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后院一向热闹,想来靖王殿下也算见惯了风月。
且本朝男风盛行,靖王府也不缺□□得宜的娈童,随手挑一个都比这个被靖王殿下一连包了半个月小孩儿诱人得多。
还更听话懂事。
连同许景明自己在内,谁也没想到一向万花丛中过的靖王殿下会这么轻易就栽在一个面容只是清秀,且还不大会讨好人的教坊伶人身上。
又一次被请到御书房的靖王殿下觉得自家皇兄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我什么时候跟人家海誓山盟了?”许景明不可思议,“这都哪儿传出来的?”
许景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悠然道:“靖王一连半月不回王府住在教坊,找的还都是同一个人……没传出你俩礼法不容双双私奔已经很不错了。”
许景明:“……”
说的还真他娘的有点道理。
“真看上了给人赎了身带回府里吧,”许景然对此倒不是多反对——反正自己这弟弟也没少干这种事,“虽说是个罪臣之后,教坊伶人下九流,但你收进府里当个侍人也不是不行。虽然说出去也不好听,那样至多也就是一阵儿的流言,总比这一天天的愈演愈烈强些。”
私下里赎个戏子伶人并不算是什么大事,许景然东宫为政的时候甚至看上过个青楼女子,当时还为了人家要死要活的山盟海誓,惹得十几位言官一块儿跪过庭,闹得很是风风雨雨。
要不是有许景明实打实的军功给他死撑着,差点就因为这事儿被人趁机夺了太子之位。
当时那阵子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可再有人好事好歹也只是一时的流言,说起来其实要比靖王殿下日日流连教坊好听些。
但是许景明不太愿意。
倒不是不喜欢沈宁,实在是靖王府的后院,太乱了。
许景明一向荤素不忌,京城里的青楼楚馆都逛遍了。再加上先前领兵打仗的时候常有敌方求和时献上的美人,许景明看得上眼的也曾收用过,日积月累的,自然是一群莺莺燕燕,还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莺莺燕燕。
偏偏这些人又都不是省心的,许景明不太爱插手后院的事,闹得更是整日乌烟瘴气勾心斗角。表面上看是一群美人儿,实际上比京城外的黑水池还脏。
只这些倒还不算什么,毕竟都是些没有根基也没有名分的,况且这几年也已经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最让人头疼的是那个侧妃。
有名分,有家室,还他娘的整天找事,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要是真把沈宁送到后院里,人到了她是手上,以这小孩儿的性子,怕是没几天就要被磋磨死了。
许景明把玩着手里一把折扇,漫不经心地道:“这话臣弟不该说,但——皇兄,那个叫莺娘的,现在在后宫过得如何?”
莺娘,就是许景然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看上的那个青楼女子。
当年情浓的时候,许景然顶着风言风语,甚至不惜太子之位也要把人接进东宫,也算是很有一番情意,现在……
现在乍一听这个名字,许景然都没能想起来是谁。
天家薄情,向来如此。
许景明就有些讽刺地笑了笑:“皇兄,我要是把他带回府里,怕是也好不了多少。”
许景然不语——当然不是想起了什么心有愧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而已。
不知道到底是一脉相承还是皇家无情,许家几辈子没出过情种,不管一开始多海誓山盟难舍难分,过不了几年就能把人忘到脑后去。
许景明自小看多了这些,算是耳濡目染,其实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仅不觉得不对,还有点变本加厉。
但沈宁怎么看怎么还小,总没必要现在就把人推到火坑里。
要不然回头小孩儿受了委屈,又不知道找自己告状,那过得没准儿比现在在南苑里还委屈。
“那还是个小孩儿,什么都不懂。”许景明想起来都替他愁,“安安静静的,也不大爱说话,应付不来太多事儿。”
许景然总觉得有点不对:“还小孩儿——等等,他多大了?”
“过了十八了,”许景明知道他在问什么,诚恳地道,“臣弟知道分寸,要是没到十八,御史台的晋江大夫定是不肯过审的。”
“十八了,都不嫩了,还有什么趣儿?”许景然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再说了,人家十八,你今年也刚及冠,比人家能得了大几岁?”
许景明谴责地看着他,好像他说了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你自己可想想,南苑出来的人什么没见过?”许景然懒得理会他,好心劝道,“没准你哪天喝醉了被你那个小孩儿卖了,我都没地儿找你去。”
许景明往后倚了倚,一脸防备:“我被卖了,您找我干嘛?”
许景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皇兄您对我有想法”
许景然被他气得胸口疼,“我他娘的……”
顾忌天家威仪和母后在天之灵,许景然实在没法多说什么,冲他摆摆手:“滚滚滚,你赶紧闭嘴,朕还想再多活两年。”
许景明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皇兄可知,那流言到底哪儿传出来的?”
“风流债,”许景然幸灾乐祸,感觉自己好像终于找补回来了点儿什么似的,“你这是后院失火。”
许景明皱眉。
那十有□□,又是自己府里那个唯一有身份的侧妃,赵妍。
许景明心中烦躁,又想起府里那个侧妃还是自己皇兄硬塞进去的,心中更是气恼,看哪儿哪儿不顺眼。
跟着他的小厮心惊胆颤了一路,生怕靖王殿下一个不顺心就要拿自己撒气。
幸好许景明并没有平白折腾别人的习惯,只是心中烦躁得很,吩咐要查出那个给赵妍往外传话的人,发落了再送到她院里去,权当警告。
想来又得是一番梨花带雨。
许景明想着就烦,更加决定了这几日都不回王府,下意识地往南苑走。
全然不顾愈演愈烈的风言风语。
荆文小榭虽在南苑,却是个独立的小院子,算是闹中取静,且很是精致,简直是演乐胡同里独辟出来供他玩乐的一样。
这儿虽然明面上说是供应大内,但就像在同样供应大内的御膳房里想吃个小灶也还得花银子一样,就算靖王殿下天潢贵胄,也不好意思断人家财路,在这儿待一日也要像在外头包个雅间似的,一日就要让人从府里支不少银子送到南苑。
半个月下来,也算得上是一笔开销。
许景明好歹是正经儿的皇亲,府里金银也很有些看头,自然不太在乎银子,甚至有了长住的念头。
毕竟,若是将人带回府,哪怕把他安在郊外的庄子,都算是过了名了,自然就是自己府里的人了。
是自己府里的人,碍于身份,就会被自己府里那位侧妃拿捏。
许景明还不想跟人正面较劲,想来那赵妍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来这里要人。
所幸沈宁虽然不知道这些糟心事,却也不是多事的,从不闹着要赎身。
不光不闹着要赎身,许景明仔细想了下,发现自己虽然一连半月歇在他那儿,但这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向自己要过什么。
这小孩儿好像真的不懂这些,给他就接着,也不故作清高,不给也不乱开口。
……艹,那这到底是谁嫖谁?
许景明茫然了一瞬,脸色更不好了。
许景明今日回来得晚了些,南苑的早课已经结束了,正在陆陆续续的轮着用早膳。许景明慢慢悠悠地往荆文小榭走,有几个不长眼的贴上来献殷勤,许景明今天没什么逗弄两下心情,冷下了脸。
跟着他的小厮见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叫苦不迭地将人拦了下去,心里盼着院里那位能出来迎一下。
可惜,半个月了,沈宁就从来没出来迎过一次。
倒也不是沈宁拿腔作势,这半个月来,若不是许景明带着,这孩子连屋子都没出去过,规矩得很。
许景明知道这是被南苑的人拘得很了,虽然安分些更省心,但这份小心翼翼也实在让人心疼,许景明还是更愿意看着他能自在些。
这孩子一向规矩,就算不管着他,许景明也放心得很。
……个屁。
许景明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找着人,脸色越发不好:“人呢?”
回话的人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冷静清晰地向靖王殿下禀明,那个一向乖巧的小伶人,在十来个人的眼皮子底下,逃了。
许景明这才明白这一屋的人为什么个个羞愧不已。
“连个人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许景明怒极反笑,“一个个的,让你们傻站在屋里好玩儿的?”
俞任解释道:“他今日说要回去拿些东西,您说过不限制他……”
许景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闭嘴。”
俞任下意识闭上了嘴。
毕竟是自己的奶哥哥,许景明也不能为这种事真发落他,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火,淡淡地道:“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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