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往日清冷的房间中挤满了各色少年。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谁也没有料到,往日阴沉懦弱、寡言少语的易然,发起疯来,竟会变成那副神魔惧怕的模样。
话说,“易然”在千仞崖发了一通疯之后,便从树上一头栽了下去。
若不是被眼疾手快、身手矫健的阮钰阮师兄一把接住,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鬼样子。
屋内无言片刻,阮钰出声,打破了沉默。
“易然,你为何要去那千仞崖?”他温声问道,“你可还记得是谁伤了你?”
易然歪着头,茫然思索片刻,眼神从徐朗、卫桐脸上划过,半响后摇了摇头。
阮钰点点头,心下了然。
“你伤的不轻,需要好好修养,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不必费心,好吗?”他出声安慰道。
易然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脑袋上,伤口确实很深,失血过多,让他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易然盯着他,仿佛若有所思,目光黑漆漆的,闻言默不作声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此番神情,倒是有些像原来那个易然。
“你安心养伤,我们先走了。”阮钰皱了皱眉头,他似是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所有言语。
一听这人要走,易然好似十分吃惊,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扯住阮钰的衣袖,手指攥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这人便消失了。
见状,阮钰总算是松了口气,微皱着的眉头也被抹平,目光之中隐含的一丝戒备也随之消散。
这人还是易然。
千仞崖上那个人太过令人心惊,恐有妖邪作祟,看到“易然”现在的表现——
应该是他多想了。
“易然,不要怕。安心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阮钰温声道。
“易然”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眼巴巴望着阮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
……
屋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易然”倏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咕噜噜转了半圈,哪里还有半分胆怯与惧意。
他抬起右手,握紧又松开,复又握紧,反复十几次,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将胸中血气翻涌的激动之情压制住——
这一切不是幻觉,他——妖王褚意欢,竟然在死后第二十年重生了!
褚意欢眼波暗涌,脑内飞速转着,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又一次成为天水阁的内堂弟子,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他伸手将少年的躯体从头至脚一寸寸摸了个遍,赫然发现这少年四肢修长,骨骼清瘦,倒是个上佳的修炼之躯。却不知为何,在褚意欢从少年那里承接的记忆当中,少年永远都是一副阴沉寡欲、唯命是从的畏缩模样,竟是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天分。而且这副躯体原来的主人刚刚被破格提拔为天水阁的弟子,才搬来这间内堂弟子寝室几天而已。
褚意欢挑起嘴角,如此天分却受尽欺凌,当真是愚笨至极!
……
“阮师兄……”徐朗与卫桐二人,看着眼前默不作声之人,低声叫道。
两人对视一眼,卫桐道:“阮师兄,我不该以师兄的名义将他骗去千仞崖。可我仍旧不服气,天水阁弟子个个身怀绝技,皆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但是易然呢?他的过人之处究竟在哪里?我苦心修炼这么多年,才能成为天水阁弟子,他凭什么!!”
阮钰站在二人面前,静静看着他,没有回应。
“阮师兄,卫桐说话有些偏激,你别生气。”徐朗解释道,“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平日里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侍从,突然有一日当众被天水阁长老级别的人物夸赞,直言他是修炼的绝佳人选,并且破格提升为天水阁弟子。换做谁,谁能甘心!?
“呵!不甘心?”阮钰脸上温和如玉的神情消失了,“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觉得我很好说话,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敢欺负?”
当然不是,卫桐急忙向前跨了一步,争辩道:“阮师兄,他只不过是您的侍从罢了……”
阮钰打断他的话,微微闭了眼,复又睁开,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那是以前,今后便不同了。”
易然是阮家的家仆,自小与阮钰一起长大,后来便陪着他一起来到天水阁。曾经,他也以为易然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侍从罢了,可有可无。但是那人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心中生出的茫然与焦急,以及擅自带人前往千仞崖的行为,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对易然的感情或许并不是主仆情谊那么简单。
“从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是……”阮钰沉静无波的眼神射向二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听懂了吗?”
卫桐、徐朗二人愣住,对视一眼,低头拱手道:“是。”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想到这,阮钰的脸色霎时好看了许多,他看了眼卫桐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手,问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小事儿,伤口敷了药,血早就止住了……”只是不知为何伤口一直不见好。天水阁的伤药自然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对付这种小伤,本应该早就愈合的,但是不知为何,他手上的伤口没有加重,却也并未好转。卫桐眼珠一转,可见,千仞崖上袭击他的那具骷髅定然有什么古怪,“阮师兄,你将那鬼东西带了回来,可从中查到了什么?”
阮钰顿了顿,微微敛目,道:“那骷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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