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通长老修的密宗奉行‘以欲治欲’, 在五行极山的这处行宫中专门安置了一个冥殿, 此处放的, 全是他从凡间搜刮而来的娈童美妓。
不仅仅是凡间来的,还有那些入了玺欢宗,不愿意承欢膝下的弟子,男女不忌, 大多是双华年纪。
行宫装饰得如同凡间的帝王后宫,蟠龙石柱,绛紫宫纱,就连殿内的院落都是挂了明黄的沿帆,“你们玉通长老的行宫, 不仅前殿气派, 后殿更是奢华。”
谢四方闻言,无动于衷, 更没有回话。
众人跟着谢四方来到后殿的一处角楼, 那角楼以琉璃盖面, 以红墙黛瓦铺砌,飞檐翘角,玲珑华丽,众人暗暗吃惊, 进了小楼,玉通长老端坐在明堂。
“长老,这几位是前来观星台赴宴的道友,此次八卦阵被破, 危及凡间,临仙宗的弟子不慎落入阵中,希望能在行宫的冥殿破阵进入响水渊。”
阴阳八卦阵理应有有八门,既有生,便有死,既有惊,也有伤。当年玺欢宗在五行极山下开宗之时,也有懂奇门八遁的道人来此地看过,说这个行宫的位置,是古阵中的伤门,阴气十足,少不得对玺欢宗有影响。
后来就在此处建了殿宇,可惜阴气过足,没有人愿意来此修炼,倒是玉通,不知道为何,硬是在此修建角楼,时常在此闭关。
“哼,临仙宗弟子?难道是先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颜清之子?”
玄策负手而立,“容新是我缥缈峰弟子。”
玉通抬眼看去,脸色挂起讥笑,“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曦青上尊。呵,怎么,舍得出山了?哦,颜清的儿子,你的徒弟,我说呢,那小子穿着和颜清一样的衣袍,可不就是你们临仙宗的孝服?”
如果容新在,定会感慨,天凌大陆上到处都是祖安选手,有的是青铜段位,有的是铂金段位,显然,这个一定是王者段位。
玄策依旧一脸淡漠。
众人见这个玉通长老与玄策似乎是旧识,也不欲多言。
此时,叶凛然的声音夹杂着不确定和惊慌,“师尊,凛然不明白……什么是颜清之子?这和容儿师姐有什么关系?”
玄策抬眸去看他,欲言又止。
黑纸扇哗地展开,盛尊一幅看热闹的神情,“有趣,有趣,同门师弟竟然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叶凛然按下心中的悸动和困惑,不可置信地猜测,“我去过师姐的家,天锦城上下都称他是大小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小麒麟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不想这个傻小子在众人继续出丑,“傻小子,先前我就多次提醒你了,你那个‘小师姐’,实际上是公,不,是男的——他跟你一样,是个傻小子!”
盛尊看着叶凛然面露惊慌的神色,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人真将他当做女儿身?胸那么平,个头那么高,都是瞎的吗?”
就连玉通此时也露出嘲讽,“可笑。”
叶凛然彻底混乱了。
他一直以为,容新让别人喊他“哥哥”是一种情趣,当初容新在惊竹峰替他解围的时候,就拍着胸脯要自己喊他“容哥”,后来还说要穿男装,到了鸣江,还特地换了男修的道袍……
他觉得,容新就是个假小子,就是喜欢被人喊哥哥,被人当成男孩子。
他一度还认为容新心胸广阔,没有小女儿间的扭捏之感。
怎么会这样,原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仰视的小师姐,竟然是个师兄……
怪不得,怪不得容新一直撮合他和赵师姐,怪不得容新毫不顾忌地帮他擦药,怪不得他帮容新束发时,对方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妥,怪不得容游一直喊他“哥哥”……
可是,容新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他,那他的那些心思,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又该置于何地……那也是不是也说明,二师兄和他结不成道侣……
叶凛然的脑袋一时间挤了太多太多的内容。
赵听语见状也不免惊讶,“容新他怎么,怎么男扮女装这么久?”
陆长鸣见玄策迟迟不欲解释,便开口,“因为他命格特殊,不仅是双阳体质,还身负极阳之气,只能当女儿养,还只能找个天灵体的人双修。”
“勿要多言。”玄策打断了陆长鸣的话。
陆长鸣眉峰一扬,透出些与先前不一样的冷然,“师尊应该早点告诉师弟们,免得将来为此有了心结。”
许是玄策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陆长鸣竟然会得知容新的情况——容新在缥缈峰一直都是女装示众,也从未提过容家与郁青的关系,一心只有修炼的陆长鸣,又是如何得知?
陆长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叶凛然。
叶凛然一时被太多的意外冲击,尽管脸上极力保持平静,但紧绷的额角、微抿的嘴唇以及眼中的迷茫都透露出他的不知所措。
容游本欲不插进缥缈峰师徒之间的事,但这会看见叶凛然因为知道容新的性别而深受打击,心中十分不悦,“哥哥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男儿身就碍眼了吗?真是奇怪。”
玄策终于开口,“对缥缈峰而言,不管容儿是什么身份、所做何事,他都是缥缈峰弟子,永不会变。”
叶凛然抿唇不语。
“真是呱噪。你们要进就进,不过将人救出来以后,把容新那小子给我叫来,当面磕头道谢。”
玉通长老歪斜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旁边有个伺候的少年帮他拿起玉露瓶,玉通尝了一口,扔给少年,“这是什么玩意,我要的是扶霞山上第一批晨露炼制而成的玉露,拿这些狗屁东西意糊弄我,下去领罚。”
少年兢兢战战地伏地请罪。
众修士面露不嗤,这人不仅当着人家师尊的面要人磕头,还如此奢靡,那扶霞山远在东岭,第一批晨露又极难取得,可见这玉通长不仅狂傲,还极难伺候。
就连平日嚣张跋扈的盛尊见到此景,也不禁侧目。
陆长鸣和叶凛然面上都不太好看,唯有玄策淡然开口,“就此谢过。”
-
冥殿可真是热闹。
入殿以后,好几个少年聚在一起,有的抚琴,有的作画,有的在一块吟诗作对,他们看见众人进殿,也没有慌张,纷纷跪在地上行礼。
叶凛然见他们个个穿着时下秦馆里时兴的薄纱衣袍,露出不解的神情,同行的修士面色都一言难尽。
“传言玉通靠的是行双修之道来修炼,没想到果真如此。”
“时下龙阳之风可以说是风雅,可这把这么多娈童养在后殿供自己双修的,还真是少见……”
“哼,玺欢宗密宗可不是谁都能修得好的,几百年也才出一个玉通,现在玺欢宗上下还不是以他为尊?”
有修士让其噤声,谢四方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对他们的谈话视若无睹。
“怕什么,反正那位只是个台面。等我们进了八卦阵,收服阴谷,可不就名声在外了?到时候想要多少名声敬仰没有?”
“话可不是这么说,阴谷千年一育,极其厉害,到时候别把命搭进去了。”
“要是真怕,你还来干什么?想要扬名,须得冒险才行。”
走在前面的叶凛然低声问陆长鸣,“大师兄,什么是龙阳之风?为什么这些少年穿着打扮如此奇怪?”
陆长鸣依旧冷眉冷眼,“我不知。”
后头凑热闹的盛尊敲了敲扇子,“真是奇也怪哉,你们缥缈峰竟会出个容新那样的人儿?”
这些师兄个个不解风情、榆木脑袋,偏偏容新机灵跳脱,真不像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
叶凛然忍不住道,“前辈,您知道?”
盛尊轻哼一声,“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还不懂吗?这些小倌乃是玉通来行双修所用,小呆子,男女能双修,男子之间亦能双修。”
“男子之间可以双修,那也可以结成道侣……?”他不确定地问。
“废话。”
盛尊没什么耐心给他解释,他此番前来是确认小东西的安全,他现下卡在混元功第七层瓶颈,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他体内已经出了不小的问题。
叶凛然这一日所接受的信息是在是太多,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爆炸了。
随后,他便一直沉默不语。
玄策在冥殿尽头取出八阵图,为了防止意外,封治正在观星台阵眼处守阵,二人以妙音铃相互传音,很快便布下法阵,一阵淡蓝色的禁制冲击殿内,八阵图上光芒耀眼,疯狂旋转,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此阵只得两个时辰,各位是要寻机缘还是历练,亦或是随我救人,两个时辰后务必返回。”
众人点了点头,玄策又道,“长鸣,你此守阵。”
陆长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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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进入阵内,很快便跌入响水渊。
“蛇!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千万条毒蛇从四面八方爬过来,一见到活人便吐着蛇信。
玄策用曦青剑划出禁制,开出一条道来,那些蛇惧怕曦青的威力,纷纷不敢上前。
小麒麟感受到不远处有灵力波动,化成原形奔了过去。很快,昏暗的天边闪出奇光,离火的红霞映照半空,叶凛然立刻提剑前去。
叶凛然还未使出灵力,就见黑焰从半空腾冲而起,将小麒麟吐出来的离火吞噬干净,小麒麟气得在山崖下乱跳,“你这只恶狗,怎么也在这里?”
黑焰祸斗化成原形,是一只黑色的大狗,它的尾巴叉成蓬松一团,原本血红色的眼睛只剩下一只,另一只是个黑黢黢的窟窿,看起来格外可怖。
“哼,太阴山本来就是我的老窝,是被你们这些奸匪掠去了!”祸斗的声音尖锐刺耳,它一开口,远处的修士都捂着耳朵。
封亭云背着容新从凌云剑下来,容新新换上的玉青袍上全是血渍,两滴残留的血迹沾在他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二师兄!”叶凛然看见封亭云背上昏迷的容新,急忙问他,“二师兄,小师……容儿怎么了?”
封亭云将人轻手轻脚放在干净的石头上,他褐色的眼眸盯着化成原形的祸斗,眼中裹挟着浓烈的冷意。
这冷意几乎要把人冻成冰渣。
“它必须死。”封亭云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咬牙说出。
凌云剑此时不知为何,戾气甚重,几乎要脱手而去,封亭云灵力暴起,凌云剑呼啸冲着祸斗砍去,剑气犹如利刃,所到之处山石粉碎。
“容儿,你怎么了?”叶凛然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可这人平日张扬明艳的脸蛋此时透露几分脆弱和疲惫,他的心就像麻花似的,被扭得一抽一抽的。
祸斗见到封亭云,明显暴跳如雷,“尔等凡人,竟敢挖我眼球,今日我要你们全部偿命!”
封亭云没有和它废话,见缝就挥剑,灵力凶悍而霸道,招招致命,丝毫不留情。
小麒麟也不禁讶异,像这么释放强悍气息与灵力的修士真是少见……
祸斗本就失了一只眼球,这会肚子大得出奇,又被自己曾经的死敌和一个乱发疯的修士紧咬不舍,连连败退。
小麒麟的离火把它的尾巴都烧焦了,祸斗见势不对,正要转头逃跑,谁知封亭云提着剑穷追不舍,一人一麒麟将祸斗逼得到处乱窜。
玄策将万蛇窟的毒蛇都处理干净,帮了二人一把,缚仙网铺天盖地而来,祸斗气得化成黑焰不要命地到处烧。
可惜它遇上了同样不要命的封亭云,他一剑逼到黑焰的中心,“你给他做了什么?!”
黑焰祸斗尖叫,“关我屁事!老子只是撞了他一下就倒了!碰瓷都不带这么碰的!还要被你挖眼,天杀的修士,我跟你没完!!”
当初在赤炎疆域,也没有邪魔敢这么对他下黑手,这个修士实在可恶至极!
原来容新和封亭云往水潭去了之后,正在洞里与阴谷相互攀咬的祸斗,被阴谷的黑雾魔气浸蚀,突然来了两个修士,祸斗正要将两人生吞金丹,来壮大自己刚被困了三百年的身躯。
谁知道阴谷也要这夺走着两个修士,两个邪物因此又大打出手,在潭洞内争斗不休,魔气与妖气弥漫潭洞,祸斗趁乱将阴谷吞入腹中之时,被阴谷的魔气搅得腹中剧痛不已,横冲直闯中,似乎把那个年纪小些的修士撞倒。
后来那个修士倒地不起,另一个怒火中烧,直接拔剑,趁它不备,竟然挖了它一只眼球。
所以凡间修士就是狡诈阴险,趁你病、要你命!无耻!
腹中滚圆的祸斗明显比先前还要虚弱,突然一道天罗地网的缚仙网袭了过来,祸斗无处可藏,在网内到处乱窜,封亭云杀心不减,凌云剑蓄满灵力,直直刺入祸斗的另一只眼球。
哧地一声,祸斗的另一只眼球被戳在剑上,连带筋骨拔了出来,小麒麟见状,都有些不适。
封亭云的面色依旧不改,凌云剑嗜血过后,寒光隐现,两道剑光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像个没喝够鲜血的恶魔。
祸斗嗷嗷乱叫,眼球就是它的弱点,失了眼球的祸斗连焰火也吐不出来,缩成一只小狗,除了腹部圆滚滚地敞开,看起来和平常的狗崽没什么两样。
玄策收起缚仙网,“可有受伤?”
封亭云将眼球捏碎,持剑跪在地上,语气竟然带着微微颤音,“师尊,容儿昏迷不醒,我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容新:废句号,你把我写中毒我就忍了,现在竟然把我写昏迷,我忍不了了!
废句号:嘘。难道你要等着出去以后同时面对五朵金花吗。
容新:……这样,那你把我写死吧,我jio得骨灰盒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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