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其余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声响。
回想一下刚才谈话的内容,再想一想碎裂声传来的时间点——可以令天水阁圣尊叶观从发怒,这使得褚意欢原本有些阴暗的心情,瞬间明媚起来。
薛刃一愣,竟是如此,接着问道:“这可是天水阁的秘闻,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迟长老告诉我的呗!不然,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嗯,真香!”这些菜都是灵植、灵兽制成,充满了灵力,褚意欢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尝了几口,感觉身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美食当前,苏辞忍不住凑上来,两眼亮晶晶,狂流口水,叠声问道:“好吃吗?什么味道?香甜口?酸辣口?你别光吃啊,你倒是说话啊?”
“唔嗯……”褚意欢优雅且决绝,两手同时开工,食速相当快,吃相却没有半点猥琐,于百忙之中开口道,“……抄号次!”
薛刃面色紧绷,视线微微上扬,避免与这些食物相接触,但是微微滑动的喉、结,面部肌肉的细微抽、搐,正恰好说明这人在如此美食面前,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两人眼睁睁看着褚意欢把食盒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边摊在床上打嗝,边心满意足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苏辞、薛刃:“……”他们究竟为何来这里找虐啊。
……
二人走后,褚意欢拖着这副半残废的身躯,将房门拴上,在屋内设下结界,这才将内府之中封存的妖王之力释放而出,随即闭目盘坐,不多时后,一丝丝精纯至极的黑气自他体内涌出,再缓缓没入虚空之中。
妖王之力本就极其霸道,用之修复身躯,也非寻常之事,每每循环一轮,他的神魂便要遭受万鬼撕扯般的巨大痛楚,唯有以极强的意志力去承受。此时,他体内那股清冷的内息缓缓流动起来,抚慰他遭受痛苦的神魂之处,好似将冰块注入沸腾的岩浆之中,以减轻痛楚。在他的控制流转之下,这些黑气反复淬炼各个伤处,最后纷纷涌入内府。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褚意欢周身的纯黑雾气才逐渐散去,露出了他依旧轻微抖动且大汗淋漓的身躯。他瘫、软在床、榻之上,浑身上下仿佛有几千万只蚂蚁在啃食血肉般,无比酸麻。
褚意欢不禁哆哆嗦嗦、咬牙切齿道:林千潇,你给老子等着!
褚意欢浑身黏腻,难受的紧,便带上换洗的衣物,悄无声息来到后院。
他探身检查一番,当下大喜,这汤池竟然还可以用?
前世,他未被逐出天水阁前,因嫌弃沐浴的木桶太小,且搬来提去太过于麻烦,于是便在离泽后院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汤池。又施了法术,将千仞山一处清冷的泉水引了过来。更是在汤池底部铺上满满一层鹅卵石,以符篆刻之,可将冰凉的泉水,缓缓加热,之后汤池底部那温热的鹅卵石无须灵力催动,即可自行维持温度。
褚意欢还特意在后院汤池旁放置了一块拙石,看上去颇有别样的意味。每每到了天气转凉之时,他便日日来此处,美美的泡上半个时辰,方才罢休。
此时,汤池中的粼粼水光如银,他将手伸进去,用灵力催动篆符,不多时水便温热起来。
他将换洗衣物放置在拙石之上,迫不及待脱光了全身衣物,走进汤池之中,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
舒服!
热腾腾的水流将褚意欢的身体环绕起来,泉水缓缓流淌不息,溅起滚滚氤氲,模糊了人的视线。哪怕外面是刺骨的寒冷,置身此处,所有疲惫与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褚意欢舒服的差点睡着,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水面之上飘荡一物,起初以为是落叶,再定睛一看,不由笑出了声。
只见,小白仰面躺下,双臂张开,呈大字型,好似一片浮萍,随着水流飘飘荡荡。
他轻笑一声,心想这小东西倒是会享受。
屈指一弹,一道清冷的灵力,击中池水,霎时水花四溅,那小骷髅被溅起的水流击中,顿时惊慌失措,不停地在氤氲的水汽中挣扎。
“哈哈,有趣!”
褚意欢随手打出的内息之力,自然不是这具躯体原本的灵力。原主那点少得可怜的内力,早已被耗尽。不过这内息他倒是也熟悉的紧,内息与正主一个德行,凛冽地几乎要将人冻死。除了叶观从,不做他想。
不过……
褚意欢眉心一拧。
叶观从的内力是何时注入他体内的?
他摸了摸下巴,难不成薛刃与苏辞二人说的竟是真的?真是叶观从将他从云台上……抱了下来?顺便将内息注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心脉?
若不是这股内息来得及时,只怕他的伤会更难痊愈。
一时之间,褚意欢有些迷茫。
仔细想想,叶观从的行事作风好似确实与二十年前,有些不同。
起初,他犯下偷盗之罪,叶观从不但没有将他送往戒律院,反而命他留在离泽苑。后来,他偶然发现叶观从擅自催动灵力,使用神器浮幻鼎。再到今日,叶观从亲自打破过午不食的规矩……
越是回想,褚意欢越是心惊。不知这二十年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使得这人改变如此之多。
水中的褚意欢微微侧了侧身,有水珠自肩头滑落,他勾起嘴角,朝阴影处看过去,扬声道:
“什么人?”
不一会,果然有人自阴影处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一身白衣的叶观从。
褚意欢长发披肩,露出雪白脖子和精致锁骨,于白雾缭绕的汤池,更衬得肩颈修长。他发上还有水珠低落,将他原本阴郁的眉眼衬得乖巧、湿润。
叶观从视线隐晦得随着水痕往下,眸色深暗了一瞬,复又垂下眼。
“好巧,圣尊莫不是也来沐浴?”褚意欢揶揄着笑问道。
呵呵!他当然知道叶观从不可能来沐浴,所以才故意如此问。回忆前世,自汤池建好之后,他曾自作多情邀叶观从一同享受这氤氲汤池,叶观从却冷眼斥责他,训他顽劣不堪,不成体统,沉迷享乐,耽误修行,还为此罚他将《克己》一文抄上五十遍。好似他修建的不是一弯汤池,而是一座柔情蚀骨的温柔乡。
因此,褚意欢断定,叶观从绝不会跨进汤池半步。
叶观从开口,嗓音微微喑哑。
“不可?”
随即,不等褚意欢反应过来,便自行将外衫脱了,踏步走进汤池之内。
褚意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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