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观从喜静,深居简出,清心寡欲,见不得吵闹,离泽苑位置十分偏僻。院墙内是一大片竹林,微风拂过,沙沙作响,竹叶中间露出一块门牌匾额,上面写着“离泽”两个字。
离泽苑内的景色,褚意欢再熟悉不过。毕竟,是他整整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蒙上眼睛晃悠十圈,仍然毫发无损。熟悉到连院墙内凉亭里其中一个木凳的蹬腿缺了一角,这样的小事都无比清晰。
褚意欢心中的算盘拨得啪啪响,万万没有想到,叶观从这厮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圣尊?”褚意欢畏畏缩缩踏进院门,道,“您叫我进来可有什么吩咐?”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请把他也一起送去戒律院,谢谢您嘞!
“易然……”叶观从打量着他,低声却沉重地喊了他一声,仿佛在确认什么,“你……”
褚意欢不知所措地抬起头,藏在袖子中的手却握成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叫声当中包含着一份刻骨铭心的慎重。
……叶观从,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褚意欢随后便打消了这个怀疑。因为那一声过后,叶观从便将他带去书房,冷着脸吩咐他将书房里的藏书统统整理晾晒一遍。
褚意欢呆愣愣看着整整一屋子的藏书,怀疑他的耳朵出了问题,“圣尊……这、这未免太多了些吧。”
叶观从半垂着眼,盯着这人皱眉的侧颜看了片刻,幽幽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整理。本尊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褚意欢:“……”老子想咬人!!原来叶观从将他留在离泽苑,只不过是想找个人帮他打理那一屋子蒙了灰的汗牛充栋罢了。
…………
褚意欢行尸走肉般,取出被子,铺到床上,随即翻身躺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接着——
褚意欢躺在床上,抱住枕头,拼命翻滚,内心疯狂大吼!
这是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啊啊??
叶观从不是最看重天水阁门规的吗?不是一切皆按门规办事吗那他为什么将自己留了下来啊啊啊啊!
褚意欢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不对!这其中定然有诈!
这时,侍从青一推门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来,笑着问道:“这才什么时辰,你就睡觉?”看了眼披头散发的褚意欢,解释道:“你头的伤口还在流血,圣尊命我替你重新上药包扎。”侍从青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十分普通,丝毫不起眼。褚意欢刚来离泽苑时,他便在叶观从身边侍奉,没想到二十年后,褚意欢已经死过一回了,他还在此处。
褚意欢心里嗤笑一声,叶观从会如此好心?
“我看得出来,圣尊待你与他人不同。”侍从青一轻轻柔柔解释道,“跟随圣尊多年,我只见过,圣尊如此对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青一的话音顿了顿,叹了口气,“不提也罢。”
呵呵,当真好笑!这种差别对待,他宁愿不要!!
这时,一阵震天咕噜声响起,褚意欢的肚子尖叫着抗议。
“肚子还饿呢?”青一捂嘴笑着问道,“饿成这样,能睡得着吗?”
褚意欢伸手直直将被子向上提起,复一松手,盖在脸上,道:“正是因为饿,才要睡。这种事我经验丰富,睡着了就不饿了。”
“如此说来,”侍从青一静静看着他,“你以前……过的很不好?”
世人只知妖王褚意欢残暴、嗜血,暴行累累,搅得整个修真界血雨腥风。殊不知,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弃婴,自小就在弃婴堂长大,挨饿抗冻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曾经还有过饥饿如同野狗般的时候,若不是有师兄在……他恐怕早就成为一堆枯骨了。
提及过往,褚意欢认真思索了片刻,偏过头,眼中闪过一道光亮,由衷地道:“谈不上好或不好,随心而已。”该做的事情,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一样会做。
闻言,青一愣了一下,笑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褚意欢疑惑问道。
“怪不得圣尊会待你不同,”青一眨了眨眼,小声道,“你很像一个人。”
褚意欢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如鼓,下意识追问道:“像谁?”
青一摇了摇头,高深莫测道:“你以后就明白了。”
褚意欢哼笑一声,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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