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二师兄, 该不会是妖精艳鬼变的吧?
容新忍不住又端详了他一会, 封亭云风华月貌, 容色未变,染血的衣袍换了身干净的,此时端坐在石头上,无一丝不妥。
额, 也不对,朱唇比平日红润好几分,还有些微肿,但衬得这张俊脸多了点凡尘间的烟火味。
的确是好看的,即便看惯了棒棒国小姐姐完美无瑕脸的容新, 每次与他对视, 都有种被勾魂的错觉。
二师兄确实是个美人,凌厉的美, 惊心动魄的美, 不过分阳刚, 不过分阴柔,一切都恰到好处。
被注视的人眼含深意,羽睫低垂,“好看吗?”
容新点了点头, 反应过来以后又猛地摇了摇头。
“呵。”对方似乎低低笑了一声,容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眼睛。
他时常一脸棺丧的二师兄竟然……笑了?
是他眼花了吗?
等等, 他二师兄竟然有酒窝?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语气无奈,宠溺。
容新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把心里所想的倒出来:“师兄,你笑起来真的好看哦。你应该多笑笑……”
他一直觉得封亭云太孤傲了,不管何时何地都端着一张冷脸,做人做事从来都是规矩至极、一丝不苟,虽然这样的品性令人觉得高不可攀,可未免也太无趣了些。
封亭云眼波流转,“喜欢我对你笑?”
“当然啊。”千金不抵红颜笑,谁不喜欢美人笑吟吟地?
他就见不得别人刀子嘴豆腐心,也见不得有人明明很想跟他做朋友,但却又时常对他冷嘲热讽。
封亭云眼中的笑意加深,这个人,既不准自己对他冷脸,现在又要自己时常对他笑,真是霸道骄纵得很……
罢了,谁让他三番五次对自己好,总是在无意识中依赖自己,现下又眼巴巴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又怎能不应?
“我应你便是。”
容新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还有些意外,“师兄……你不生气啦?”
封亭云凝视他,语气淡淡,“不气。”
有什么可气?
该错的,早就错了。
容新呼了口气,他就说嘛,根据他穿来以后的观察,他这个二师兄实在不像个阴狠暴戾、心肠蝮蝎之人。
他不仅人长得美,在关键时刻还用手帮自己解决“不可描述的烦恼”,容新一想到昨日脑中仅剩的隐隐约约画面就脸色发烫,破碎的道袍,炙热的肌肤,湿滑的黏腻感……
就是不知为啥,他的脖子、胸前好像被蚊虫叮了好几个包,尤其是胸前,又肿又痛……
容新掩饰性地将衣服拢了拢,“师兄,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封亭云的语气似乎有些克制之意,“嗯。”
看吧,他二师兄果然心善。
今后他终于可以不用穿裙袍……他要把二师兄顺利带出响水渊,彻底结束这段剧情,拯救反派行动,将原书中二师兄美惨强的标签去掉中间那个字。
他二师兄只负责美、强就好了。
“二师兄,我先前被那森蚺缠在小腿时,觉得那蛇身潮湿,要不我们去谭边看看?”
封亭云点头,“谭中阴气缠绕,是方圆几里之内最易隐藏妖邪之地。”
两人离开洞穴,前往响水潭走去。
五行极山之外,玄策带着众修士回到殿宇,谢四方看着缥缈峰师徒几人面色阴寒沉重,心中不禁微动,原来落下悬崖的两人竟然受众人如此重视。
他势必要将阴阳八卦阵破坏,原本已经成功,不料容新竟然持着广陵镜修阵,缥缈峰的几人来得这么及时,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番阴谷虽弱势,但阴阳八卦阵八年才有一次变卦的机会,错过这次又不知道何时才有。
谢四方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引进殿宇,“具宗内先辈手札,这个八卦阵共有六十四象,由八个单卦自身相重所成的六爻之卦,每到兑卦之时,便是八年之中阴气最盛的时日,这段时间正好是八年轮回,因此谢某才在五行极山附近观测。”
众人恍然大悟,唯有陆长鸣肃声问道,“谢宗主既然知道近日是八年轮卦之时,为何要在此处举办秋棠宴?”
陆长鸣是缥缈峰的首座弟子,也是缥缈峰的大师兄,但他修的是无情道,因长年斩情冷欲,说话也是冰冷冷,没有什么情绪,因此给人一种强行挑事的感觉。
小麒麟听见他的声音,抛去一个眼神。
玄策轻声阻止,“长鸣,不要无理。”玄策向谢四方行了礼,“谢宗主,策也有疑惑,近来是兑卦之相,观星台与壁崖之间形成阴鱼,我徒儿落崖之地恰在阳眼,贵宗选在观星台设宴,是否巧合?”
谢四方暗忖玄策也是个懂得内道之人,这道阴鱼线确实是他研究数年才得知,没想到就被玄策一眼识破,不禁心下微乱。
好在他早有准备,“曦青上尊有所不知,谢某选在此时此地办宴,实属无奈。”
小麒麟冷眼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呛声,“你们凡人修士张口礼仪廉耻,闭口天下苍生,说话还喜欢绕圈子。”
谢四方并没有恼怒,“近来五行极山确实阴气冲天,原本谢某是要拍下广陵镜用以加固禁制,因这广陵镜是药宗寄放与此,谢某本想着公平原则,竟没想到被容道友高价拍下……实在惭愧。”
“错失广陵镜以后,谢某追到观星台,却未曾见到容道友,几番追寻,竟然发现他在阵眼之地,谢某不知道他实为何意,便没有现身,哪知没过多久,八卦阵便被破了。”
谢四方这番话一出,缥缈峰的几人面色一变。
有修士问道,“谢宗主是怀疑缥缈峰的容新暗中破坏八卦阵?”
谢四方面色不改,“非也非也,谢某只是按实如述,不加揣测。”
在场的修士纷纷议论,“拿着广陵镜这样的宝器,想要解阵也很简单吧!”
“这个容新真是缥缈峰弟子?他怎么会对八卦阵这么熟悉?”
“还偏偏在此时拍下广陵镜,到手后又偏偏在此时寻到阵眼,实在太过凑巧!”
“这小子司马昭之心!定然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几句之间,似乎就要定下容新的罪行。
叶凛然抿紧嘴唇,正要替容新说话,此时殿外出现一人,“此言差矣。”
容游从殿外漫步走来,在殿内环视一圈,最终落在玄策身上,眼中的暗波涌动,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哥哥并非是无理之人,谢宗主又与天锦城是旧交,若宗主在竞拍时开口,小辈岂有不倾囊相助的道理?更可况这只是小小一枚宝器。”
容游这番话要是被容新听见,肯定是要炸毛的。
——花了十万灵石代价拍回来的东西岂止是“小小宝器”?
再说了,这么大言不惭,一点也不像当初捂紧钱袋子不借钱拍笼中人的样子。
叶凛然在天锦城见过容游,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容游弟弟。”
容游姿态从容地向玄策和叶凛然等人施了礼。
容游继续道,“谢宗主,广陵镜是我哥哥拍下没错,但他先前离开观星台,实则是因为与我斗气,并非是去寻什么阵眼。”
“斗气?与谁斗气?”
容游点了点头,神色黯然,“自然是和我斗气。昨日他想高价拍下秋棠宴上的笼中人,说是要带回缥缈峰,我不允他,最后笼中人被其他人拍走,哥哥便要与我怄气。”
昨日在场的修士都见过这个笼中人,“那笼中人既是双阳灵体,长得又是绝世姿容,容道友年轻气盛、一见倾心,也是情有可原啊!”
叶凛然脸色差得很,“什么笼中人,什么一见倾心?”
玄策眉间也一片冷肃,“……带回缥缈峰?”
容游点了点头,“他说山中修炼清苦,平日在山里实在孤寂,便想拍得笼中少年,好有个伴。可惜我带的灵石不够,又怕哥哥因此修炼怠慢,才没有同意他。”
叶凛然:“……”
玄策:“……”
“后来笼中人被人拍走,哥哥便一直闷闷不乐,直到晚宴时,哥哥更是直接起身,说要去寻那少年说两句话,之后才出现在壁崖之地。”
这下,玄策和叶凛然脸上简直可以冻出冰渣子。
“你们会错意了。”
有人从殿宇上方落身而下,凌空坐在大殿中央的金交椅上,“他可不是因为错失笼中人闷闷不乐,他是因我带走了笼中人才闷闷不乐。”
“这是——”
“是红衣谷教主!”
“盛尊?他怎么也来秋棠宴了?”
“傻呀,没听人说了吗?是来拍笼中人的!看来昨日那个撒六百万灵石的主儿,就是他了!”
“啧啧啧,红衣谷竟然这么豪气!”
盛尊手持黑纸扇,嘶啦一声,折扇展开,是一幅红梅白雪图,“千金买得知心人开窍,本座乐意。”
容游不动声色问道,“盛先生,别来无恙。您的知心人怎么不携着一起来?”
盛尊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几眼,“弟弟,你搞错了。你的傻哥哥才是本座的知心人,他在伯字八号瞧见本座拍得笼中人,气得不愿意见本座,害本座寻了他一天一夜。”
叶凛然憋得脸都白了,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那个小师姐,又双叒叕背着他,惹了什么人。
一时间,容游和缥缈峰几人都沉默不语。
谢四方不得不打破僵局,“哦,如此,是谢某思虑过多了。”
“你说他去寻那少年,可有人看见?”有修士道。
容游瞥了眼说这话的修士,“那你说哥哥居心叵测,又有何证据?”
“呵呵,不愧是天锦城走狗,说话如此无礼。”
容游冷笑,“有礼是待君子,非是待狗。”
“你!”
玄策面色还未恢复,眸间还有冷意,说话也不复先前温言,“道友若真想知道我徒儿去做什么,不如等我寻到他以后你再当面问他,背后议论非是君子行径。”
那修士听见曦青上尊如此袒护自己的徒弟,很快便熄声。
容游在心里暗暗冷笑,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谢宗主,策护短之心望能理解,眼下我只想寻到我两个徒儿,阴谷是千年阴怨所化邪物,至今无人能勘破其原身,邪魔之道非是你我能相左,若不及时克制,恐怕玺欢宗无宁日之时。”
玄策这番话没有让谢四方惧怕,反而是让其他修士惴惴不安。
来秋棠宴的人基本都是周边的修仙门派,有的依附于玺欢宗,有的千里迢迢来寻药,有的只是附近的散修,更多的是正派弟子前来涨见识。
他们大多有匡扶正道的使命感,听到玄策所说,如果阴谷出世,天下大乱,那对修士来说绝非是好事,对于修正道的门派子弟,更是有风雨飘渺之感。
“是啊,谢宗主,不如你先告知这个阵眼的其他入口在哪里,万一八阵图和广陵镜镇不住这个阴谷,那就糟糕了!”
谢四方见自己诬陷挑拨没有成功,勉强一笑,“入口便在后殿的地下室,是我派玉通长老……的冥室。”
玺欢宗的弟子个个神情一顿,这行宫的后殿……实在是个奢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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