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新拿到黑纸扇以后便迅速用五妙铃给玄策传音。
待到天黑之时, 东北、东南、西北、西南、正东五个方位分别亮起烟火,那是他们商定的信号烟弹, 代表其余人已经携定完毕、布下乾坤阵。
容新心下大喜, 但奇怪的是, 位于正中的太虚宗迟迟没有动静。
“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封亭云和叶凛然都在,两人武力值都那么高,再怎么样都能解决吧?
容新虽然这么想着, 但心中隐隐觉得不放心。
玄策传音给他, 让他按照先前所说的阵法将黑纸扇当作镇法之物。
盛尊在一旁抱臂看他, “让你守阵?就你这样的修为, 能行吗?”
容新见他又说风凉话,忍不住刺他, “那前辈倒是来守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如果太虚宗的长辈能抽得出身来,倒也不必我来此处。”
容新也不是胡说, 先前在太虚宗的长辈们都纷纷各路行动, 天锦城有玄策和容家人镇守,临仙宗有萧玥和陆长鸣,伽楞寺有既远和封治, 龙虎门有掌事和青阳道人, 太虚宗有燕定山和封亭云,只剩下红衣谷……
盛尊听到容新拙劣的激将法,嗤之以鼻,“你当本座是那些名门正派的修士吗?仅凭三言两语, 就想本座为你们这些嘴上道义的正派人士卖命,想得真的美极!”
容新心想,先前不知道是谁说不想借扇子,结果他还没两句话呢,这人就把黑纸扇往他手里扔。
容新没理他,兀自将玄策交代的阵法摆出来,等他满头大汗地将法咒都画上,到收阵之时,打算将盛尊交与他的黑纸扇放在阵中,倚在一旁的盛尊见状,讥笑道,“区区金丹期修为就想催动乾坤阵法?玄策那伪君子真是心大!”
容新不信邪,可当他踏进自己摆的阵中时,那阵法光芒黯淡,没有丝毫反应。
容新一边犯愁,一边再次将目光放在盛尊身上。
盛尊心情似乎正好,但他就是不动身,在一旁瞧着热闹。尽管他努力地扮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无奈这个时候的盛尊模样青涩,眉眼不像先前美得盛气凌人。
容新甚至还想捏一捏他娇艳欲滴的脸,只是想到这人就像变色的蜥蜴,动不动出言凌厉,不高兴还要咬人一口。
容新无奈道,“前辈,你来都来了,在一边都看了这么久,是时候动手了吧?四方阵法都已经齐聚,就差咱们这边了……”
盛尊冷哼一声,“若不是闻风吟开口求本座,本座才不会理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容新忍了又忍,“前辈,我又没有说我是君子,不用伪装的。”
盛尊瞥了他一眼,眉目流转,甚是好看,只是一张嘴就显得刻薄,“满腹心机的东西。”
容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屏息凝神,企图调动灵力,将手心按入阵心,阵法内的光芒逐渐亮了起来,只是慢慢地显得法力不足的样子,正当容新急得额角淌汗,身后一道红色的腾光倏地注入法阵,黑纸扇从容新手中蓦然离手。
黑扇归位,法阵之内亮光四起,幽亮的图腾光华流淌,整个法阵不断地扩散放大,一股深重的力量从红衣谷小楼向远方飞腾而去。
“成了。”容新注视着法阵低声道,“不愧是上古神器,黑纸折扇果真有移山填海之力,西南方位的乾坤阵法算是完成了。”
红衣谷内的门徒似乎都被这个乾坤阵法震撼住,纷纷停在原地,向着法阵的方向看去,那道法力实在太过深厚,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驻足不前,越是易被影响。
“乾坤挪转,星移斗转,这样的阵法没有六大神器为镇物,哪能有这样的法力?”盛尊坐在阵心,灵力从他周身抽丝般地飘动而出,随着阵内的流光缓缓发亮。
容新上前一步,企图踏入阵内帮他分担守阵之力,没想到他还没有踏进去,就听见盛尊冷声道,“还不快滚?六阵中就只差太虚宗还未点亮。哼,你们正派修士果然不靠谱。”
容新望着中土之地,心中的疑虑一直没有消散,可是他受玄策的嘱咐,让他来红衣谷布阵,若是这个时候离开,万一生了意外,他就罪该万死。
盛尊看出他的犹豫,脸色变得难看,眉心的朱砂痣愈发鲜艳夺目,“本座既然出手,就绝不会搞砸。速速滚回太虚宗,若是中位出了岔子,让本座白费力气,那本座一定要剥了你的皮!”
盛尊说得声色俱厉,容新还在犹豫,闻风吟处理完了谷中之事也赶了过来,身后还带了离扶与小舞,“容仙君去吧,这里有我们在,不会让教主受伤。”
还没明白情况的小舞看见容新,一副见了鬼的神色,“你不是已经再伽楞寺……”
容新来不及给她解释,“众位拜托了,我回太守池探查情况,若有麻烦,请用五妙铃传音。”
容新解下来了五妙铃递给闻风吟。
盛尊坐在阵心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但他周身的光华流动,所费灵力绝对超出容新自己能承受的,因此容新背着盛尊低声说了句,“多谢前辈。”
容新一离开,盛尊慢慢睁眼,低喃了一句,“多言多语的东西。”
-
容新一刻不停地往太守池去,等他御剑上了山脚下,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安气息。
太虚宗太安静了,上一次容新过来时也没有这么冷清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容新一路上山,终于做到了个靠在树下休息的修士,“道友,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出事了……”那名修士吐了口黑血,顺了顺胸口的郁气,“太守池的那两人打了起来,我们掌门被其中一人所伤,现在正在太守池守阵……快要撑不住了……”
容新一听,心中不安更甚,他一路御剑上了太守池,只见那阴灵大阵已经结成了一只势如腾飞而起的卧龙,只差一方尾巴,只要那龙尾一成,阴灵必定会成形。
“没有多少时间了。”容新喃喃道。
燕定山和几名长老在太守池之下,他面色苍白,唇角淌血,这个中位居列在法阵之中,是六位之内最需要法力加持的阵位,几位太虚宗的长老明显已经被吸光灵力。
“燕掌门,发生了何事?我师兄和师弟呢?”
“南疆领主和泽竹君打起来了,已经打到了弥音峰之上……泽竹君交出的广陵镜似乎有问题,我和众位长老在这个法阵内都被广陵镜反噬受了重伤。”燕定山捂住胸口道。
“广陵镜怎么会出问题……”他明明检查过了啊!
燕定山摇了摇头,“燕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燕某相信泽竹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南疆领主认定了是他在广陵镜中动了手脚,他见我们众位在阵内受伤,又被泽竹君一番言语,激得提剑与他打了起来。”
容新一个头两个大,“我去劝架,劳烦燕掌门再支撑一会,我已经同师尊发过信号了!”
容新正打算提着剑上弥音峰,这边封亭云与叶凛然又打到太守池。
他们二人之间几乎看不见刀光剑影,纯粹是在比拼灵力,两把神剑的剑锋在空中交错纵横,比上次在临仙宗之时要更加激烈。
容新见状心中觉得荒谬,两人已经不再是敌对状态,封亭云也没有再威胁到叶凛然,这到底又是怎么需要拼的你死我活呢?
容新觉得自从他在响水渊出来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太对劲,在伽楞寺叶凛然是出于无奈,用列兵和封亭云的凌云剑较量,在临仙宗封亭云因为烧山之举触怒了叶凛然,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谢四方的阴灵大阵马上就要成了,难道这二人就不紧张吗?
“住手!”
容新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龙绫鞭因他的死自动封了灵识,至今下落不明,他在山脚下买的铁剑早就被凌云剑劈成几段,现在就拿着把不知道哪里拾来的破剑,还没有加入二人的战局,就被泽竹的剑气划得震裂。
容新差点吐出口血来。
“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容新手乱脚乱地将怀中的纸符掏了出来,数百只纸鹤从空中飘了起来,往二人的眼睛啄去。
打红眼的两人渐渐停了下来。
封亭云指尖淌血,殷红的血顺着凌云剑滴了下来,雪白光亮的凌云剑瞬间染红了剑身。
那边的叶凛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俊脸顿时出现一道红痕,衬上他那张抿着唇的倔强表情,真有些委屈之意。
封亭云冷声道,“为何与谢四方同流?那广陵镜上的咒术如何解开?”
容新见到封亭云手中的广陵镜不知何时已经黯然无光,镜面上有一道赤黑的禁制,成了蒙尘宝镜。
“这到底怎么回事?小师弟,我给你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啊?”容新着急地问道。
叶凛然站在弥音阁的崖边,正对着容新,“容儿,我也不知道,我交给师兄的时候确实是好好的。”
容新问,“你是说着广陵镜是放在阵中才出现问题的吗?那中间还有谁接过手?”
在容新眼里,叶凛然是不可能对广陵镜做什么的,更不可能和谢四方之流一起做出铸造阴灵的事。
封亭云盯着叶凛然不放,“没有人碰过。”
容新觉得这事更加离奇,“小师弟,那之前呢?你有借给谁吗?会不会谢四方,他做事滴水不漏,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广陵镜的威力他是知道,会不会是他从中做了手脚?”
叶凛然收起泽竹剑,“没有,容儿,你的东西我一直收着,不会转手他人。”
容新这下发愁了,拿着镜中的禁制到底怎么回事?
封亭云却自始至终都不信任叶凛然,召起凌云剑指着他,“我不信你。若不是你做的,你又何必还手?”
叶凛然听见封亭云说的,笑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师兄真是说笑,被人指着剑还无动于衷,难道要任人宰割吗?容儿,你说是不是?”
容新也道,“师兄,可能有什么误会。我让师弟交给你的时候,广陵镜明明好好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放下剑,我们好好想想办法。”
眼下阴灵大阵就要成了,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中起内讧呢?
说不定这就是谢四方的另一个阴谋呢?
可容新还没有说完,封亭云冰着脸回道,“不放,他有异心。”
叶凛然笑意不减,“师兄说我有异心,难道你就没有吗?北域一乱,南疆便是出头之日,你率众妖兽和魔修道太虚宗参加芳斗大会,不就是来看热闹的吗?”
封亭云周遭的气息一冷,但叶凛然丝毫没有慌张,“师兄还说错了,这个广陵镜除了我之外,分明你也动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在阴灵大阵之下的燕定山也道,“是的,泽竹君说的没错,燕某也看见了。”
容新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封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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