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场晚上的人少些,但也只是相较白天而言。
玩家拿了一本英文版路线图,顿时感觉自己不再是只能依靠波本的巨婴,十分独立自强地拉着波本去玩。
她选的游戏都是刺激度一般的,玩家玩着玩着就很自信,甚至对波本口出狂言:“害怕的话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
手里拿着两个人的甜筒的波本:“……”
他把甜筒递给她,“快吃吧。”
玩家玩了一圈确实有点食欲了,非常快乐地舔着冰激凌球。
等她去扔垃圾时,意外发现里面有一个化了的甜筒。
绿色的冰激凌球。
她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着波本。
……明明不喜欢,还是也买了,再悄悄扔掉。
搭档似乎不那么坦诚。
不过想想也正常,两人也不是特别熟悉,对方这样做其实很温柔了,玩家也没在意,又回去找他。
波本手里拿着两张票,玩家以为是入门时的,也没在意。
他自然地揽过她,带着她往前面走。
“长的高真好啊。”玩家感叹。
波本笑了一下,没说话。
两个人走到了人流处排队,玩家看了看旁边的立牌,上面没一个汉字,但是能看到配图。
玩家顿时额头冷汗,压着波本的肩膀小声问,“这是云霄飞车吗?”
波本笑眯眯地点头。
玩家:“……”
她有点紧张,“这个项目好像要另买票的吧,这么多人,也不方便,不如我们……”
波本挥了挥手里的票——她以为是入场券的那两张。
玩家灰掉了。
她结结巴巴地挣扎,“真、真的要玩这个吗?你不会害怕吧?”
波本嗯了一声,笑容阳光,“没关系,如果是陪着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又有点惊讶地问,“你会害怕吗?”
玩家饱含热泪地摇头。
——为了尊严绝不可以退缩!
等真正坐上去,系好安全带以后,她又感觉有点安慰,怎么说呢,应该是绝对掉不下去的。
根本不需要害怕,就是这样!
波本凑过来轻飘飘地说,“等会害怕的游客应该会尖叫吧,毕竟这个项目设计很厉害呢,最大落差听说达到50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玩家听的毛骨悚然,硬着头皮说,“是、是吗,我反正不会。”
波本笑了一下。
开始缓慢上升时倒还好。
但上升到顶点,即将下落时的停顿就很可怕了。
玩家死死闭着眼,咬着下唇。
但是心还是忍不住狂跳,她害怕得指尖发凉。
等过山车冲下去,身体好像瞬间失去着落——心脏纠紧,连胸腔都传来难以言喻的不适的时候,玩家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尊严算什么啊啊啊啊啊!!
她害怕地好像置身地狱,心里无比期盼下一个坠落就是结束,但这好像无止境一般,玩家从哇哇哇到啊啊啊,再从啊啊啊到呜呜呜,后面连声也没有了。眼泪糊了一脸——该庆幸她今天下午脱妆了,所以把脸洗干净,是素颜来的吗?
她大脑一片空白,隐约间好像还听见旁边有人欢乐的笑声。
等从座位上下来,玩家甚至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跨过座位到地面的空隙,工作人员见状扶了她一把,大概是她惨白的脸色过于吓人,对方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旁边的波本也跨出来了,和他对话几句,工作人员松了手,对后面的同伴比了一个OK手势。
玩家的脑袋有点晕眩,腿肚在不自觉地发抖,这让她踩的每一步都是软的,有些踉跄。浅金发的男人在旁边扶着她,接着就发现光是这样不行,干脆把她半抱到项目附近的木椅坐下。
附近还有人的呕吐声,估计也是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
玩家坐在长椅上发抖,她出了很多冷汗,现在被冷风吹干了,有点冷。
她失魂落魄地坐了一会,突然感觉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一边抽噎一边对着前方问,“你在整我吗?”
她没抬头,不知道波本其实在她旁边,他叹口气,摸了摸身上,有点尴尬,嗯,男人不随身带纸巾的。
波本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一时有种玩过头的感觉,“没有。”
玩家抹了一把脸,她哭久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又不想自己这么狼狈,强忍着,哆哆嗦嗦地指责:“你明,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波本脸上丝毫不见心虚,“抱歉,我只是喜欢坐过山车才带你来的,笑也是因为这个。”
他的理由如此合理,还伸出手,用指腹抹了抹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一副不嫌脏,温柔善良的样子。
“别哭了。”他说。
玩家一时有点迷惑,眼泪也止住了,“真的吗?”
“真的。”波本肯定地说。
看起来就特别真实。
玩家抿唇,那,她是错怪波本了吗?
……人家可能真的是胆子大,然后还好心和她分享快乐而已。
她有点心虚,愧疚,但想起刚刚的经历,痛苦和羞耻不知道哪个更重些,一时百味杂陈。
好心的波本把她拉起来,搂着她往一边走,“去吃点甜食吧,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波本给她买了几个草莓大福,自己空着手,插兜站在旁边,看着她吃。
甜食确实让人愉悦,玩家一开始还会想起刚刚的事情,又浑身不舒服,后面就可以快乐地吃大福了,甚至还小声和波本说,“有没有抹茶味?”
波本转头又买了几个绿色的。
由于云霄飞车的事情,玩家虽然通过甜食安抚了心情,但再看那些娱乐设施都感觉索然无味,波本大概也察觉了她兴致不高,主动提出要回酒店。
等再次路过云霄飞车时,他又进去了一趟,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信封,玩家神思不属,也没注意这件事。
出口处有一个大头贴机,波本看了一眼,低头问,“要玩吗?”
玩家果然非常感兴趣,她很喜欢拍照,这一点从她今天一直带着相机就可见一斑,她热衷于记录生活的各个时刻。
玩家拉着波本过去的时候,一对情侣正好出来。
里面甚至还有很多简笔画,都是一些双人拍照姿势,玩家看了一眼就不在意地转开了视线。
她举起手,波本顿时有了预感,“你不会要——”
“水遁.水阵壁!”玩家大喝一声。
波本:“……”
他沉默地站在后面,防止自己掩盖了她的英姿。
玩家不仅模仿手部动作,连姿势也特意和千手扉〇一样,双臂前展。
空间本来就小,波本一下被挤到门边,背部抵着门板。
“你来按吧。”他无奈的说。
玩家果断拒绝,“不可以,我的姿势不能变。”如果她来按拍摄键,恐怕不能在几秒内将动作摆好。
波本尝试站在原地伸手——确实够不着。
他脑子里一下就有了想法,“我换个姿势,你介意吗?”
玩家摇头,她只在乎自己的动作不变。
浅金发的高大男人弯腰,把手臂靠在她肩顶,一手搂住她的脖子,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他的下巴正好在她的头顶上方。
与他的体型相比相对小只的玩家没守住平衡,身体被压地往前晃了一下,眼看帅气从容的姿势要不保,表情有些慌张。
波本微笑着按下拍摄键,把右手收回,也拢住怀中少女纤细脖颈。
画面在此刻定格。
玩家拿着照片一时有些萧瑟。
大头贴位置有限,只照出了他们的上半身,看起来就更好笑了。
玩家::)
她很郁闷地问波本,“为什么我们拍的照片都是这样的呢,不应当啊?”
每次拍照都是正常姿势的波本昧着良心,“嗯,为什么呢。”
等玩家洗澡的时候,波本拆开了信封。
是机器自动拍的照,5寸的小照片,时间大概是云霄飞车垂直下落的时候,他花了几百円买了回来。
照片上的黑发女人两手抓紧护栏,紧闭着眼,脸色惨白,上车前提前束起的黑发飘出些许,向上飞舞着。
另一边的他自己少有的,真情实感地笑了,那种快乐简直可以穿透照片,极具感染力。
……但是被莓酒看见,两人可能会瞬间反目成仇。
受护栏所限,他不能仔细去看对方的表情,但从这个抓拍来看,对方今天坐过山车时的表现似乎是表里如一的。
他把照片收起来,思索了一下,又觉得行李箱里不够保险,干脆塞进了钱包夹层。
玩家今天大起大落,又没少玩,晚上有点疲倦,洗完澡就忍不住扑上床,在边缘安静地躺着。
波本和她隔的有点远。两个人不在外面的时候,肢体接触很少。
他洗完出来的时候,玩家已经昏昏睡去,睡前看的书摊开盖在她脸上。
波本看了一眼,那个情况呼吸会有些困难,但他只是冷淡地收回目光,仔细听空气里小小的呼吸声,确定对方睡着以后,才开始真正的工作。
回到日本非常有利与公安联系,他要抓紧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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