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很难让人理解, 白兰君。”
费奥多尔揽住她的肩膀向后使劲, 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于是就离她远了一些。
“我只是想换一个更有趣的说法而已，D君。”白兰完全不介意他的动作, 随即挺直了腰杆, 他是个瘦高个, 和费奥多尔差不多。
“不过见到小结城, 那种很愉快的心情可没有说谎。”
白兰再次笑了笑，“毕竟......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
之后费奥多尔就带着她在杰索家族住下了。
那个叫做白兰的家族首领给她安排了很大的房间, 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满柜子的换洗衣物, 还有一大堆的甜食和茶点。
简直好得不太正常。
对此, 吃了白兰给的特效药，发烧好得很快的费奥多尔嗓音清澈地表示：“是他自己喜欢做，你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就好了。”
结衣：“......”完全不能理解这个说法。
带她来这儿的目的结城结衣没有问，费奥多尔看起来没打算告诉她, 她只当他过来办事的。
-
吃过午餐后，白兰又一次对她发出了邀请。
她和费奥多尔一同被请进了杰索家族的其中一个似乎摆满了高端科技物品的研究室。
此时白兰已经在研究室待了有一会儿，他面前的大屏幕上有密密麻麻的数据正在载入。
结城结衣看不懂那一堆代码, 只是白兰站在那里微微伏着身子操作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费奥多尔缩在一把椅子上敲打键盘收集情报的模样。
“你们来了。”
白兰又利用指纹解锁打开了某个密码柜, 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个专注于某项研究的科学家。
他站在一堆精密的仪器前朝她招了招手，“小结城, 你过来。”
“......”
白兰像是要把那些仪器用在她身上。
本能地对那一堆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冷冰冰的仪器产生了抗拒，她往后退，调转方向就要往门外走。
被费奥多尔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意外。
“......”那些仪器果然是要用在她身上的！
结城结衣确定了。
而且费奥多尔并不会帮她, 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将她推进这个研究室的。
“太过分了！费奥多尔先生。”
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走。
费奥多尔没有辩驳，居然就这么接受了她愤愤的控诉，还用温柔的力道揉揉她的脑袋，“听话一点，好吗？”
“......”
结城结衣感觉到了从脚尖升起的凉意，“我不要。”
不明缘由，她对这些仪器的排斥情绪越来越重，表情也有点委屈，“我不想待在这里。”
白兰笑容温和地递了一包棉花糖过来，哄小孩似的：“只是需要获取一些小结城身上的数值而已，很快就好，不会痛的，不用害怕哟。”
白兰虽然在笑着，但他话语中表达出的含义就是“今天非得把你按在这个实验台上不可”！
“......”
结城结衣的手指都有了轻微的颤抖，仿佛置身于一切未知中，有一种深深的恐慌逐渐将她整个人笼罩。
眼睛突然感觉到一阵酸涩，害怕得想哭，她只好抓紧费奥多尔的手指，“费奥多尔先生，你明明对我很好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做实验？”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也是第一次，这么用力地抓紧他就是不松手。
费奥多尔此刻的表情有点说不上来。
既不像他偶尔表现出的温柔，也不像他平常没什么情绪的淡然模样。他只是抿了抿唇，没说话，然后抬手精确地击中了位置麻痹结城结衣的神经令她昏睡过去。
白兰及时扶住了她，“这么不配合啊，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打晕了带过来。”
白兰放下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费奥多尔原地沉默了几秒钟，很快也走了过去，“在自己身上进行实验，不会有人愿意配合这种事。”
他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回忆，眉头皱起，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屏幕上，大量的数据正在自动载入中。
—
结城结衣做了一个无比压抑的梦。
梦中又出现了那个极其年幼的少女，她依然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她低着头，弱小无助又可怜。
眼前还是那个男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幅看起来很昂贵的眼镜，他举着试剂瓶和一支针管朝她靠近。
少女是想反抗的。
但沉重的枷锁令她不能高高地举起手臂，干燥到起皮的唇瓣一张一合，也只能发出很小很小的抽泣声。
针头扎进皮肉，将淡蓝色的不明液体推进手臂。
男人的声音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样沉，“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的价值仅在于此。”
她的表情因为身体产生的巨大痛楚而变得扭曲，拼命伸出手，也只能扯住身前男人的衣角。
年幼的少女没办法对在场的另一位小少年表示出任何动作，她痛得张嘴都很吃力，但她还是企图让他救她。
因为那位小少年清澈的眼中，带着怜悯。
-
结城结衣醒过来的瞬间，就听见了有人在外面敲了敲她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入的动静。
是费奥多尔。
他穿着一套深灰色的睡衣，双脚踩着一双家居拖鞋。
于是结城结衣就往窗外看了眼。
原来已经是深夜了，她看见了很多星星。
“结城小姐？”费奥多尔的声音带了点急切。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只不过此时她的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因为有点担心，所以进你房间确认，如果吓到你了抱歉。”
毕竟第一次尝试，过后会不会产生后遗症还是未知。
为此他必须让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
现在费奥多尔对于结城结衣的任何动静都非常敏感，从而做出的反应也十分快速 ——就比如他像是瞬移一样的速度出现在她的房间。
很快，白兰也走了进来。
“有发生什么吗？”他的嗓音有几分黏糯，好像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了。
费奥多尔盯着他：“你也来了？”
白兰打了个哈欠，弯唇笑起来，“因为听到小结城的叫声，所以想过来看看。”
结城结衣确实做了一个很怪异却又感觉到真实的梦，但她没说。
她就是看到了费奥多尔，紧接着就默默用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绷紧的心情缓缓松了一些。
费奥多尔的神情只是恍惚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怎么了？我在。”他算是异常温柔地回应了她的动作。
同在床边的白兰表情莫名地看着他俩。
在梦中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结城结衣终于认识到此刻自己应该确认些什么事。
“我好像失去了意识，下午在研究室的时候。”记忆里自己有抓住他的手，之后就是一整段的空白，“费奥多尔先生，是不是这样？”
费奥多尔轻声应道，“嗯，因为旅途太劳累，所以你困了。”
白兰：“......”嗯？
结城结衣思索了一会儿：“真的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吗？比如打晕我继续进行实验了？”
费奥多尔：“......”
白兰：“......”噗。
他快笑出声了。
白兰明明觉得自己憋笑憋得还挺辛苦，就看见那个男人在零点零几秒的微顿后，还神色自然地装出了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对坐在床头的少女“说教”。
“结城小姐居然不信任我呢。”
“也不是这样......”
费奥多尔问：“你的身体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适吗？”
除开那个梦令她心情压抑，她摇了摇头。
“嗯，实验并没有继续，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然后他的手掌就被面前颇受感动的少女更激动地握住了。
对于这样的举动，他是满意的，这种感觉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费奥多尔的声线细腻如往常，“结城小姐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白兰沉默地看着他，唇角弯成了一个看不清含义的弧度。
—
从房间里出来，费奥多尔已经没有太多的表情了。
“D君，就算你很擅长掩饰，不过一看你的表现就知道，小结城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下意识地把你当成依赖对象。”白兰现在没了睡意，还有心情调侃他。
费奥多尔看他一眼，“白兰君认为呢？”
“不可否认，是因为下午第一场实验的结果。”他摩挲着自己的下颌，“目前看起来进展相当顺利吧，在我们进房间之前，成功植入的部分记忆一定和她产生了共鸣呢。”
费奥多尔觉得白兰没有说错。
白兰继续着他的猜测：“或许还有一些我预料之外的，比如刚才说的 ‘下意识’。”
费奥多尔：“什么意思？”
白兰显得饶有兴致，“还不知道，所以现在我会去研究室深入研究今天的试验结果，听起来真是不错的消遣。”
费奥多尔问了点关键：“她的记忆不会混乱？”
白兰已经准备往研究室走，“所以下一步就是要清除小结城现在的记忆啊，也就是让她的记忆系统里只保留一些截止到实验成功之前，D君想让她保留的记忆。”
“这种事真的像说起来这么简单？”
白兰否认得很快，“理论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超出科学理论的事物或者技术能不能够存在，却很有探究的价值，我很感兴趣。”
“因为无论哪个方面，世界上已知的一切都很无趣啊，有时候会觉得就连自己都很无趣呢。”
“......”
费奥多尔回答得很敷衍：“是啊，白兰君，你太无趣了。”
可以随便去到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你，真是太无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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