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庙中相会

    “圣僧出现了, 圣僧又出现了!”

    “好像现在就在寺庙里呢,还指了说抽中灵签的就在这边。”

    “那岂不就是我们这里?”

    “其实……我当初也有去安定寺抽签, 会不会是我抽中了没发现?”

    出了荣宁二府范围,街道上热闹喧嚣一涌而入。人群沸腾般念着茫茫圣僧这几个字。

    声音清晰传开,马车中都听得到。

    “你不用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哪怕外头喧闹再大,贾敏都不在意,一心安抚着女儿,“她们是被蝇头小利蒙了心, 我玉儿是世上最有福气的。”

    才不是什么脏东西。

    见女儿将脸埋在自己怀里,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贾敏越发心疼, 甚至有些后悔。

    若是能回到早上, 想要提醒荣国府的时候,就该独自来才对。

    为了避免外人猜忌将玉儿带上, 结果害得女儿不开心,简直得不偿失。

    贾敏心疼地拍着女儿肩膀,一下一下给她顺着背部, 让人放松下来。

    黛玉安安静静, 荣国府并无在她心中留下太多痕迹,只垂眸盯着手上的玉佩。

    她总算看出这玉佩为何眼熟了。

    当初扬州城里,贾探春有一次摔倒, 就是将这玉佩给掉了出来,正正好滑到自己面前。

    这玉佩当初是给过贾探春的啊。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上荣国府时,会在后院看到北静王。

    他当时说是赴一个邀约, 想必那个邀约就是探春送出去的。

    黛玉重新记起了北静王除战力卓绝外的另一个显赫名声:风流满京城。

    这是看中一个人,就送一个玉佩?还是送同款的。

    不愧是风流多情北静王。

    黛玉手心收紧,玉佩并不为一点外力所动,反而她指尖稍稍泛白。

    “玉儿,我们也去安定寺庙看看如何?”

    贾敏见女儿一直沉默,猜是为荣府中的话难过,想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外头都在说圣僧灵签的传闻,不如直接去寺庙一瞧。

    若是能见到茫茫圣僧,正好打听一下灵签之事,别糊里糊涂埋下什么隐患。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习惯,主动寻找才能有一线生机。

    “听说今天圣僧在寺庙,我们也去上上香。”贾敏拍着女儿肩膀低低出声,询问她的意见。

    “好呀,还没去过京中寺庙,去见识一下。”

    黛玉配合着点头,让侍女通知车夫改变路线,往上冲着安定寺去了。

    她眼睛往窗外放,看远处一批批的人群齐齐挤向山道,指尖摸了摸双龙玉佩。

    动了一丝想将它丢到窗外的心。

    在林府中,贴身的钗环配饰都有专门的侍女看管,多一个发簪少一颗珍珠都能被发现。

    更别说玉佩这么大的东西了。

    只是昨儿进宫,回来后太累直接睡了,她没来得及交代。

    侍女见着玉佩想必认为是宫中赐下的东西,今天还特意拿来压了裙摆。

    自己早上起得太晚没注意,就这样阴差阳错被贾探春看到,最后惹来一阵尖叫。

    黛玉将事情从头到尾理顺一遍。

    见着也好,一顿尖叫能让自己清醒起来,明白北静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指尖在玉佩上点啊点,想起安顺曾经说过的话。

    北静王是个风流不长心的。苦苦追寻在背后的千金,他不在意就绝不会回头看一眼。

    贾探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还是将玉佩丢出去为好。

    黛玉念头起起伏伏。

    等到了安定寺,入了后院门,和母亲分开,都没有把玉佩丢出去。

    低头瞧了眼依旧好端端挂在腰间的玉佩,黛玉无声微叹。

    “母亲去里院看看情况如何。”贾敏指了指里头,里边隐约能见着夫人们衣裙。

    她让黛玉呆在原地,去结交新的好友,“姑娘们都在这里玩,玉儿也留着。”

    京城有各自的交流圈子,夫人与姑娘们常是分开的。

    黛玉明白其中不同,乖巧地点头听下母亲叮嘱,在她的注视中上了庙殿二层。

    她们在马车上听到消息就过了来,速度算是快的。

    而二层已经有了其他千金,明显来得更快更早,聊得热火朝天。

    “这可是大事,茫茫圣僧亲口承认有人抽出灵签,也不知是谁。”

    “薛家有个姑娘,得到和尚赐金锁的那位,听说那时就在扬州。”

    “笑话,她是商户女,歌谣唱过灵签梧桐凤凰命。区区一个商户女?何德何能。”

    “可圣僧指了方向,荣国府就在那方位上。商户女……不正住在荣府?”

    “哎呀,我府邸也在那方位,等我也传一个和尚赐我玉佩的歌谣,那凤凰梧桐不就是我了?”

    “倒是个好主意,你也不怕丢人。”

    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从正中间的千金堆中传出。

    黛玉并不惊动她人,在外略微瞧了一眼。

    没看到安顺和甄千金,她便从旁边走到最里面,选了个面对窗户的位置。

    这里安静清闲,风吹得舒服,还能将外头景色收于眼底。

    有点像初次上京参加诗会时的座位。

    黛玉莞尔,想起那时自己指尖下放,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她手上顺着动作,而后顿住了。

    指尖一个毛茸茸的温热触感正在蹭着,软软绵绵柔柔弱弱。

    “叽叽叽”清脆叫声响了起来。

    黛玉眸子往下放去,一只白色的球映入眼帘。轻飘飘的又小又软,一只手就能捧起。

    “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才一段时间不见,它模样越发可爱,宝石红的眼睛水润润的。

    “嘤嘤嘤。”雪兔扑到黛玉怀里,扒拉着手臂蹭好一会,突然往下一躺。

    两只长耳朵软软的,小小的身子也软软的。它分外安详躺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黛玉失笑,捏着它的长耳朵,心头跟着想起北静王。

    若是雪兔在这个地方,水溶一定也在。

    她这念头出来,侧耳去听身后的动静,果然捕捉到“北静王”这几个字。

    “可惜王爷棋差一招,到底是慢了一步。”

    “是啊,谁能想到三皇子昨儿上香没回去,今儿就遇到圣僧了呢。”

    “如此来看,三皇子的确有缘。”

    “王爷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可惜啊,到底慢一步。”

    千金们惋惜感叹之声四起,听得黛玉眉梢皱了皱。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见圣僧慢一步,而是登皇位慢一步似的。

    一直重复得让人心烦。

    她搂着白毛毛的一团,正想转身往后边望去,耳后就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

    “好啊,你居然敢诅咒茫茫圣僧!”

    “我?我何时诅咒过圣僧??”正中一直重复的千金诧异不解。

    她连连摆手惊慌解释,头上金步摇晃荡,“这可不是能浑说的。”

    “慢一步慢一步,难道慢一步就见不到圣僧了?你一直说可惜慢一步,这不就是在诅咒圣僧慢一步会不在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一连串开口,思绪跨度很大,信誓旦旦坚信就是如此。

    “如果你不是诅咒圣僧,那你就是诅咒王爷不成?”

    “你、你你。”金步摇千金张口卡顿,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不知该如何辩解。

    她虽有别意,可也不是这个意思,偏偏被扭曲成这样,还让人没法反驳。

    诅咒圣僧和诅咒王爷,都是她不能承担的。

    黛玉回头就看到牛琼卉不依不饶地要对方解释。

    这大热天牛姑娘还套了两层衣物,额间汗水掉下被顺手抹去。

    气势汹汹一人可抵一群,将面前千金们压制到不敢说话。

    明明昨儿刚落水,今天就能生龙活虎怼人,实在是令黛玉感叹。

    若是自己落水,第二天定不能出门。

    牛琼卉跟没事人似的一人“欺压”千金们,直到丫鬟过来附耳说些什么,她才哼了一声甩袖走人。

    金步摇千金被她说得抬不起头,面上火辣辣的。

    等到对方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忍不住恨恨,“定是追着北静王来的。她也是厉害了,连王爷都避了她。”

    “上次在郊区,她拉北静王想说话,结果王爷看都不看直接走人。”

    丢了面子的金步摇千金气忿忿,拉扯着说起前话,“王爷避她避成这样了,她还缠着人呢。”

    旁边姑娘们知道这是试图挽回颜面,纷纷安慰附和几句。

    有人牵头想说起其他话题,好转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局面。

    而金步摇千金较上了劲,虽然音色被劝低,恨声还是弥漫不绝。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昨儿她落水了呢。啧,今天又出来追着王爷跑了。也不知落水后怎么样,要我是她,才没脸出来。”

    她还要再继续,身后传来一阵清越音色,打断了她的话。

    “勿在背后论人长短,勿在暗处摆弄是非。”

    看自己姐妹们一脸呆愣,千金猛地一转头,目光也怔了怔。

    这是一位难得的美人,正在身后。

    美人微微偏头看了过来,光芒在眸子中跳跃,窗外风景再亮都不及她目光流淌盼顾之辉。

    千金只觉得自己被那双眸子摄住了,仿佛从眸子倒影中看到自己。

    原本烦躁的张口停了,只能重复你你你的微小声音。

    黛玉搂着怀中的白毛毛,冲她们一一点头示意,而后抱着雪兔离去。

    徒留身后千金还在你你你的,直到背影走出楼层,那千金才将完整一句话脱出口:“你、你怎么这么好看。”

    “刚刚你们看到了吗?什么时候坐在里面的?”另一位飞快接过话头。

    “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应该是刚上京的,之前没见过。”

    她们府邸官位没能高到入席宫宴,诗会上又是垂幔隔开一个个离得远。

    哪怕知道林府千金上京,一时也没能想起。

    “也许不是谁家府邸的姑娘。”有人低低开口,音量压下了些。

    “你们看到没,她抱着的那个兔子。”说话的声音更低了,“那可是北静王的。”

    在她附近的姑娘们互相对视一眼,目露了然。

    北静王向来风流,名声遍布京城。那位姑娘如此貌美,入了北静王的眼也是寻常。

    谁不想有这样一位美人呢。

    被误会为北静王府新人的黛玉往下方走去。

    她漫无目的,只不想再在阁楼呆着,下意识跟在牛琼卉身后一道往前走。

    若是跟着牛姑娘,想必最后就能见到水溶。

    这个念头一出,黛玉脚步便顿了下来,试图消除脑海中不该出现的人影。

    在她清理思路时,前边的牛琼卉也停了。

    目的要抵达之处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个殿堂,外头有僧人站立守候,不让其他人入内。

    黛玉看了会牛琼卉据理力争,也不上前打招呼,缓缓往另一处去了。

    本就想过上京要拜寺庙,如今走到这里,恰好进去拜拜。

    黛玉左拐右拐,在面前殿堂门口踌躇了会。

    安定寺无愧是京城第一大寺庙,隐隐有十二寺庙之首的位置。

    殿内佛祖金装加身,慈和注目下方膜拜的众人,檀香蔓延左右。

    只是殿堂空空旷旷并无一人。

    本来寺庙众人应多。可圣僧突然出现,只留了权贵人家在内。

    而千金们大多在楼层上,夫人们在内里。

    所以殿堂才会无人?

    黛玉站在门口想了一会,揉揉雪兔,把它放到一旁矮柱上。

    “我要先去上香,你自己在外头逛逛。”

    殿堂是能够进入上香拜会的,可是小兔子就不一样了。

    雪兔嘤嘤嘤了一会,伸出短短的前肢要抱抱。

    看黛玉半天没有动作,才拖拖拉拉往外头噔噔噔跑掉了。

    不同于之前一溜烟的快速,它脚步磨磨蹭蹭,还时不时回头期待黛玉回心转意。

    黛玉莞尔不为所动,看着兔子没了踪影,缓缓往殿内走去。

    她走到蒲团前跪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眸,让自己沉浸在思绪中。

    那些清晰奇异的梦境、那些遥远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宫中才见识第一次,就如此惊险。

    大选之日近在咫尺,若是还没能定下……

    黛玉诚恳地默念着,愿让佛祖赐个明示。

    她念完话分出一丝心神,就发现身侧的蒲团传来动静之声。

    像是也有人走了进来,在佛堂之前跪下,一道祈求庇佑。

    黛玉眸子微张,侧头往旁边望去,先是看到了蜿蜒地下的长袍。

    袍子是黑金之色,厚重深沉。腰间配着一块美玉,背部挺直,再往上,就看到一张深邃容颜。

    薄唇高鼻,纤长睫毛盖住眸子,侧脸便透出十分的英俊。

    他的睫毛长,却不翘,直挺挺的,像一把折剑。

    并不是扇子给人的柔软风情,而是利刃般的笔直,和里面那双比常人更深的眸子相配。

    黛玉眨眨眼醒过神,正对上水溶不知何时转过来的眼眸。

    “林姑娘,你也在这里。”水溶心情颇好,说出送完玉佩后的第一句话。

    黛玉怔愣了下,北静王出现的太过奇异。

    自己刚刚念完佛祖,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她张口顿了顿,想起之前的话,动荡心绪定了下来。

    黛玉指指腰间佩玉,示意水溶看去,脸上带了认真,“王爷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个玉佩可是出现在两个人身上了。

    水溶为这不同寻常的问话深思熟虑,想了想郑重道:“我的确是骗了林姑娘。”

    黛玉安静等待。

    她没直接丢掉玉佩,就是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现在就听他的解释,为何同一块玉佩会出现在两个人身上。

    或者对方会承认自己骗了多人感情?其实也不算骗,毕竟北静王,风流天下知。

    黛玉思路转得很快,呼吸微微屏住,就听他慎重出声。

    “宫中是没有鬼的。”水溶一脸认真,注视着黛玉眼睛。

    所以也不必因为害怕来求神拜佛的。

    黛玉为这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愣住,反应过来后差点就要气笑了,“王爷想说的就是这个?”

    看水溶一脸不加掩饰的困惑,黛玉耐下心提示:“我刚刚从荣府中出来,王爷知道荣府内有什么吗?”

    荣国府?水溶眉梢下意识拧起,直觉回忆起前事。

    最近事情太多。

    他前段日子明面上去了花舫,实际直接乘船南下,宫宴前才带着一身伤赶回来。

    宫宴本是要养伤,为了及时拉住落水的黛玉导致伤势复发。

    还没休息一天,消失许久的圣僧突然出现。

    而三皇子不知为何在庙中,他不得不从病榻上起身快马加鞭赶来。

    等见过圣僧,听兔子嘤嘤嘤拉着就知道黛玉在外面。

    如今见面心头正喜,被蒙头一问荣国府的事情,还真有些记不清。

    “荣府,是林姑娘母家……?”水溶思量许久,谨慎地给出最安全的答案。

    腰间伤势还在疼痛,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和荣府有什么关系。

    “这个玉佩,还给你。”黛玉眸子冷下,扯出玉佩丢到身边人怀中,站起身,转身要走。

    黛玉知道收下玉佩的含义。

    虽然当时水溶径直离开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但她归根结底也算收下了。

    可还没过一天,现实就让人清醒。

    她不想和人虚与委蛇。

    对方是风流满天下的北静王,皇子中唯一一个封王、能够继承大统的备选之一。

    如今他后院就是莺莺燕燕满群,等到日后,只会越来越多。

    他会对其他人一样好,送出更多的玉佩和礼物,然后在离开时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这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

    明明在三哥和安顺口中早就知道答案,却还怀有希望迷惑自身。

    黛玉觉得自己该清醒了。幸而一切都还早,才一天,都来得及。

    她微微吸气挺直脊背,已经输掉一次的人不能再输,离开总要挺直腰背。

    然后就一头撞到熟悉的怀里。

    “王爷这是何意。”又是强行拦路这一招。黛玉飞快后退皱眉,向他示意周围是佛堂。

    水溶来不及解释,将喉口嘶的一声压下,尽量不去动腰间,缓缓往旁边靠在柱子上。

    “林姑娘总要给个理由才是,为何突然不要了?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

    黛玉颦眉将目光放在他脸上,而后停下。

    水溶眉目向来俊朗,此时薄唇并非苍白,而是过分的红色,面容愈加俊美到锐利。

    挺拔洒脱能让见到的人为之心动,也是他风流的一大资本。

    可淡淡血腥味在蔓延,连黛玉都能闻到。

    “王爷受伤了?是昨天宫宴的伤势?”她看向水溶腰间,总觉得那里有伤口裂开血液流出。

    深色长袍掩盖了一切血色踪迹。

    黛玉突然想起,好像从自己见到他开始,他就惯常穿着黑色玄色,深色调让人越发英俊。

    也方便遮挡伤势。

    水溶不听受伤的话,眼眸直直注视过去,抓着玉佩再次询问:“林姑娘为何要突然不要玉佩了。”

    黛玉自认为是有理的一方。可看对方这样,反而像是自己无理了。

    她也不想躲躲藏藏了,直接问道:“我之前看过三妹妹也有这个玉佩,也是王爷给的吧。”

    也许玉佩不是水溶给的?只是相似的一块?

    对方气势太过坦荡,黛玉说着说着底气不足起来,重复问了句:“三妹妹那块是王爷给的吗?”

    水溶闭了闭眼,恨不得将腰上的伤势转移到脑子里。

    这样就能有借口能回答林姑娘的问话了。

    宫宴时为了救林姑娘,他是先一步跳到水里,全身衣服湿透。

    本想回去后快速换装,没想到本就未痊的伤势再度裂开,伺候的嬷嬷叫了太医。

    母妃早逝,嬷嬷是难得能信任的人,也知道扬州的事。她看到送出去的玉佩回来了,只以为是双方一时矛盾。

    于是在换衣后特意将这个玉佩挂出来,期待着破镜重圆。

    而他当时连太医都被急匆匆打发走,更别说在意身上配饰了。

    等心念一动想送东西时,果断将玉佩扯了出去。

    结果就是这一块。

    “是这样的。”水溶眼睛垂下,脑海中有无数理由。他可以不承认,可以避开这个危机。

    话语在心头绕了两圈,他直视黛玉开口:“那块玉佩也是我给的。”

    黛玉点头,其余的话不想多问,跨步就要往前离开。

    “等等,嘶。”水溶急着解释,没顾上腰间一扯,控制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黛玉很想狠下心走人,可血腥味越发明显,在殿内蔓延。

    水溶到底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这伤势该算在自己身上。

    “王爷还是先去看太医吧。”她脚步顿住,眉眼还是冷了下去,明媚动人的眸子如今盛满冰凉。

    “你口中的三妹妹是我三哥的人,派在我身边的奸细。”水溶顾不得伤势,趁机快速开口,一股脑将事情说出来。

    “当初我在扬州被他们联手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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