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城结衣最后还是睡了个好觉, 睡醒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
但她的心情依然很好, 从楼下的自动贩售机带了三罐果饮上楼, 悄悄地往乱步大开房门的房间里探出脑袋。
“早安,乱步先生, 太宰先生。”活力满满的招呼声。
乱步在电脑后探出头, 举了举手, “哦——早。”
太宰正在翻看每日晨报, 听到声音收好报纸朝她走过来,“早安结衣酱, 看起来精神不错。”说着就压低了声, “我还怕我的‘摇篮曲’会让你做噩梦呢。”
太宰先生昨天确实给她哼过“哄睡曲”来着。
虽然不着调, 但是声音特别好听,尤其是他还特意放缓了声调。
结城结衣默默把果饮往两颊上贴。
太宰摸了一下她的头,直接拿过她手里的一罐,问道:“早餐吃什么?去帮你买?”
她看了眼时钟, “不吃了,直接吃午饭了。”
“那你不饿吗?”
“还好——咕。”
结城结衣轻咳了一声,“我的肚子听起来应该是饿了。”
“噗嗤。”太宰笑了一下。
她想了想, 把手里剩余的两罐果饮都递了过去, “我出去顺便买好午饭吧,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看上去有事情要忙?买回来一起吃会不会比较方便?”
大概她猜对了, 乱步没有拒绝:“好啊,麻烦了。”
太宰又是很轻地敲了下她的头,“去吧, 要带什么你自己决定就好了,路上小心。”
结城结衣带着零钱和手机下了楼,在登记入住处看到了正在办理手续的好几个“不寻常人士”。他们穿着黑色正装带着黑色墨镜,像极了黑手党的装扮。
但考虑到如此嚣张隆重的作风,她认为更像是某大户人家的私人保镖们。
她随便瞥了几眼,打算去附近那家据说很好吃的餐馆带午饭。
—
阳光明媚,空气清爽。
结城结衣兜转了二十分钟才找到网上推荐的那家餐馆,最后决定打包三份盖饭。
在等待打包的过程中,餐馆的公共电视上播报着之前他们乘坐的那辆列车爆.炸事件的后续。惨状令她的心情也沉了沉,然后再一次想起列车上撞到的那个人。
潜意识里总是觉得,那场爆.炸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餐馆的员工递过来三份打包的盖饭,结城结衣提着包装袋,边往回走便继续想。
临近酒店的巷子口,她被一阵浓重的硝烟呛到差点连声咳嗽,快走了几步,耳边开始充斥着刺耳的哭喊和凄厉混乱的大叫。
视线触及之处,火光一片,她看到酒店就笼罩在那一阵猩红色的浓烟中。
结城结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快速坍塌的一角,直到左逃右蹿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酒店六层的房间爆.炸了!”
六层爆.炸了......
是六层发生爆.炸了。
太宰、乱步还有她的房间在三层!
可能、或许、一定......
难以接受这个意外情况的结城结衣突然回神,立刻丢下打包袋。
十层高的建筑楼底下早已凌乱一片,有人试图拉住她,声音带着哭腔有些语无伦次,“小姐!别进去了!你疯了吗?!警察呢?不是报警了吗?怎么还不来!”
“放开......放开!”
因为离得很近,浓烟熏得她眼眶酸痛,“......太宰先生!乱步先生!”
结城结衣的大脑一瞬空白,喉头焦辣辣地泛疼,一张开嘴仿佛冰凉的冷风直往她喉咙深处灌。
极大的力道挣开了拉扯,被她甩开的人也被眼前的状况弄得猝不及防,“她疯了!竟敢还往里面走!”
这时,不远处的地方终于响起了警笛声。
—
酒店内的浓烟几乎能把人刺激得晕过去。
结城结衣脸色苍白地上了楼梯,骤然拔高的心跳声令她的耳膜一阵阵发痛。
上到二层,她不由止住了脚步——
视野内站着一个男人。
他和这个火光蔓延的场景有一些格格不入。
明明能清楚地听见大楼外凄惨的喊叫和砖块四处砸落的声响,然而他却是如此安静地靠着身后花白的墙壁。一支点燃的香烟在他指间静静燃烧,他只点却不吸,手指轻轻一抖,一大截烟灰就掉落在地面。
听到急迫的脚步声,他朝她看了过来,掩在帽檐下的那双眼睛有着一股冷厉。
是列车上她撞到的那个人。
对视片刻,结城结衣略过他往三层跑。
下一秒被牵制住手腕,与此同时楼上传来“轰”的一声,一时间玻璃震碎,砖瓦砸落。
结城结衣有点腿软,她想大声呼唤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干涩,耳膜发胀,浓烟呛进了她的鼻翼和眼睛。她用力挣脱男人的束缚想往上跑,却被他更用力地拉扯了回去。
“干什么?!”因为急迫,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控。
男人终于开口,他的语气冷静过了头,“别上去,你会死的。”
会死的。
所以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
他的话仿佛加深了不妙的猜测,结城结衣更加用劲挣脱。
男人显得有些不耐了,眉头蹙起,抬手打得她后颈一痛。
数秒钟后,酒店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一手稳着被他打晕的少女,指尖的香烟仍在悄然无息地燃烧着。
——
空旷的空间,稀少的摆设,处处都透着幽静的空气,一切都离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很远。
结城结衣睁眼,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是躺在沙发上的,房间里很明亮,现在还是白天。
后颈还有痛觉,她记得那个男人好像打晕了她,很显然她已经被带离了爆.炸现场。
“!!!”
结城结衣从沙发坐起来,本想试着联络一下太宰和乱步,一摸兜才发现里面的钥匙和手机都不见了。
思绪放空了三秒,她很快就走出了房间。
外面是一条走道,铺着复古纹路的地毯。
过道的光线比房间里要暗很多,狭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然而过道两侧的房间却很少,只有一间房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些细碎的声响。
结城结衣靠近的时候,闻到了很重的烟草味。
这个房间与刚才那间截然不同,是偏向冷色调的装饰。
不出所料,他就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里,一手搭着靠背,一手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也不管掉落的烟灰是不是会把房间里看起来很贵的地毯烧出一个洞。
孤清的背影在这个光线灰暗装饰华丽的环境里,显得尤其冷艳高贵。
结城结衣走进房间,他微微侧过头,分了个眼神给她。
“把手机还给我。”她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求证!
他把头转了回去,“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手机摔坏了,已经送去修理了,修理大概要一个下午的时间。”
他将烟头掐灭在玻璃的烟灰缸里,熟络地仿佛在跟“相识的人”对话一样。
“哭什么?”
他忽然又问。
结城结衣从醒来开始脑子就混乱不清,此刻后知后觉地认为大概是因为眼眶酸涩得发红,他才会这么问。
眼神空洞地怔了一会儿,直到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就进了房间。
他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执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然后那个男人再次看她一眼,“过来坐。”
结城结衣站在靠近房门的地方,对他们抱以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并没有走过去,她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男人也没再邀请她,只是又点燃了一支烟,他的脸廓隐在缭绕的烟雾中。
“这么快?”他突然问。
听到他问话,身材魁梧的男人略得意地回答:“报道都出了,虽然只剩下一些残肢,不过已经确认了,他们的验证工作倒快。”
他没出声,淡定自若地吸了口烟,优雅地吐出一口白雾。
结城结衣僵硬着手脚站在门口。
电视里说的就是今早发生的酒店爆.炸,死伤人数还未能完全统计。报道里说明其中一位只找到残肢的死者是某位议员。这件爆.炸案发生得很突然,然而神奇的是酒店装有监控的某处地方没有被破坏,警员调出了录像,最后确认了议员的身份。
调出来的画面她也很熟悉,就是她在离开酒店之前,在入住登记处看到的那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任务完成。”魁梧的男人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丢。
事情的始末已经很明显了。
爆.炸是眼前这两位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炸.死酒店内的某位议员,还拉上了一整幢的住客们给他陪葬。
她双手握拳,指甲用力地抵在掌心。
这时,健壮的男人又说话了,“爆.炸的时候太宰好像也在那家酒店里。”
她的心跳滞了一瞬,就听到那个男人不冷不热地接茬:“是他倒霉。”
结城结衣一时气愤至极,胸腔压抑着的火气几乎要喷涌而出,她大步上前,一巴掌落在男人的右脸。
空气瞬间沉寂了下来。
健硕的男人想要关电视的动作立刻停住,讶异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的掌心因为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发麻。
而被打的男人却沉默着,他的右脸泛起血红。
过了一会儿,他用很冷的嗓音问:“你干什么?”
结城结衣眼睛瞥向一个角落放着的座机,立刻走过去拨号码,只是才按下两个数字,那个男人已经大步迈过来,伸手用力地扯掉了电话线。
“你在耍什么脾气?”
他的眸中居然有了一丝不分明的嘲讽之意,明明声线醇厚低沉,此刻听来却极其刺耳,“呵,因为你现在的同伴,太宰治死了?”
结城结衣抬头瞪他,但眼眶里盈着水汽,一点也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这时身材健硕的男人关掉电视从沙发那里走过来,看着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先是挠了一下后脑勺,再是凑近了脸,看看他,又看看她。
即使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然而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惊讶和疑惑了:“大哥,她是不是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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