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意欢微微皱眉, 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方才那声吼声, 好像是江家小少爷所饲养的那只妖狼的吼叫声……”
“……你没听错?”俞明松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只怕是江家小少爷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与那妖狼相处了几日,对它的吼叫声也算得上熟悉, 应当不会认错。”褚意欢复又竖耳倾听,却没再听到妖狼的嘶吼声。
但他心中明白,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没有叫声, 很有可能说明,对方已然叫不出声了。
俞明松沉吟片刻, “……既然如此, 你便下去看看,若是江公子当真被困, 便施以援手,若是无事,速速赶来四方城, 与我们汇合。”
“……切记,千万注意安全。”俞明松深深看了褚意欢一眼,难得摆出一副严肃面孔,正色道。
褚意欢颔首,“……是。”
*
褚意欢御剑在山坳上方巡视, 发现此处皆是魔兽与修士的尸体,显然经历过一场异常残酷的大战,心下有些不安。
此处乃是金阳地界,魔兽闹事,金阳江家的人想必定会出面镇压,只是不知道江宗遥是否也参与其中。
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江门主不可能让自己金贵又没用的小儿子上战场……
此时,不远处传来厮杀气息,腥臭的气味,隔着上百米远都可以闻到。
褚意欢立刻御剑飞去,心想,即便不是江宗遥,必然有其它世家弟子在此。
眼前的景象越放越大,褚意欢定睛一看,发现一名被魔兽围攻的少年。
少年身穿黑金蟒袍,头戴墨玉冠,束起一头青丝,尊贵俊美,恍若天人。他手执长鞭,利落地将其中一只魔兽的脑袋卷飞了出去,腥臭之气,立刻扑鼻而来,正正好扑在褚意欢的面上,害他差点儿从非难剑身上摔下来。
褚意欢跳下剑去,非难重新变成三尺长宝剑,执剑的手一挥,白光一闪,两头魔兽嘶吼着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砍了下来,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少年这才回过头来,褚意欢瞪大了眼,顿了顿,迟疑地喊出一个名字,“江……小少爷?”
不怪褚意欢有所迟疑,实在是江宗遥的变化太大了,短短三月不知经历了什么,不仅功力大增,看着连个头都蹿出小半截,原来与他差不多高的身形,现在竟然令他有了压迫感,这……实在不能令褚意欢高兴起来。
当然愣怔只是一时的,在此地见到了老熟人,褚意欢还是很开心的,他方才果真未曾听错。
一旁奋战中的妖狼,终于将附近最后一只魔兽的脖子咬断,甩了出去。
妖狼抬头,看到褚意欢后,大眼睛一亮,喉咙发出咕噜一声,刚想欢快地叫出声,但妖兽的本能,令他察觉到危险,对上主人那凶狠的眼神,它委委屈屈缩成一大团,不仅没敢往前凑,反而夹着尾巴,还连滚带爬往后挪了好几步。
好似不远处这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褚意欢:“……”
褚意欢心想,他们或许是没看清自己,没认出自己来?
为防止魔兽再次魔化,褚意欢需将他们的魔丹收集起来,此时,他正忙着收个附近的韭菜,啊,不,是收割魔丹。
他大力地挥了挥手,冲一人一妖兽,晃了又晃。
江宗遥隔着十几米,盯着褚意欢不算小幅地动作,眉尖拧了又拧。
金黄毛发的妖狼实在忍不住,跃跃欲试,悄悄踏出一只肉乎乎的爪子,被主人明显不悦的眼神斜了一眼后,僵直了脊背,立刻收了回来。
于是,妖狼只能蹲在远处,眼巴巴望着褚意欢,伸出舌头耷拉着大脑袋,喉咙中发出小小声呜咽又委屈的声音。
看着褚意欢脸上极其晃眼笑容,江宗遥眉尖拧得更深了,他想到这人令江福传达的话,心中不由一阵气闷,一言不发,转过身,扭头走了。
“哎?哎???”褚意欢傻眼,“……这人怎么掉头走了?”
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手起刀落,收割完在场所有魔兽的魔丹后,他连忙追了上去。
妖狼夹着尾巴,丧头丧脑跟在主人身后,每走几步,便回头看一眼,十分不舍。
扭过头,见褚意欢跑了过来,妖狼大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哎!你跑什么呀!”褚意欢微喘了口气,自身后追上来,拍了拍江宗遥的肩膀。
江宗遥因他的靠近,明显僵住了身体,他稳了稳心神,冷声开了口。
“……你有何事?”
“……这不是碰到老熟人了嘛!”褚意欢笑嘻嘻地揽过他的肩膀,“总得打个招呼啊!”
褚意欢偷偷打脸一下对方的身高,惊奇地发现对方真的长高了。再摸了一把,顿时发现这人不仅长了个,而且肌肉匀称、健硕,与之前白斩鸡一般的体格,大不相同了呢。
妖狼想凑上前,又不敢凑上前,夹着尾巴,歪歪扭扭,走出了内八字的气势。
“第一,我与你并不相熟!”江宗遥眉头紧皱,冷冷道,“第二,因为不熟,所以我们没有必要打招呼!”
“……别这样嘛!好歹认识一场,何必这般绝情啊!”褚意欢开玩笑地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江宗遥却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弯了腰。
“……怎么了?”褚意欢下意识出手扶了他一把,此时才发现他额上凝结了不少冷汗,死死咬紧牙关,仿佛承受巨大痛楚一般。
他伸手在方才怼过的侧腹部一摸,手中粘上一片温热湿滑的血液。
褚意欢皱了皱眉头,原来这人受了伤,伸手想将他的衣服撕碎方便疗伤,却被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掌按下。
“……你要做什么?”江宗遥白着一张脸,冷汗齐下,却十分固执。
“……还能做什么?”褚意欢有些无语,“……当然是替你疗伤喽!魔兽浑身是毒,若是不赶紧治疗,毒入肺腑,只怕就没得救了……”
“……你还记得,你对江福说过的话吗?”江宗遥拧着眉头,眼神直直射在这人脸上,忍着疼道,固执问道。
“……我还能说些什么,无非是拜托他向你转达谢意呗!”褚意欢回忆了半天,才讷讷道,“……我那时被人追杀,幸好你将我带入江府,这才躲了过去,所以才想谢谢你呀!”
江宗遥顿时更气了,咬着牙齿,手掌握拳,抖啊抖,挣扎便要起身。
“……哎哎!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褚意欢连忙将他按住,谁知三个月不见,这人力气也变、大了许多,褚意欢只得翻身压在这人身上,两腿分开死死压住这人拼命挣扎的胯、骨。
褚意欢心想,这人吃了什么仙、丹,力气变得这般、大,差点儿将他掀飞!
妖狼在两人身边走来走去,大眼睛转来转去,最后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抬起爪子搔了搔脸颊,似乎不太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它看好戏。
如此一番挣扎与反挣扎,推、到与反抗的争斗过程中,褚意欢大口大口地喘气,衣、衫、散、乱,实在忍无可忍,一个定身符拍在对方脑门上。
江宗遥终于不动了。
他的眼睛却还是狠狠瞪着褚意欢。
褚意欢喘了口气,随即,利落地抬手将这人的衣服撕碎。
……只见,这人侧腹部三道拇指粗的抓伤伤痕冒着黑血,深可见骨。
从储物袋中掏出各种疗伤圣品,先简单冲洗了一下伤口,再撒上药粉,将衣摆撕下,缠在这人腹部,最后无视这人怒瞪他的琥珀色眸子,一只手拇指与食指掰开这人牙关,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祛毒药丸,灌进这人嘴里。
直到看见这人喉咙滚动,将药丸吞咽下去,褚意欢才松了口气。
他这才发现,此刻他的姿、势很是不、雅,他一直跨、坐在对方的腰、部,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便抬手解了江宗遥的定身符。
在这一整套疗伤过程中,江宗遥始终用那他双美极、淡极的浅色眸子,死死瞪着褚意欢。
“……你别这么看着我!”褚意欢不由辩解道,“……我也是为你好啊!魔兽的毒真的会要人命的,要不是我干脆利落,将你推、倒,你此刻估计已经没命了!”
解了定身符后,江宗遥仍然躺在原地,并未起身,只是一双眼珠还是直勾勾盯着褚意欢,少了一丝愤怒,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妖狼趁机窜到褚意欢身边,抬起大脑袋亲亲密密地蹭着他。
妖狼身上传来极其浓重的血腥味,褚意欢害怕他也被魔兽的毒爪子挠伤,抬手从大脑门直到尾巴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最终确认妖狼只是沾染上魔兽的血液,并未受伤后,才放下心来。
妖狼傻乎乎地,还以为对方在与他玩耍,立刻躺平,任由这人将他颠、来、倒、去、地折、腾,还兴奋地想要伸长舌、头去舔褚意欢的脸。
一道极其不善的冷哼声响起后,妖狼僵住了,舌头缩了回来,爪子也收了回来,翻过身,默默地爬到角落里,孤零零地坐好。
褚意欢怔了一下,扭头对上江宗遥的眼神,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吓唬它干嘛?”
在褚意欢看向他的那一刻,江宗遥却突然移开了视线,眼神冷冷地看着妖狼,妖狼呜呜咽咽哼唧两声,忍不住夹着尾巴,又向后挪了好几步。
……褚意欢突然觉得对方这种欺负妖兽的行为,简直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还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欺负完妖狼,江宗遥再次将视线转了回来,微微抿着嘴唇,直到将褚意欢盯得坐立难安、脊背发凉后,才开了口。
“……那天晚上的事,你都记得?”
“哪天晚上?”褚意欢愣了一下,三个月前的事情,他哪里能记得清楚。
“就是你用过真言香的那天!”江宗遥冷冷地提示。
“……啊!”褚意欢这才想起来,后知后觉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在闹别扭吧……”
“你怎会记得?”江宗遥的语气明显急了起来,“你不应该记得!使用真言香的人,都不会记得在真言香驱使之下,所做的事情,为什么你会记得?”
“……这个嘛!”褚意欢挠了挠脸颊,“纯粹是个意外……”
一开始,他确实记不得使用真言香后,自己做过的事情。但师兄替他压制体内毒雾时,许是将真言香的效力,一并压制了,所以那晚发生的事情,他自然而然也就想了起来。
听了这个解释,江宗遥半天没说话。
彼时他还在禁闭中,是他要求兄长处罚自己的。他承认自己很弱,他想要变强,至少要变得比林千潇更强。
他还记得江福将褚意欢的话,转告他的那瞬间,有多羞耻,就有多愤怒,甚至到了最后,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羞耻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少爷,他说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将他带入江府,他遇不到同门师兄弟……”江福顿了下,“还有……”
“……还有什么?”江宗遥立刻追问。
江福抬眸看了眼江宗遥的脸色,嗯,很正常,也许、大概、应该不会发怒吧,于是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道:“……他还说……您的脸跟白豆腐一样,又软又香,摸了还想摸……”
“啪”的一声,江宗遥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就如同他的心一般。
他脸色通红,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三个月时间,对于江宗遥而言,是另一种炼狱。
脸上的伤口很快痊愈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但是他心口的伤痕,却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一方面他从未如此拼命修炼,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他想要变强,想要变得比林千潇更加强大,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将想要保护之人,抢过来。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很是不堪,仿佛心底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被他人知晓,他害怕对方会觉得他过于丑陋,而厌恶他,又害怕对方会毫不在意,击不起半点涟漪。
他在如此种种矛盾、纠结中,整整度过了三个月。
想到这儿,江宗遥忍不住红了眼。
见对方眼尾红了,褚意欢一时愣住了,心想,三个月不见,这人身体壮实了不少,没想到本质上还是那个暴躁易怒、没什么本事的小少爷!
*
两人一妖狼一齐朝山坳出口走去。
据江宗遥所说,他听闻此处有魔兽作乱,吞了多名江家弟子的内脏,这才来到此处。
褚意欢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爹和你兄长,竟然允许你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没拦着你?”
江宗遥白了他一眼,手指摩擦楠木手柄,“……天水阁可以派你出门,江家为什么不能派我出门?”
褚意欢一愣,立刻反驳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江宗遥拧眉,表情很不高兴,“既然都是修士,你与我有何分别?为何你可以上阵杀魔,而我不可以?”
褚意欢下意识想要说:因为你是小少爷啊,当然与我不一样!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但当褚意欢对上那双承载了多种复杂情绪的浅色眼眸时,他张开的唇,慢慢闭上了,好吧,你是小少爷,你说的都对,我为何要与你在这种事情上进行辩论呢,我恐怕是撑得慌!
不,我是饿得慌!
……肚子好饿啊!
于是,褚意欢取出储物袋中储备的各色小吃、瓜果与肉干,并大方地分了一些给江宗遥。
江宗遥也确实饿了,他道了谢,将吃食接了过来。
褚意欢摆了摆手,很是大方道:“这么客气干什么?记得还我就行!”
江宗遥:“……”
他慢条斯理咽下口中的肉干,好奇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还你?”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招呼上啊!”说到这儿,褚意欢转了转眼珠,脸颊一侧的酒窝又露了出来,“身为江家小少爷,你肯定尝过不少美味佳肴吧?其中哪道菜最好吃?我要求也不多,你请我吃这道最好吃的菜肴即可!”
江宗遥当真想了想,慢吞吞道:“……馄饨。”
“哈?”
“……馄饨最好吃。”江宗遥重复一遍。
“……行吧。”褚意欢翻了个白眼,“馄饨就馄饨吧,不过我要吃最好吃的那种馄饨,你可别拿一般的街边摊应付我!”
“……颍川的馄饨最好吃,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江宗遥看着褚意欢,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认真。
“行啊!”褚意欢张口应了,却并没有把这种话当真,随口一说,傻子才会当真吧。
一旁的妖狼明显有些着急,爪子不停前前后后刨坑,舌头耷拉着,呼哧呼哧哈着气。
褚意欢一拍脑袋,怎么把妖狼忘了,他又翻了翻储物袋,成功地在其中找到一根大、肉、棒,摆在妖狼面前,摸了摸它的耳朵。
“……快吃吧,不够还有!”
看见这一幕,江宗遥的眼神沉了下来,望着妖狼的眼神十分不悦,若是化为实质,只怕妖狼已经尝试过十八般利器的滋味了。
妖狼吓得哆哆嗦嗦,用嘴叼着大、肉、棒,退到距离两人非常远的大树后面,佯装自己不存在,求主人不要那样看着它!
吃饱喝足,褚意欢与江宗遥商量道:“一会儿出了山坳,你还是回江府吧,外面太危险。”
“魔兽不灭,还会有更多江家弟子惨死,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我已经到了此处,若是此时收手,岂非前功尽弃。”江宗遥拧眉道。
“话不是这样说的……”褚意欢辩解道。
“……还是连你也认为,我是个不中用的废物……”江宗遥猛然抬起头,眼神射向褚意欢,而后眼底泛着点点星光,拧起眉尖,将脸别到一边。
褚意欢天生吃软不吃硬,对这副模样的江宗遥,没了办法,只得道:“……行吧,随你。”
江宗遥面无表情,心中却小小雀跃了一下。
哪知,褚意欢紧接着慢吞吞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此番你是私自出来的吧,你要跟着我也行,必须先与家人报个平安。”
江宗遥:“……”
*
江宗遥取出江家特质的传讯符,在褚意欢的监视之下,与兄长取得联系。
他的确是偷偷跑出江府的,所以,他根本不敢与父亲联系,而且也不难想象,联系上的后果,一定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虽然他并不怕挨骂,但是他不想在褚意欢面前那般丢面子,说不上原因,光是想像那个场景,就令人觉得难以忍受。
他希望自己在褚意欢眼中是最好的。
一旁,褚意欢搂着妖狼的脖子,一人一妖兽均瞪大眼睛,虎视眈眈盯着他。
他只得硬着头皮,将传讯符点燃,传讯符点燃后没有产生丝毫灰烬,而是变成了一面可以看见人像的光雾。
“……阿遇?”光雾另一端,江怀瑾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不难察觉的颤抖。
见江宗遥确实联系了江怀瑾,褚意欢也并不打算偷听他们兄弟俩的谈话,就牵着妖狼走到恰好听不见彼此声音的位置,蹲在地上,观察满地的死者。
“……是我。”江宗遥回答。
光雾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另一端的人变成了江门主江臻。
“……你这个臭小子!你竟然敢偷偷溜出家门,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如今外面这样危险,你是出去找死的吗?”江臻万分愤怒的声音传来。
江宗遥垂着头,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这样骂他,估计是气急了。
“……阿遇,你所待的地方可还安全?”说话的人又变成江怀瑾。
“兄长,你放心,我很好……我与褚意欢在一处,很安全。”
光雾那一头顿了顿,才再一次传来声响。
“……臭小子,你身上有没有带法器?符纸还够不够用?疗伤的丹药有没有带全?”江臻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
江宗遥笑了笑,安慰道:“父亲放心吧,我不是傻子,您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有好好带在身上,毕竟我是出来斩杀魔兽的,不是出来自杀的。”
“……你还知道啊你!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竟然敢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再说你离家出走也不挑个好时候……”江臻的声音中饱含一丝无奈,更多的是担心,愤怒却所剩无几。
“……父亲放心吧!我始终要长大,我不可能一辈子在您的保护下生活。”江宗遥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褚意欢的身影上,“……我有了想要追逐的人,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此时此刻,我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也必须留在他身边。”
这一次,光雾那头,很久没有传来声音,久到江宗遥以为,传讯符失去了功效。
他刚要查看一番,就听光雾那头传来兄长江怀瑾的人像与声音。
“……阿遇,兄长为你感到高兴。”光雾中,江怀瑾看向他的眼神很温柔,嘴角亦挂着温和如风的笑容。
听到这句话,江宗遥紧绷数月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倏地放松下来。
这时,光雾消散,传讯符彻底失效了。
江宗遥嘴角带着浅笑,走到褚意欢身边,在他身边蹲下。
“你在看什么?”他问道。
“……这具尸体不对。”
察觉出褚意欢脸上神色不对劲,江宗遥的眼神也随之落在尸体上。
很快,他也发现不对之处。
周围其余几具尸体是被掏光内脏,失血过多而死,但褚意欢面前这具尸体,却并非如此。
这具尸体显然也失了内脏,但问题在于死法,这具尸体浑身干枯,内府之处亦是空空如也,但他是先被穿破胸膛,后吸干血肉而死。虽然看上去差别不大,但实际上却大大不同。
这意味着并不是只有魔兽在此处肆意杀戮,显然还有什么其他,比魔兽更加恐怖的东西,在暗处伺机而动。
褚意欢紧皱眉头,抬头望向远处天空,那里竟然有一片隐隐黑红。
“那是哪里?”他皱眉问道。
不必江宗遥说出口,他也已经猜到那里是何处。
这黑红雾气所指向的方向——四方城。
两人立即向四方城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距离越近,褚意欢越能感觉出,空气中中带着一股强烈腥味,浓重地近乎令人作呕,远处更有一团诡异血雾慢慢扩散开来。
褚意欢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们沿路碰到许多没有心智,只保留一口鲜活,尸体尚未腐烂的活死人。
那些活死人没有神智,也并不攻击他们二人,只是游荡在各处,诡异非常。
如此情景,更令褚意欢心中难安。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