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邪刀能不能被炼化, 按理说都和狐族无关, 再者,能镇住邪刀的人极少,光凭黄狐一人,应该没有这个能耐。
赵老夫人虽对她没有戒备,但也不免谨慎一些,“仙子可带了罗沙石?罗沙石是稀罕宝物, 我等都没有见过,如若仙子不介意, 可否令众人先见识一番?”
黄盈盈点头,她毫无犹豫地从怀中取出罗沙石,众人看了过去,只见这罗沙石通体圆润上面有许多纹路, 像一道道刻盘,“这便是罗沙石。”
容新对这块石头的观感不是很好, 总觉的有点阴森森的感觉,甚至有点像半截的髌骨, 令人感到不适。
黄盈盈又道,“罗沙石本是旷世奇石,想要真正发挥其功效, 最好以阳时出生人的鲜血入引。”
“这与古籍中所记录确实一致。”老夫人说道。
“数年前我从一个疆域来的术士口中也提过,似乎是这样。”容放叹气,“容儿,看来得需取你一点血了。”
容新这下子是明白, 双阳之体本就是阳气过甚,这种事肯定落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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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黄盈盈来敲容新的房门,“容仙君,可否劳烦开开门?”
容新正在运转丹田灵力,只可惜微薄的灵力根本提不起来,他给黄盈盈开了门,“黄姑娘,怎么这么晚过来?”
黄盈盈巧笑倩兮,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没想到宴台一别,竟然再也看不到容仙君穿裙袍。”
容新知道她是对自己先前男扮女装的事有微词,他挑了挑眉,不想接她的话,“姑娘深夜找我是为了取血的事?我这就去屋里给你弄。”
谁知黄盈盈摇了摇头,“罗沙石带来了,容仙君只需按照我的要求滴几滴便可。”
容新只得将人请进了屋。
黄盈盈在屋内看了一圈,“容仙君一人在屋内打坐不寂寞吗?”
“嗯?”容新看了眼黄盈盈,面露不解。谁不是一个人打坐,两个人还打什么坐啊?
黄盈盈含蓄地笑道,“封仙君没有陪你么?”
容新顿了顿,这人咋专挑封亭云说事?
黄盈盈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容仙君勿要误会,奴家日前便听说了封仙君与您要结道侣的事,只是好奇一问罢了。”
容新觉得更加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结道侣?”这不是容放在他昏迷时临时决定的吗?
黄盈盈目光深幽,语气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整个修真界有谁不知百灵山庄少庄主与天锦城联姻呢?这联姻之人还是曦青上尊的徒弟,现在估计凡间连话本都出了呢。”
容新:……为什么传得那么快?
他这边还在犹犹豫豫想着到底要不要搭上封亭云的名声来替自己续命,没想到外头已经把他和封亭云捆绑销售了,他怎么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捏在封亭云手上,封亭云原本大可不必理会当年的婚约,可他还是应下,这说明他心里其实是不讨厌他这个即将占着他道侣名义的人吧?或许他的结局不至于像小师妹的下场那么凄惨……
“容仙君?”黄盈盈唤了唤他。
容新回过神来,他不想对黄盈盈讨论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黄盈盈也不欲多讲,她将手里的盒子取出来,罗沙石静静地躺在锦盒中。
容新咬破指尖,殷殷血珠争先恐后地从肌肤上滴下,白色的石头立刻吸了血珠,很快,罗沙石表面的纹路立刻爬满暗红色的血丝,在夜明珠的光下闪着诡异的亮光。
容新见状觉得有些不适,他将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这就好了吧?”
黄盈盈收起罗沙石,眼神闪烁,“多谢容仙君。”
容新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尽力而为。夜深了,姑娘早些歇息去吧。”
容新送她出了门,当他正欲关上门时,却瞥见院子里站了个人。
满院子开得烂漫的芙蓉花丛中,那人的身影犹如松竹,他抱着临仙宗特有的灵剑,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小师弟?你怎么来啦?”容新又惊又喜地朝他招手。
叶凛然一步步地走向他。
容新觉得自从伽楞寺一别,叶凛然似乎变了许多,上次在五行极山,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叶凛然说上两句话,就在混战中掉下了响水渊。
他这个小师弟,本书的男主角,已经不复先前在惊竹峰被欺负时的软绵样子,他个头窜了一截,肩膀也宽阔了许多,就连五官也张开了不少,眉间青涩的小模样退去了一半。
很快啦,等他的泽竹问世、浩然真诀练到圆满,到时候光芒四射,什么佳人啊、名声啊、仰慕者啊,通通都会涌过来,到时候他的小师弟就成了令人景仰的泽竹君。
然后肯定又是一番奇遇,成了天凌大陆最有潜力飞升上镜的修者,说不定在两千章以后,他征服上镜,登上王座,成了一代传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摸到王座把手的叶凛然,今夜好像有点不对劲。
“小师弟,你怎么啦?怎么一副丢了灵石的模样?”容新正要去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叶凛然将他伸出去的手拉了过去。
“诶?干嘛?”容新被他的蛮力一扯,整个人重心不稳,脚下差一点就打滑,直接跌入他的怀中。
而肇事者叶凛然什么也不说,木着张脸,铜墙似的臂膀将他往怀里按。
“小师弟,快放开我。”容新挣扎,但是叶凛然不言不语,硬是不愿意放手,正当容新觉得怪异至极,想提起灵力推开他时,叶凛然把略高于容新身高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子。
“我说你老大也不小了,这是做什么——”容新突然觉得不对,后面的话他也立马止住了。
“小师弟,你怎么……”
怎么哭了啊?
容新觉得自己颈窝有湿漉漉的温热液体,将他箍住的人呼吸急促,隐隐有压抑的啜泣声,容新一下子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推开好,还是继续让人将他按住好。
这,这,这不是要登上王座的男人吗?怎么可以在他怀里哭啊?
这小家伙,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被师尊骂了、还是打怪输了、被赵听语抛弃了?
容新越想越不对,他不是收服了那只臭脾气的离火麒麟吗?麒麟呢?
容新等他哭了一会儿,才扶着他的肩膀想问问他怎么了,但是叶凛然擦了擦眼泪根本不直视他,“小师弟,你到底怎么了嘛?”
叶凛然的眼底红红的,眼眶哭得微肿,就连唇也咬得死紧。
“不说是吧?不说我睡了啊?”容新作势要进屋去。
没想到叶凛然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不是吧,这小孩怎么回事啊,这倔强的小脸,活脱脱跟即将被抛弃了似的。容新叹了口气,又转了个身,“小师弟,你真不说?我六脉堵滞,连口气都快喘不匀了,你不说我真的进屋去了!”
叶凛然终于抬眸,“容儿又病发了吗?”
容新皱着张脸佯装十分恼怒的样子,“你再这样,我就不是发病,是要发疯了。要我敲锣打鼓去问是谁欺负你吗?”
这么大人了,娇气成这样,受了挫折就往别人怀里扑,簌簌地掉眼泪,一点主角风范也没有。
叶凛然又是一副凄苦的表情,“不用问别人,容儿问问自己便可。”
容新一脸问号,“我?我怎么欺负你了?”
叶凛然低着头看他们两人的脚尖,咬着嘴唇,仿佛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容新看着他的样子一阵头疼,连带着胸口也闷闷的,他抚了抚胸,他的身体真是出了大问题,灵力似乎被封在丹田之处,浑身一会儿发热,又一会儿发冷,胸口时常被一股气流顶得呼吸困难。
大概是容新问过话后一直等着叶凛然答话,他终于吸了吸鼻子,“容儿明明同我一样是男子,却从来不开口,明明身负旧疾,却从来不提,等到如今的境况,才让我得知,我却什么都无法做……”
叶凛然说着说着,又不愿意说下去了。
容新提了提嘴角,既觉得无奈,也觉得难为情。
怎么说呢,他原来就是一缕残魂,穿进这本升级流小说里面当炮灰已经偷得浮生,可人嘛,一旦有了活头,又忍不住想要再苟下去,当纸片人们成了有血有肉的人物,他已经失了只想不择手段苟下去的初衷。
容新摇了摇脑袋,背过去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阴差阳错之下,他错失了白玄玉,也帮助封亭云逃过了一劫,现在对方反过来报恩,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欣然地接受,还是应该拒绝。
接受吧,他原先知道自己是喜欢女孩儿的,毕竟也靠着各位老师们打了几年的手.枪,猛然要他和一个一直当做大佬的哥们做那么亲密的事,又跨不过心里那关。
不接受吧,可一切都已经就绪,大佬似乎也不是那么排斥的样子。
以及,他心底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种情绪是期盼的、令人心跳加速的……
最糟糕的,是刚刚在打坐时,他脑子里不经意闪过的一些只言片语和画面,身材高大的男子将他完全纳入怀里,一边轻轻吻.舔着他的锁骨,一边“出手狠绝”,霸道专横地将他锁在身.下,一遍遍地咬住他的唇,让他喊自己“师兄”。
他不知道那是梦里,还是真实存在,理智告诉他,作为翩翩君子的封亭云是不可能做出这些举动,可是他又隐隐觉得不对。
莫非……他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小师妹”吗?
他陷入了沉浸式的体验中,换句话来说,他真情实感了。
明明他应该是开了上帝视角,可当他进入这个角色,努力地扮演小师妹,努力地配合剧情,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和预想的不一样,他也迷茫,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搞不明白。
容新沉默茫然的背影,在叶凛然眼里有了另一番解读,叶凛然再次紧紧抱住他的后背,把脑袋蹭在他的脊背上,“容儿,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什么苦?”
叶凛然奋力地箍紧他的腰身,“我一定会救你,不会再让你忍受这些,你等等,你再等等我,我会变强的。”
容新脑子里的路线刚刚接好,通电了,“等什么?你松松,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松。”
“快松开,我要如厕!”
“我陪你去。”
“滚啊,我自己去。又不是小学生,还一起上厕所……不是你干嘛又露出这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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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之下,容新终于把叶凛然训了一顿,让他不要总是露出这种哭唧唧的神情,太不够男人味了,叶凛然始终咬着唇。
站在容新院落不远处的黄盈盈握紧手中的魇镜,将魇镜收入怀中,阴冷的眼神逐渐荡出一抹笑意,“三天之后的大礼,希望容仙君会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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