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有一个私密的收藏室, 杰索家族的人从来没能有机会进去参观。
但结城结衣又一次被邀请了。
对此费奥多尔表示:“......”
说真的, 其实他对白兰那个BUG一样存在的男人的私人收藏室有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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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居然真的在研究室待了一夜, 还装模作样地套上一件白大褂。将自己放在一个“科研者”的位置上,他似乎感到非常愉快。
此时费奥多尔正拿着那堆研究数据准备翻阅, 白兰脱下白大褂准备去他的收藏室了。
“D君, 你慢慢看, 我要去找小结城了。”
费奥多尔闻言手下一顿, 瞥了他一眼,“白兰君, 你在想什么?”
他看不明白这个操作。
白兰理所当然地笑道:“不明显吗?我想尽办法在向小结城表示我的好意啊。”
他还强调了:“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
费奥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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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并不太刺眼的午后, 费奥多尔已经看完了资料等在收藏室门口。
“滴——”的一声, 收藏室的门自动开了,两个人终于从里面走出来。
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差。
这个时候白兰还在耐心地跟结城结衣讲解那个时间旅行简易装置的不稳定性,还有那堆她看不懂的还未被开发的符号和文字。
——好像在说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
“结城小姐, 看得开心吗?”
费奥多尔仔细打量她一番。
这是今天他和结城结衣的首次碰面,白兰一大早就邀请她进了收藏室,于是他去叫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扑了个空。
少女微妙的变化也很明显, 不过一个早上的时间, 她和白兰就亲近了不少。
“午安,费奥多尔先生, 我在收藏室里见识到了很多神奇的东西,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哦?”
费奥多尔只是意味不明地发出一个音节,然后就看见她身侧的白兰露出温和的笑意:“看来小结城很喜欢我的收藏室呢, 你可以随时进去参观,这次还有很多收藏没来得及看完吧?我只允许你一个人可以进去哦。”
结城结衣有点小小的兴奋,“谢谢你,白兰先生。”
费奥多尔:“......”
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忍了忍。
白兰抬手轻轻搭在她的脑袋上,还顺便顺毛,“小结城能高兴就好了。”
“......”费奥多尔觉得白兰现在笑得很像一个衣冠楚楚的衣冠禽兽。
结城结衣因为他亲昵示好的举动出现了微妙的表情转变。
费奥多尔这次真的沉下了脸。
—
结城结衣离开收藏室前的数秒钟后,白兰突然放声哈哈大笑,神情说不出的有趣。
“D君,小结城她啊......比昨天又可爱了很多。”
“好像对于别人向她投过去的‘好意’没什么抵抗力呢,对象也可以不是你哦。”
还可以将白兰的话理解为——
一次实验过后,或许就这么点亮了“来者不拒”的渣属性。
费奥多尔语气冷淡,“因为记忆植入产生的‘后遗症’。”
白兰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你知道呀。”
“白兰君给我的数据资料后面,结论写得很清楚。”
白兰笑笑,“是很有趣吧?”
费奥多尔:“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过来证实你的结论了?”
白兰沉思了一会儿,“嗯......其实我是想要验证,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
然而第二次的实验并不顺利。
费奥多尔趁着结城结衣在深夜沉睡之后,才把她抱往研究室。
人才刚摆上,仪器也才刚打开,原本应该如同一只萌物一样安稳睡觉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
费奥多尔的表情非常难得地,炸裂了一瞬。
结城结衣强烈的第六感令她认为自己被做了实验。
结果现在证实她果然就是被做了实验!
费奥多尔明明说过他什么都不会做。
“你又骗我。”
她的控诉显得如此理直气壮、有理有据。
费奥多尔维持住表情,淡然自若地扯扯唇角,抬手摸她的脸,“谁教你的?居然都学会了用‘装睡’来欺骗——”
结城结衣拍开了他的手。
“......”费奥多尔的话突然僵在那儿。
白兰的手指还放在实验台的某个按钮上,他突然笑起来,“哈哈哈,我被小结城吓了一跳哟。”
然后不出所料,他也被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
白兰仿佛看见了一只可爱的、炸毛的宠物猫。
白兰:“......”
怎么说,这种态度转变他觉得也并不是很愉快了。
刚才不是适合开玩笑的气氛。
于是在结城结衣离开后的几分钟内,研究室诡异地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里。
还是费奥多尔先不明情绪地冷笑了一下,“真是令人讨厌的敏锐。”
说起来到底是怎么被知道的?
呵,某些人总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过于强大”,比如多余的——直觉。
她的直觉和太宰治本人一样讨厌。
这时候白兰已经关掉了设备仪器,和费奥多尔的淡漠不同,他就显得“过分担忧”了。
“看起来像真的生气了。”
白兰双手环抱着,还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刮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令他看起来更有几分纯真的模样,“小结城生气了,真苦恼,如果给她棉花糖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起来。”
明明实验过程中盯着数据兴趣满满露出微笑的也是他。
费奥多尔才不信这会是令白兰苦恼的事,虽然此刻他“烦恼”的情绪流露得挺真实。
“这么在意?”这句问话带点试探,语气听起来略微妙,“你很喜欢?”
白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又笑了,“当然喜欢哟,我可不想让她觉得不开心。D君,如果实验执行者和实验体之间不能相处融洽的话,也许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白兰说着就看了费奥多尔一眼,那一眼令后者觉得极其不舒坦,“小结城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实验体”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说呢,嗯——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这句话居然很耳熟。
呵呵。
费奥多尔脸色不佳。
活了那么久,费奥多尔第一次被别人用一种欠收拾的目光嘲笑了。
白兰这个家伙。
要不是因为他发明的研究装置与结衣的异能力拥有某种程度上的契合——
于是费奥多尔这么认为:
在白兰还有兴趣的时候做完实验。
等实验成功之后,白兰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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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实验后,结城结衣对交际相处上的认知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正如白兰所说,她不太能抗拒别人向她展示的“好意”,不论那份“好意”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
——她好哄了。
白兰就用他最爱的棉花糖和“你要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把最喜爱的东西都和你分享”的求和好态度把人哄好了。
只剩下他,因为隐瞒实验的事还被放在一个“恶人”的位置上。
他朝对面看了一眼。
结城结衣正在翻阅白兰给她的所谓“绝版藏书”,她微微低着头,轻轻翻动书页,乖得让人想在她脑袋上轻轻抚弄几下。
当然,顺利做出这个动作的是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坐到她旁边的白兰。
白兰摸了好几下她的长发,才看似满足地松开手,“安静看书的小结城真可爱啊~”
费奥多尔觉得不爽,即使有点微妙感和不合时宜感,他还是有一种自家白菜被外面的野猪拱的错觉。
白兰抓了一把棉花糖往嘴里塞,“D君,你不用回东京吗?”
费奥多尔拧拧眉毛,白兰这是开始赶人了?
白兰扯扯嘴角,“我记得上次你提过,你在东京有一些计划要做的事哦。”
“我的部下有在那里。”费奥多尔再次看向安静的某人,“结城小姐比较重要。”
没有得到任何回馈,她甚至表情淡定地又翻动了一张书页。
费奥多尔:“......”
他不想忍耐,质问的眼神瞥向白兰。
白兰在接收到他的“怨念”之后,微笑的表情才收敛了一些,他一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这都是实验的“后遗症”啊。
“D君,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有关实验我已经在‘其他地方’获取了可以更加深入研究的......”
觉察到往自己身上盯的视线,白兰顿了顿,“啊,是和小结城无关的实验呢。”
结城结衣把头转了回去。
“呼~”白兰悄悄松了口气。
费奥多尔用一种“你明明是骗子”的眼光看着他。
白兰假装没看见,“这次去‘其他地方’,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呢,唔叫什么......太宰治,让我觉得很有趣哦。”
费奥多尔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恢复淡漠沉默着看着白兰。
结城结衣其实并没有用心听他们的对话,只不过她捕捉到了白兰话中的某个名字,于是她翻页的手指就停了停,“太宰先生?”
白兰手指托着下颌,慵懒地往靠椅上一靠,“诶?是认识的人吗?”
她点点头,“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位先生。”
“这样——果然,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令人无语的‘巧合’呢。”
白兰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一个天真单纯的孩子,仿佛那些算计、布局和肮脏的处事手段都距离他很远。
费奥多尔想起每次的交谈,白兰总是笑着。
但这却令他觉得这个男人更加无法揣测——因为这个人只是将内心的阴暗藏得很好而已。
“在这种世界能拥有在意的事物真让人羡慕啊,小结城。”
费奥多尔看到白兰又展露了微笑。
这个笑容又深又恶劣。
白兰在结城结衣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动唇。
费奥多尔仿佛看清了他在说:可惜他已经死了。
*
费奥多尔想催促白兰加快实验进程。
第一次实验过后产生了“记忆清除”计划,但第二次实验因为上一次被结城结衣的“突然清醒”所打断,之后白兰就一直没有继续实验的打算,反而意味不明地找理由:小结城会生气的。
这样莫名其妙的态度令费奥多尔感觉到烦躁。
他想找白兰那家伙好好谈一谈,结果当天下午就收到了白兰的邀请。
费奥多尔单独去了一趟研究室。
终于看到白兰又穿上了一身的白大褂,正经地在研究数据。
“D君,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白兰提着一款不知道用处的迷你装置,笑得不怀好意,“小结城的全部记忆已经转换完成。啊——”他继续微笑,“我指的是之前那位。”
“哦?”费奥多尔这才觉得满意,问道:“下一步就是现有记忆清除了么?白兰君?”
白兰将手里的装置往实验台上一放,“不着急,我不是说了我的猜测有了验证?因为我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费奥多尔微微皱眉,“是什么?”
白兰抛过来一枚很精致的物件,很像小型的U盘,但费奥多尔知道绝对不仅仅是这样。
“这里面是之前那位,已转成可植入形式的全部记忆。”白兰轻拍了一下实验台的迷你装置,“放进这里面,设定好年龄和时间,就能看到。”
白兰唇边的笑意变深:“要试试吗?D君。”
费奥多尔摸着物件顿了几秒,选择插.进接入口,与此同时白兰按下了开启键。
白兰之前已经看过一次,设置好了年龄和时间。
费奥多尔发现这段记忆就是他让结衣混进各个秘密组织收集地下情报的时间。
眼前有画面正在一幕幕掠过,就像在播放一场电影。
费奥多尔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能清清楚楚地窥视结衣的记忆。可以看到那一段很长久的、不在他身边的时间里,她在经历着什么。
画面还在一幕幕交错,费奥多尔看到了一些脸熟的面孔——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露天阳台站了很久,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给她披上一件深色的男士外套,她的眼神又惊喜又感动。
她喜欢跟在那个叫太宰治的少年身后。
她也喜欢缠着另一个叫中原中也的少年,仅仅是因为对方在她出任务受伤时正好接住她,并好意送她去医疗室。
还有......
“真是精彩的回忆呢,D君。”白兰幸灾乐祸地拍拍他的肩膀。
“......”费奥多尔的脸色越来越差。
白兰依然在兴致满满地阐述:“你也发现了吧?之前那位,只要别人对她表现出任何一点好意,她似乎就会有所误解,那些误解导致她做出很多下意识的行为。”
她的下意识行为不过就是——会无条件追随着对她表达“善意”的“施舍者”,不论对象,不论年龄。
这和白兰猜测的几乎没有差别。
“所以小结城会有点奇怪,完全是因为植入成功的并不只是部分记忆,还有那位小姐的‘下意识’。”白兰还在为第一次实验的结果感到愉悦,“真棒呢,一切正在朝着D君想要的方向发展,你的结衣,很快就会回来的哟。”
费奥多尔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毫无喜悦。
“......”
没等到回应,白兰难得露出头疼的表情,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
在看过记忆之后就一直摆着差到极点的脸色,希望小结城这个时候不要出现吧。
默默腹诽完,研究室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白兰:“......”
他关掉装置,正要上前,费奥多尔已经先一步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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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从里面被打开的瞬间,结城结衣感觉到了空气中带起的气流,以及一阵铺面直来的冷意。
费奥多尔挡在研究室门口。
他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结衣:“......”
不明所以的她甚至怀疑下一秒自己会被他弄死。
白兰从研究室走出来,笑着打圆场,“D君,生气找错对象了。”
白兰往后将她拉远了一些:“你吓到小结城了。”
结城结衣下意识就想抓点什么定定心,接着拽了拽白兰的衣袖。
白兰抬手揽住她肩膀,极具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没关系,没事。”
费奥多尔看着他俩的眼神就像看着两个神经病。
“......”呵。
费奥多尔头也不回,提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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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待了很久,费奥多尔的感觉还是如此强烈:令人恶心。
刚才在研究室里看过的画面全都令他觉得心里不适,同时又感觉到悲哀。
他的眉毛用力皱着,他很少有情绪大起大伏的时候,除了想到他的结衣。
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让她产生这么病态的“下意识”?
费奥多尔紧紧握着沙发扶手的一角。
他想起了她的童年——阴冷、黑暗、看不见阳光。
很糟糕,也很不幸。
这是连他都同情的事。
费奥多尔靠着沙发静坐,直到白兰敲门而入,他才意识到已经天黑了。
刚参加完某场黑手党宴会的他还穿着高端的西装礼服,戴着白手套的一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他说:“小结城在宴会上被人用病毒型异能控制了,她现在很痛哦。”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立刻去了研究室。
摆满了精密仪器的研究室里,结城结衣就躺在实验台上,她的额头满是冷汗,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甚至还有意识不清的呢喃。
费奥多尔神情绷紧,几乎立刻就想大声说出“你也在宴会上为什么不看着她”,在看到白兰一脸淡定无谓的表情后,他的脸色渐渐地趋于了然,终究没说话。
白兰就算看见了,会出手制止吗?
或许他根本没看见,只是忙于黑手党家族之间寥寥几句应酬的话。
这时,费奥多尔注意到了结城结衣左手上戴着的感应器。
他声音有点冷,“你还对她做了实验?”
白兰摘下了感应器,“她身上的这种病毒型异能,发作时间不稳定,发作的时候病毒会损害她的脑部神经。”
就像慢性毒.药,侵入人的身体,最后导致的结果是怎样的都不意外。
费奥多尔并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一种异能,为了找到能和结衣的异能相契合的另一种异能,他曾经大面积地收集过异能者们的异能力。
病毒型的异能很少见,对方是冲他来的。
为了曾经被他陷害而不复存在的组织。
费奥多尔看了眼实验台上脸色苍白,唇瓣都咬出血的结城结衣。
是少女替他背下了罪恶。
她很无辜。
“也许不会死,只是,如果不解除异能,小结城会彻底坏掉哦。”
白兰抛过来一组和之前不太一样,费奥多尔完全看不懂的数据,“我刚才试着继续实验,对于新植入的记忆她的大脑已经做出了排斥反应。”
直白地说,实验失败了。
白兰的神色淡淡的,仿佛所有的乐趣都在此刻失去了,“D君,这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实验体。”
“......”费奥多尔出乎意料地沉默。
身侧还有少女痛苦的喃喃,白兰从实验台收回了目光,“丢掉她吧。”
*
结城结衣被限制在房间里,有人一日三餐给她送饭。
三天时间内,她被痛醒的次数越来越多,这种不规律的发作时间就像在脖颈上架了一把锋利的刀。
在被第五次痛醒的时候,她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
他仿佛站在一片杂乱的汽车鸣笛声中,但他的嗓音依然保持着轻缓与温和:“结衣酱,我知道你现在很痛。”
紧接着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异常凄惨的叫声。
然后她的疼痛感仿佛完全从大脑里抽离了出去。
“......太宰先生?”结城结衣盯着被自己多次抓挠的手背,不确定地问。
“乖一点听我说完,结衣酱。”
太宰的声音沉了一点,“如果费奥多尔带你回东京,不要反抗他。”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结城结衣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嗓音被连续几日的疼痛折磨得有些沙哑,“嗯。”
她答得很乖,丝毫不犹豫。
太宰治换了一种惬意的情绪,轻快地出声:“我还在东京,到东京就可以看到我了。”
“很想我吧?允许你抱着我哭两个小时哦。”
结城结衣觉得自己莫名不安的心情瞬间就被太宰先生治愈了。
他一定又用敏锐的听力知道了她极力想要隐藏的情绪。
她只顿了片刻,“那,我可以抱三个小时吗?不管太宰先生要去做什么,都不放手的那种。”
“嗯?”
“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人好像兴奋到声音爽朗地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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