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林清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将北静王的事抛到一边连忙摆手, “我还是要专心准备大比的。”
荣国府那边的贾宝玉做了好几首诗词, 被夸得天上有低下没的。
平时林清也不理会, 一心等着在大比的时候试试高低, 其他的是一点没想。
“事有轻重缓急。”林温一点都不被带偏话题。
黛玉眼眸转了一圈,眸色分明长睫扇动,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和母亲对上视线。
“将糕点都送进去,我带玉儿回院子歇歇。”贾敏起身, 伸手挽了女儿往里走。
日光消去焦灼,长廊雕刻精致庇下阴凉, 微风吹拂时能卷走人心疲倦。
侍女得了嘱咐, 都在远远的后边跟随。
“玉儿这次出去可累着了回去歇会晚上就能见着你大哥。”贾敏说着寻常的话,语调比平时要慢半截。
黛玉跟着点头,晃荡着母亲的手臂。
院子明明是走惯了的, 许是心境不同,连周围景色也有所不同。
水泊畔的天鹅仙鹤展开双翅,叫声仿佛更为高昂。
她生来聪慧, 知道母亲想问什么, 也知道父母兄长齐聚一堂在担忧什么。
“你哥哥带来许多好玩的,玉儿可以挑选一下”
“王爷挺好的。”
黛玉听着母亲还在绕长长圈子的话,自己先开口点破一句。
她想起从扬州初遇到京城会面, 想起那毫不犹豫从窗前跳下去找鱼的背影。
黛玉一手挽着母亲, 一手捂了捂心口, 点点头重复一遍, “的确挺好的。”
树梢哗啦啦作响,仙鹤们展翅飞跃到水泊另一边,清越叫声犹如伴奏。
长廊的微风吹拂掀起一阵阵凉爽,让人心头平静,却一点都吹不进大堂。
里面是一片的火热。
“若是妹妹不愿,那也有不愿的方法,没有要委屈嫁过去。”林锦眉头微动。
在扬州自己特意说过朋友们都不是个好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绑到一起。
最小的林清想都没想立马跟着激动附和,“是啊是啊,妹妹要是不想嫁就不嫁了呗,明明还那么小。”
他比划了下身高,看着手势叹气。
“是可以筹划。”二哥林温淡淡接过话头,“不过名声要顾及到,我在户部认识些人”
林如海一口茶还没喝完,就听下面已经在筹谋怎么兵不刃血的解决问题。
他咳了声放下杯子,扫过三个各有千秋的儿子,“你们如今也大了,自己也要考虑好。温儿人家相看的如何了”
“大哥还没成婚,我自然不急。”林温不动声色,将锅往前一位身上推去。
母亲还没上京就托人看顾婚事,等到上京了更是为此费心。
他心里感念,不过婚事还是不成的,借着朝堂事务避开许多。
见父亲还要继续,林温低声些开口“父亲不必忧心。我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再进一步,自然是要让圣上放心。”
不同于书香世家几乎都在翰林院,林府一家实在是涉及各方面的势大。
若是他们再成婚,就是另一股助力,几乎能结成新的“四大家族”。
烈火烹油不外如是。
林温早就想好不成婚了。
这事还没让其他人知道,他知道要委婉些开口,等听到外边动静,便将话头压了下去,
门口的通报声比平常的要高些。
“北静王到大公子到哎哟”
乒乒乓乓的兵刃交接之声响起,在外头带起阵阵响动,劝阻声不绝。
最后还是林如海出去震慑住动武的林墨。
“一时动手切磋,惊扰到林大人了。”水溶收起破碎的折扇,俊朗眉眼红了一块,婉拒了寻医问药的问候。
“已经面过圣,宫宴等众将回来后再开,我顺路陪着一块来。”他诚恳一笑,试图在四个大舅子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诚意。
林墨大马金刀坐在位上,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浓黑的眉拧起。
“难为王爷顺路一趟,一会还要绕回北静王府,实在是费心。”林温行礼赞了一句。
林锦刷地一下打开折扇,不去看好友的脸。
林清被二哥的话一点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盯了过去,“北静王府又不在这条路”
林如海恭敬让人坐下,就往后去听夫人的指示。
在他心里,北静王也不是良配。
哪怕他们私下知道风流之名是假的,可身份太高、位处皇家也并非好事。
等林如海再回到大堂时,面色变了许多。
他硬生生喝了两杯茶,拖延了好一会,最后叹了一句“王爷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水溶立刻察觉到其中的深意。
自己前行的目的从来都是一个,而林府从来都没过问,如今这话是破冰的应承。
他眼眸亮了一瞬,即刻起身行礼称呼“岳父”
下一刻,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从大堂中传了出来。
从北静王府送到林府一车车杠箱裹着红绸,从街头到街尾连绵不绝,犹如红色河流。
林府四位公子齐齐归家,连带着赐婚之事,忙碌起来如同火赶。
黛玉在后院呆了好几天,一切都不用她操心。
除了和母亲闲谈外,最多的就是劝哥哥们多看看书出去玩,总比老是动手“切磋”的好。
听到安顺来拜访的消息时,她还略微吃惊了下。
毕竟这时候一般都不上门的,不过忠顺亲王府的嫡女是有些不同。
“你来看我啦,有没有带什么热闹的消息进来。”黛玉松开琴弦,衣决飘飘收势,让侍女将人迎了进来。
“都在说林府的,夸林府四个公子前途无量。”安顺一身装束简单大气,配着手上红色长鞭越发英气勃勃。
她将鞭子放在桌上,注意到黛玉视线爽朗一笑,“外边差不多人人都有鞭子了。”
“哦”
“你大哥看着很生气在外转了一圈,教训了几个人。那一手鞭子使得太利落了,那群公子哥追着你大哥要拜他为师。”安顺哈哈笑了起来,说现在大家手上有鞭子,和以前养兔子一样都是风向。
黛玉莞尔。
她知道大哥魄力十足,武艺又高,早有一群人追着要拜师,只是大哥从来都懒得理会他人。
现在不过是之前的情景重现罢了。
“你三哥升官旨意也下了,同样留在京中。外边歌谣都唱起来,唱林府一门四公子,惊才绝艳天下知。”
安顺有意给林姑娘解闷,引着话题都是她会喜欢,举了好几个例子说外界赞林家人的。
“之前花宴你没去,甄家回来了个叔父有事也没去。就我一个人看了下,宴会上也都在赞你哥哥们。”
她摸了摸下颌,回想着“说的都是好话在羡慕你。不过你哥哥也太多了,我一时还记不太清。”
“父亲说有匪君子 ,如墨似锦,温清如玉,以此取名。”黛玉波动琴弦,清越音色跃出琴面。
“那你二哥三哥名字顺序不一样”
“二哥三哥是一同进府的,当时二哥又瘦又小还不说话,都以为他比三哥小呢。后来才发现反了,也就改了次序。名字是叫惯了便没改。”
黛玉自然地回答,话语脱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时,她指尖按下琴弦时顿了顿。
自己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本来在大病一场后,小时的记忆模糊许多。
既然想不出来,自己也没有强求。而此时顺其自然回答而出,过往一幕幕画面便浮现回荡在心头。
“原来如此。”安顺点点头,看向被摁压的琴弦,细心道“林姑娘可是要抚琴”
黛玉感受着翻腾而出的记忆,指尖顺着心意拨动长弦。
幽怨琴音从亭子中飘荡扩散,声声哀叹凄楚悲若断弦,可让人闻之落泪。
而后长音一变转为银瓶乍破之势,激烈动荡令园林间草木都随之沸腾。
风势伴随激烈琴音呼啸而过,磅礴浩瀚,将眼前一切席卷开来。
安顺坐在对面最能感受这琴音动荡之势。
连她心境都有起伏时,琴音突然一转开阔柔和,海阔天空般辽远安宁,令人心绪平和。
“林姑娘琴技为之一绝。”安顺真心实意夸了一句。
她刚刚都想手握长鞭出去挥舞一阵了。
黛玉瞧着自己指尖,半饷唇角弯了弯点点头。
她在平复心情没有开口,安顺也知道一次动荡抚琴后耗费的心神颇多,跟着一块安静下来。
好半饷之后,黛玉放轻声音问了一句“外头可还有传灵签事情的”
“最近传的是越来越多了,都说灵签被薛家人抽中。”安顺没多想就跟着转移了话题。
圣僧在安定寺后就没再出现,可外边的传言是愈演愈烈。
薛家女之前还会说自己不知灵签是何等模样,也不知有没有抽中。现在也像是默认了。
“外面还在说等到薛家成婚那日,茫茫圣僧没准会出来,毕竟是抽中灵签的,没准还有什么天降异象。”
安顺将听到的话都一一叙述而出。
话语还在闲谈之时,外边倏然响起一阵遥遥的动荡,像是成堆爆竹齐齐放出。
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都不是小事。
黛玉稍稍偏头注意到方向,按照林家府邸而言,应该是听不到外头一般的动静的。
而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的很快。
“是荣国府中的异像。街上都在传,是圣僧的贺礼,为庆贺大婚。三皇子前往荣国府。”
黛玉漂亮的眉梢挑了挑,转动右腕上的链条,对这消息感到一阵熟悉的好奇,“继续。”
“三皇子定下娶薛姑娘为侧妃,于下月初六成婚。”
下月初六,也是林府定的成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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