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一路跑到钟卿的营帐,喝退企图上前阻拦的人,一路冲到钟卿的窗边。
床上的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彩,但是接着就垂下眸子,拉紧了被子,“你来做什么?”
花锦哼了一声,“看你死了没有!”
不顾他的抵抗,不容拒绝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这么热!大夫看过了吗?”
钟卿闭眼不说话,跟着进来的小厮战战兢兢地:“看,看过了,刚喂了药下去~”
花锦大手一挥,命那大夫过来问话。
钟卿的问题并不大,受了凉引起的高热。但是也不可轻忽,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转成伤寒,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花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挥退了大夫,钟卿立马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来,被花锦一把压住,“有什么话就这么说!”
钟卿还是坚持坐起身来,“臣担心拖慢殿下的行程,自请在此休养一段时间,再行上路。还请殿下应允。”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花锦看着他笑起来,“我不急,左右不过是去游玩,早一日晚一日的又有什么区别?”
钟卿低着头,撑着床榻的手背上却爆出青筋。
花锦仿若未见,拍拍他的肩膀,“卿本是国家栋梁,身负重任远赴江南,我又如何能丢下卿一人在此呢?”
然后不等钟卿有所反应,高声唤人。跟着的大夫又鱼贯而入,花锦就当着钟卿的面,将这些大夫挨个敲打了一遍,无外乎让他们务必将钟卿治好,否则人头不保。
可怜几位大夫颤颤巍巍伏地跪拜表忠心。
花锦回头,对上抬头的钟卿,挑了挑眉,“状元公,你可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呀!”
瞧着钟卿不忿又强自压抑的模样,梅香忍不住担心,“刚才我可瞧见状元公不甚高兴的模样,坊间传闻,状元公素来性情疏淡,为人清冷,人都说这不爱生气的人,若是气了,那才更难挽回。殿下方才如此逼迫,不怕状元公……”
“怕他什么?”花锦哼笑一声,“我有什么好怕的~”
梅香眨眨眼,“状元公应该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吧?”
花锦,“……”
现在他可不就是因为她瞒着他身份的事在搞事情?
花锦揉了揉额头,“那你说怎么办?”
梅香抿嘴笑笑,上前给出了主意。
人都说烈女怕缠郎,咳咳不对,是女追男隔层纱,何况这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任是那状元公如何清冷疏离,也敌不过殿下的热情似火不是?
花锦听得眼睛微微发亮,热情似火什么的,最适合她了!
要说开始钟卿还在遗憾,自己生病也没能让花锦丢下他,那么此刻,他可真是尝到什么是后悔。
眼瞧着花锦热情地接过药碗兴冲冲就凑上来,钟卿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咳咳,殿下,这等事还是交给下人来做,就不……”
“那能一样吗?”花锦已经兴匆匆坐在床边,眼神热切,看得钟卿又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还想要拒绝,勺子却已经递到嘴边。
花锦热切的眼神,仿佛发着光。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钟卿……
叹息一声,终究是低头饮下勺中的药汁。苦味才在口中弥漫,便突然印上来一团柔软,连带着轻软的呼吸。
钟卿狼狈躲开,眼神惊异,“殿下!”
“不苦了吧?”花锦有些得意,又一勺递到嘴边。
钟卿抿了抿唇,挡下她的手,眼神认真,“殿下,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一谈,谈什么?左不过是老生常谈!
花锦拒绝听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继续喂药。钟卿拒不合作,两人拉力一番,碗里的药一半洒在花锦身上,另外一半洒在了钟卿的身上。瞅着碗底还剩下的一口,花锦怒,仰头一口干掉,往前一扑,就将钟卿压在身下,口口相渡。
苦涩的药汁从她的口中渡过来,似乎也染上了她的甜美,竟然也不觉得难喝了。
瞬间的恍惚过后,钟卿立马反应过来,就想推开花锦。然而这个动作却惹怒了花锦。她都做到这样了,他还拒人千里,有完没完!
花锦忍不住狠狠咬他一口。听着钟卿吃痛地哼了一声,花锦这才得意,低头细细吸吮他唇上的伤口。
“果然,就是要教训一下才肯乖是不是?”
钟卿长叹一声,“花锦~”
花锦立马抬头,“终于不叫我公主了?”凑上去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这才乖么!”
钟卿,“……”
“多谢殿下厚爱,可是臣蒙受皇恩,应思报效才好。”
“报效?”花锦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笑得意味深长,“你现在不就在报效?不然,你现在该在翰林院才是啊~”
钟卿的脸瞬间黑了。花锦赶紧抱住他的手臂,“哎呀想到哪里去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偏差,但是,花旸送你来江南,也的确是委以重任啊!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去江南与我并肩作战!”
钟卿脸色缓和了几分,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惜花锦抱着不肯放,钟卿终究还是放弃。
花锦趴在他肩头,眉眼带笑,“阿卿,你真的不喜欢我么?宁可去找别的女人,也不要我?不要又说些什么没有心思之类的!”花锦侧脸贴上他的胸口,眼神缠绵,“这里,可骗不了我。”
钟卿眼神挣扎,终究长叹一声,“都是你算计好的。”
枉费他自诩局外人,看得透一切,却不知不觉落入了她的圈套。
花锦高兴地捧住他的脸,双眼放光,“那你现在,心甘情愿待在我的圈套里了?”
钟卿闭着眼睛不说话。两人都厮混至此了,便是他想要撇清,也撇不清了吧!
花锦更是行动派,直接命人将东西搬过来,准备在钟卿痊愈启程前,就住在这里了。她准备在路上,就把钟卿的名分给敲死了!让他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花锦折腾得如火如荼,下人们进进出出,却忘了钟卿还是个病号。加上本该喝的药也大部分撒了出去,晚上的时候,本来已经退热的钟卿竟然再次热了起来,竟是比之前还要来势汹涌!
床前跪了一溜的大夫,个个战战兢兢。花锦守在窗边,若不是梅香拦着,恐怕早就命侍卫长将这帮庸医都砍了!
“不能砍!这些好歹是咱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大夫医术好,也熟悉状元公的病情!若是砍了他们,状元公才真是要危险了呀!”
花锦忍着气,又听了一通这些人云山雾罩的病理分析,千言万语,就是该做的都做了,只是状元公此次病情来势汹涌,接下来全靠病人自己的意志了!
然后,就被轰出去到外面跪着。
钟卿的手烧得都是滚烫,花锦恨不得以身替之。
而此时的钟卿,浑浑噩噩中,竟仿佛看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画面。那里面有他,还有花锦!可是经历却是别样地刻骨铭心,那一次次的团聚之后,又一次次的分离。即便明知道这些都是虚幻,钟卿依旧沉浸在那绝望透骨的情绪中难以释怀。
突然,一个男声冲进来,“大哥哥!这个缘机,真是要死了,她是真不怕回头大哥哥找她算账吗?”
“这,这也不能怪缘机仙子,缘机仙子排命盘。可是这些劫数情节,那得找司命啊!”
“这是重点吗?赶紧看看吧,大哥哥都要烧死了!我们安排了这么久……”
后面的声音就小了,可是钟卿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哥哥,那是谁?缘机仙子,司命……
思绪流转间,钟卿只觉得一阵轻盈,视线斗转,便看到房间里除了躺在床上的他和床边一脸担忧憔悴的花锦外,还多了两个人,伸手在他身体上方,不知道在做什么。
钟卿沉了脸,这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这两人恍然不知他正在身后盯着他们,还在商量着,“哎哎,要不要给你嫂嫂也点一下?让她想起点来。”
“你别乱动!你忘了当时嫂嫂的状态了?现在可全靠嫂嫂使劲了,这要是想起来之前的事……”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只是他的手还没收回来,钟卿沉了脸,就要出手准备阻止。然而不等他上前,已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冲出手指,灵力裹挟着千钧之力冲向床边的人。
床边两人似有所感立即躲开,狼狈回头,就见到一脸阴沉的钟卿。
“大哥哥!”鲤儿惊呼一声,就想上前,却在中途就被钟卿施展灵力阻拦住。
钟卿目光沉沉地看着鲤儿片刻,直把他看得神魂俱震,这才道:“你们居然敢给我下禁制!”
鲤儿抖了一抖,立马哭丧了脸,“大哥哥,不是我,是,是他们,他们说只有封了你的记忆,在人间历劫尝遍甘苦,才能解除心魔,真的不是我啊!”
鲤儿差点声泪俱下,钟卿却内心俱震。他刚才那么说不过是诈他们一下,却不想歪打正着。自己身上果然藏着古怪,这也是为何他从来就与别人不一样。
看着两人颤抖惧怕的模样,钟卿上前一步,嗓音低沉,“你们还真是大胆!”
“大哥哥~”
另一个已经撑不住跪拜在地,“陛下恕罪!”
钟卿上前一步,威压层层叠下来,片刻就压得两人冷汗齐出,几乎站立不稳。
鲤儿惊呼,“大哥哥饶命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
威压又加一重,鲤儿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颤抖。
钟卿闭上眼睛,感知着体内的封禁之处,全力一击。刹那间,疯狂涌动的灵力。床边的花锦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晕了过去。而鲤儿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跪伏在地上,被冷汗浸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
好一会,那威压才缓缓退去,却只觉得周遭更加旷远,钟卿的声音在其中回荡,更显得庄严深沉,“鲤儿,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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