有些疑惑,“男女通吃,不是正代表殿下的魅力无穷?”
花锦抚掌大笑,“不愧是我最爱的梅香,总是能一语中的!”
梅香笑得十分矜持。
花锦摆摆手,“吩咐下去,我们三日后启程,南下!”
梅香怔然。
“自然不是他们以为的理由!”花锦嘴角含笑,竟开始有些期待路上的行程。
花锦却不知道,她是兴起,却完全打乱了别人的计划。
钟卿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波又一波,然而全无所获。无论男女,都没有名姓里带花锦二字的呀!
这边本来就一筹莫展间,结果公主竟然定在三日后就要南下了。如此一来,别说他还没找到花锦,便是当下已知她是何府小姐,也没时间说服母亲上门了呀!
可是公主的行程不可能由着他的心意改动,如今只能期盼,希望能在走前告知花锦一声。便是他不在京中,日后也能拜托母亲前去提亲。或许,两人也可通信。
可惜,这只是钟卿自己的想法,这三日,花锦仿若消失一般再为出现过。
三日一晃而过,公主的銮驾在京外集合。陪同赴任的钟卿早早便等在集合之处,向来淡然的表情之下,是浅淡的期盼,看向前来或送行或看热闹的群众中。花锦该是知道他今日远行,想来会来送他的吧?
可惜,直到公主的銮驾慢悠悠来到了郊外,依旧不见花锦的半□□影。
直到,公主口谕:启程!
那一刻,钟卿一向淡然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失望的神色。她,竟然从未出现!
他自是不信她是否改变心意,照她大胆不羁的行为,该是不会轻易受人束缚。此时能绊住她三日未出现的,就怕是什么意外事件。钟卿心头瞬间掠过数种猜测,心也不由得高高吊起,越发心焦。
梅香跪坐在花锦面前,小声禀报:“奴婢瞧着钟大人脸色十分不好,不知是不是……”
花锦吃吃笑起来,“他啊,想着一个人呢!”
梅香眨眼,“殿下,您就不怕日后,若是钟大人知晓原委,与您……”
花锦眉眼弯弯,“那又如何?这感情啊都是处出来的。若是没有这些羁绊,单单我是公主这一条,你觉得他可会与我一起?”
梅香摇头。
花锦勾了唇角,“我自然是要等他不可自拔的时候,才能显出我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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