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小纸符

    容新被闻风吟带到一处小楼前, “闻公子,你家教主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闻风吟点头, “年少之后的记忆都被封存, 他出关的时候连离扶和小舞都记不得了。”

    容新失望道, “可是大阵要成了,他说明晚之前要给他准备什么一千张小纸符,我哪里赶得及啊?”

    闻风吟摇头苦笑, “教主只是寻个台阶下而已, 事实上我日前传信给他, 他早就知晓邪灵大阵, 也说过大阵若成,必将波及整个北域, 所以我才会在弥音阁等你的。”

    容新不可置信地道, “那他这是要整我吗?”

    没想到从前他追着人要双修,还带着去看花灯听小曲, 一转眼就使唤这个使唤那个, 男人呐,真是善变!

    闻风吟轻笑,“教主现下年少心性, 自然比先前要任性骄纵些。”

    容新提了提嘴角, “我看不是吧,就算是以前,他也是张狂霸道,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闻风吟眸光一暗, “教主对容仙君总是不同的,他对别人不是这样。”

    “是吗?”容新对他所说保持怀疑,当年在仙满楼,红衣谷的教徒就因他人的一句“邪教”,要将那人卸腿喂鹰,盛尊在一旁无动于衷,甚至还冷眼相看。

    不多时,闻风吟打开小楼的门,里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纸符,全是符修用撰写符禄的空白纸符。

    “这是?”容新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造什么邪阵、炼什么邪尸。

    闻风吟看着满屋的黄纸符道,“有一日教主闭关出来,说是要准备一些纸符,我和离扶找了很多修士做好的符箓,但教主都说不对,后来他自己寻了许多空白的黄纸,却不往上面画符。”

    容新揉了揉鼻子,“我瞧他是闲得慌吧?”

    闻风吟也不解,“我问过教主,教主却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小舞见了这满屋子的纸符,才说这可能和容仙君有关,难道容仙君也不知道吗?”

    容新一时语塞,他回忆了很久,“与我有关?我怎么记不得了……”

    哦,对了……当初在仙满楼,容新为了救下那个出言不逊的散修,做了些小动作,在小纸符上编了两句打油诗吹盛尊的彩虹屁,虽然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但盛尊最后也没有拿他怎么样。

    还有一回,在天锦城时,容新陪容游去参加既远的法会,回来的时候被盛尊请去城西看祈福灯,那时候城西河畔的柳树上挂了许多小纸条,纸条上写了许多情诗……

    他觉得这些事小得不值一提……会和它们有关吗?

    不太可能吧,像盛尊这么心高气傲又行事乖张的人,又怎么会记挂这些没趣的小事呢?

    “容仙君?你记起什么了吗?”闻风吟见容新一副迷茫的样子,问道。

    容新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许是我记错了。”

    他拾起地上的小纸符,三两下就将纸符折成纸飞机,闻风吟问他,“这是什么?”

    容新想了想,“这是……飞龙。”

    闻风吟将小飞机反复看了看,“竟然如此精巧,区区几下就能如此栩栩如生。”

    容新嘿嘿一笑,又叠了个小船给他,“呐,你还想要什么?蚱蜢?千纸鹤?玫瑰花?星星?”

    闻风吟看着小符纸在容新手上立刻变成不同的物件,眼睛微微一瞪,露出了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神情,容新颇有点哭笑不得,“这都不算什么……”

    毕竟他曾经上课无聊,老是撕作业本折成不同的东西逗女孩儿,后来和宿友关系渐渐好了以后,还经常在纸上画些乱七八糟的小人画,画完了就折起来逗他,有时候他和别人组了小组讨论,容新就折成纸飞机砸到他的头上,或者在他发言的时候搞小破坏。

    渐渐的,他折纸的技巧灵巧了很多,有一回还专门折了九百九十九颗星星放进玻璃瓶里,打算送给正在追的系花,他还在里面藏了一块卡地亚的手链,只可惜后来不翼而飞。不过那时候他一时兴起,不见也就不见了,懒得去寻。

    当然最后礼物没有送成,系花也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没一会,千纸鹤都叠好了,容新催动法术,千纸鹤从屋内排排飞了起来,从小楼的窗户飞出去,绕着小楼飞舞。

    “要是到了夜里,加以凝光术,这些纸鹤就会散发阵阵金光,就跟萤火虫一样……不过再怎么样也比不过太虚宗问鼎阁的飞瀑莹景……”

    好可惜,问鼎阁的萤火并不是时常有之,也不知道还有机会可以看见吗?

    闻风吟靠在门边,看着绕小楼的纸鹤越来越多,心中微微泛酸:他听小舞说过,盛尊在六年前闭关之前,想要寻容新与之双修,后来得知容新身负极阳之气,无法与修炼混元功的盛尊交.合修行,盛尊为此曾苦恼多时……

    或许这满屋子的小纸符,不过是因为与一个人之间的某些回忆,这位红衣谷的教主,即便丢了记忆,重返年少,依旧记得曾经心动过的瞬间。

    相比容新,闻风吟觉得自己更像个替代品,虽然这些年,他从一个双阳之体的炉鼎,一路爬到了首徒之位,或许在盛尊眼里,自己只不过是某个人的影子,现在他看见了真正的白月光,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隐藏的肖想,简直卑微得如尘埃。

    “容仙君,听说你被白玄玉重塑了肉身,极阳之气想必已经不再缠身了吧?”

    “嗯?是啊,我爹说我要是不淘气,可以长命百岁。”

    闻风吟望向他,目光温和而坚定,“闻某有一事相求,若此次阴邪驱逐,谢四方阴谋未能得逞,容仙君可以考虑帮教主突破瓶颈,重返巅峰吗?”

    容新问,“可是……我修为平平,即点化不了前辈,也无法为前辈梳理筋脉,我要怎么帮他啊?”

    闻风吟摇了摇头,“不需要修为多高,只要容仙君修习混元功,再与教主双修,就可以助他更上一层。”

    “停!你是说,要我修习混元功,还要我和他双修?”容新不知道是自己耳朵不好使,还是闻风吟疯了。

    然而接下来闻风吟的话让容新确定,人和人之间的脑回路是不同的,“是,容仙君只需要与教主交修数次,相信教主定能想起当年的记忆,混元功造成的筋脉回溯,兴许能解开——”

    “不可能,小兄弟,我以前没有答应前辈双修,现在更不可能的!”

    “容仙君不要误会,风吟只是提个意见,毕竟风吟不想眼睁睁看着教主心脉紊乱,修为停滞,就连记忆也错失了……容仙君与教主交情不浅,天下之大,但双阳之体者屈指可数……容仙君,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容新瞪着眼睛地看闻风吟,好一会才理清思绪道,“闻公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呢?你也是双阳体质的人,当年前辈在秋棠宴上将你带走,难道不是希望你能帮他突破境界吗?”

    容新不愿修习混元功的主要原因就在这里,虽然混元功改造人的体质,还能集百家所学,可是修习这个功法,前三层禁欲,后三层忍欲,最后一层还得纵欲,这不是把人逼疯吗?

    再加上,双修是说修就能修的吗?他一个大好青年,穿书前后,连个女朋友,哦,不,男朋友也没有正式地交过,从前他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现在是不敢有这种想法!

    闻风吟听见容新所问,心中的苦涩愈发浓厚,他侧过脸庞去看门外的纸鹤,“并非是我不愿意,只是……教主希望的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容新越听越糊涂,正想开口问他,小楼之下传来一声不悦的训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离那么近做什么?”

    容新瞧过去,盛尊拿着黑纸扇怒气冲冲地过来,那黑纸扇看似普通,但扇骨用的是赤凤的肋骨遗骸,扇面用的是羽神翎羽,扇坠镶的是雪隼的眼珠,全是凤族之后,且上面的题画是上镜仙师遗作,一幅红梅白雪图。

    容新光看着盛尊手上的扇子,忘记了盛尊过来时充满怒意的眼神,很快,周边的空气变得冷凝,凭空一把冰锥隔在容新的脖子边。

    “胆子真肥,竟敢调戏我红衣谷的人。”盛尊盯着容新冷冷道。

    容新这才反应过来,他和闻风吟两人靠在门边,由于小楼门比较窄,从盛尊那个角度看过去,他和闻风吟两人似乎靠着门很亲昵,实际上两人拉着很大的距离,容新回过味来,那冰锥竟然又靠近了一分,再过来就直接刺破皮肤。

    “靠,闻公子,你觉得你家教主这是跟我修得下去的样子吗?他就算变成这样,也不忘记欺负人!”容新越挪开,那冰锥紧紧跟着他。

    “教主,我和容公子只是在闲聊而已。他并没有调戏我,教主不要误会。”闻风吟解释道。

    盛尊瞥了一眼容新,似乎在确认闻风吟是不是在帮他开脱,容新冤得没地儿说去,只好帮自己解释,“前辈,你家闻公子只是找我商讨事情,用得着看得这么紧吗?”

    盛尊的黑纸扇一折,一道灵力砸在容新的脚下,把小楼砸了个窟窿,“闻风吟是我的人,你休想染指他。”

    容新觉得他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再看看闻风吟落寞的眼神,“容仙君,教主醒来以后记忆错乱,似乎将我认成了你。”

    闻风吟不仅一次觉得奇怪,盛尊出关以后似乎总是给他投来若有若无的眼神,时常脾气阴晴不定,偶尔还会寻来戏班,问他喜欢听什么小曲……在秋棠宴之前,闻风吟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教主,如今想来,兴许教主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容新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嘴上开始不着调,“哦,前辈这话不对,闻公子长得花容月貌,是谁看了都会心动,我只是想亲近他,并没有所谓的‘染指’,教主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但他这番话似乎真的触怒了盛尊,盛尊扬唇一笑,眉心的朱砂痣愈发殷红,“找死。”

    容新抓住冰锥,用灵力将之融化,屋内所有的千纸鹤开始围着盛尊飞,一时间满屋子全是纸鹤,将盛尊的视线挡住。

    容新掏出先前那张特制的小飞机,小飞机绕过盛尊执着黑纸扇的手开始啄,好在现在的盛尊修为大不如从前,容新使出的障眼法很快就将黑纸扇夺到手。

    容新一挥手,小纸鹤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双手奉上黑纸扇,诚恳道,“前辈,我已经有心仪之人,对闻公子没有别的心思。这次来是真心求黑纸扇,我师尊和师兄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前辈通融一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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