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跨服合作

    而后,时间就无声而平凡地流逝着。

    正如这个早晨,遵纪守法的普通市民佑希面前就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那缭绕的白雾在她指尖螺旋。

    “还真的被送过来了啊……”

    上次在电话中偶然提到的,名字里带有rasp的咖啡,居然真的被织田作之助‘邮’了过来。

    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异能保存,即便是过去了跨越太平洋那么久,它依旧和刚刚煮好一样热气腾腾。

    随之被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不少的樱桃味可乐。

    “刚刚接到了暗访一位议员的工作,工作难度小,资金报酬高,还会有警察在外面接应。最近过得这么顺利,都多亏了绫辻君的帮助——”

    佑希带着笑意道:“不如我把这些樱桃味可乐全部拿去报答他吧?”

    “……”

    “你确定这不是一种报复?”

    似乎是想起那种可乐的味道,靠坐在一旁的保津投递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第一时间的分享,怎么能叫报复呢。”

    佑希突然感觉到微凉的重量绽放在耳边。

    “那叫礼轻情意重…………嗯?”

    什么白色的耳饰,携带着像是珍珠那样的反光,被戴在了佑希的耳边。

    触碰上去的时候,还有像是金属的微凉,顺着几根流苏蔓延。

    “效果还可以,那就送给你了。”他侧过了脸,“难得看见三根流苏的耳饰,顺便买的。”

    佑希顺着这话触碰了一下,手指传来的触感告诉她确实是三根流苏没错了。

    “好啊,那我会注意打架的时候不把它弄丢的~”

    她想了想道“正好有一件白色的新外套,那就搭配到一起拍个录像吧。”

    保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平常的古泽佑希并不是一个会突发奇想去录像的人吧?

    他语气轻松道:“是吗,所以终于要因着抢了别人工作的问题向武装侦探社道歉了?”

    同样作为和警方合作的侦探,加上横滨的范围说大也不大——她的项目多了,武侦的案子便会少。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意去录像的理由了。

    “工作范围重合导致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佑希将那件白色的风衣随意穿在了身上,用手拢了拢袖子。

    “不过,录个像过去表示诚意还是可以的~”

    她站起了身。

    录完就去工作吧~

    毕竟还要回来给绫辻送可乐嘛。

    ***

    “自从上次和贵社一起合作解决一桩案件以后,很荣幸初来乍到的我的能力得到了来自警方的认可~”

    说话的人是古泽佑希,虽然写好的台词是一本正经的官腔,但她卷着发尾,歪着头说话的时候,却带有一种‘无论怎么样都正经不起来’的错觉。

    她继续道:“但是对于疑难案件处理时,协助侦探申请的问题一般要经过层层上报,然后再由上级和我们进行沟通,所以难免出现不协调的问题。”

    “——比如以前由你们负责的范围现在突然被我接手,一看就属于统筹调研的不可抗力啦!”

    最后,她稍稍凑近了些,让瞳孔里晕开的碎光越发明晰。

    “所以,最近你们的案子数量减少,肯定不是我的问题,一切都是制度——嗯,没错,都是制度的错~!”

    刺啦的电流声,本来在会议室的大屏幕被放映的画面就这么无情地被关掉。

    国木田独步手上是控制着这个大屏幕的遥控器,转过身对着武装侦探社社员的时候,严肃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他说:“这就是古泽佑希对于‘最近武装侦探社的工作数量突然减少’这件事的全部回应了。”

    谷崎润一郎对着已经关闭的屏幕点头:“啊,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

    “这样的理由,只能糊弄小孩子吧。”

    突然出声的是撑着下巴,对于这个视频完全不感兴趣的江户川乱步。

    谷崎·信了这段话·小孩子·润一郎突然愣住:“诶?原来不是真的吗……”

    乱步只是朝着身后的椅子靠着,将一颗棒棒糖咬在了嘴里:“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毕竟减少的都是原本由我这个名侦探来负责的靠智慧解决的案件啦——”

    言毕,疑惑的目光朝着他身上聚集。

    虽然没有哪里不对,但总感觉今天的乱步先生很大度呢?

    太宰治心情不错道:“既然乱步先生都说没关系了,那我们就及时地散会吧~”

    但是国木田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喂,太宰,你手上是什么?”

    太宰回答着:“是绳子啦,虽然看上去很纤细,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绳子,只要使用地恰当的话,都可以成为自杀的利器哦~”

    然后国木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空气中弥漫着太宰下一秒就要挨打的气息——

    直到太宰治突然说:“不过也不仅仅可以自杀啦,你看,捆在谷崎君手臂上的效果不一样很精神吗?”

    谷崎润一郎:??

    “等,等等……太宰先生是什么时候?!”

    “嘘,带着强烈的热情和前辈的期望去工作吧。今天为议员护送资料,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

    然后,莫名其妙的,谷崎润一郎就这样出门,带着这份据说‘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完成’的工作踏进了那栋行政大楼。

    虽然太宰先生一直都很可靠,但是却从来都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同样是很难以理解的人,今天上午开会时候通过视频看到的古泽小姐就……

    “等等,古泽小姐?!”

    行政大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第一时间撞进谷崎眼睛里的就是站在不远处的古泽佑希——

    佑希亦对这突然的声音本能地反应过来,发丝微动间,已经转过身,看起来温和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咦,认识我吗……”

    古泽佑希的语调带着笑意。

    谷崎润一郎比起议员,年龄更加接近学生,看上去只是因为临时工作而出现的——而对待她的态度,是不带任何敌意的惊讶——

    她轻声问:“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吗?”

    “……我是……谷崎润一郎。”

    谷崎正有些混乱,感觉自己的语句都有些颠三倒四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对方抓住了自己手臂的触感——

    佑希的声音很近:“再不出来,电梯门就要关了。”

    被猝然拉出来的谷崎:“啊……谢谢……”

    “不用谢,少年啊,正好我现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已经把谷崎润一郎从电梯里拉出来后,古泽佑希下一秒顺手按住了他的后背。

    将面前的办公室木门打开的同时顺势一用力,就顺利地将他按进了办公室。

    “议员安山六郎的一位女下属在办公室死去了,嫌疑人就是他的女儿安山小姐以及准女婿。和嫌疑人的沟通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你们好好沟通!”

    谷崎:?

    虽然古泽佑希这么说了,被强行按头的谷崎润一郎除了【刚刚是不是有恶魔在我耳边低语】这种信息外什么也没有接受到,脑子里剩下的词语只有‘这不是我的工作啊?!’一类的无能咆哮。

    “等等……我和妹妹已经约好了马上在商场见面没有时间……”

    他是试图说这样一句话的。

    但是……

    佑希悄声在他耳边说:“我去调查现场,你拖住他们两个。”

    ……

    这么嚣张真的是合理的吗?!

    而且为什么调查现场要拖住嫌疑人啊?

    墙面粉刷的很白,是定期补修的那种没有残损的颜色——

    特意做大的窗户让整个房间的采光很好,金色的光辉落在整齐干净的办公桌椅上。稍微有些空阔简约的排布,并没有让这里失去独有的雅致。

    准女婿邀请他坐到沙发上:“我会向你具体描述一下那天的情况。”

    谷崎杵在他的身边:“请,请……”

    “你不坐下吗。那么我也——”

    谷崎把他按回沙发上:“大可不必,我就是觉得上方的空气比较清凉——”

    他站起身偏头:“没事,这是应该的礼貌……”

    谷崎挡在他视线正前方:“说一说你们具体的情况吧?”

    准女婿移动一点点:“我们都是安山议员的下属。”

    谷崎也跟着移动一点点。

    准女婿继续移动:“说来惭愧,在和安山小姐订婚前,我一直和死者有一些不好的传言……”

    谷崎继续移动,时刻保持完美遮住他视野的角度,顺便还附带一个尴尬的笑容:“哈哈哈是吗,那可真是遗憾啊……”

    准女婿疑惑地皱眉,试图垫脚:“不过我们从来没有传言里面的关系,都是清清白白的。所以情杀之论完全不可能……”

    谷崎也扬了扬脖子试图挡住他:“一看先生就是一个正经人——”

    依旧坐在沙发上表情冷漠的安山小姐:?

    ……你们在二人转吗?

    致敬中国某地区的传统艺能?

    当。

    接着就是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

    一下子房间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房间的另外一端。

    而那些本来应该被重重保护,根本没有办法找到的保险箱——里面甚至还有早就被转移出去的存在——就这么被随意摆放成了一个半圆弧形。

    “嗯~找到啦。安山先生和恐怖分子勾结的证据~”

    佑希心情不错地退后几步。

    场面开始诡异地寂静。

    哒。

    一下响指声。

    咔——

    几乎是瞬间,那一排保险箱就这么同时被打开——

    谷崎:???你不是调查现场吗!

    为什么要干这么像反派的事情啊!

    安山小姐和准女婿默然睁大眼,对视的同时却阴狠着面容,将□□拿了出来。

    先出声的是安山小姐:“早就听说警方派了人来调查我们,不过行事居然嚣张到这个地步,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她的眼神瞥过不在状态的谷崎,又重新落到了佑希的身上。

    “你就不怕你和你的同事,没有办法活着从这里离开吗?”

    佑希只是随意翻着面前的箱子,好似冒险游戏打开了宝箱的玩家,根本看不见小怪的蹦跶那样——

    这一份,不对,这一份……也没什么用。

    “嚣张不嚣张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终于,从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证据的佑希,就这样到了谷崎的身边,随意地将那几张资料和一个移动数据盘塞到了他的手里。

    “……啊?”

    谷崎正打算出声询问的时候,只看见了古泽佑希平静地弯弯眼眸。

    她说:“反正你们也提前准备了炸|药和人手,准备将这里的无关人员灭口吧——可怜我只是一个无辜善良的普通市民,这位谷崎君还和妹妹有未完成的约定,就要成为这次‘偶然事件’的牺牲者,实惨没跑了。”

    安山小姐拿出了通讯器,脸上紧绷的线条说明她并不平稳的心理状态——

    “既然如此。”

    她眯起了眼睛,对着通讯器说着话。

    “所有人来到三楼安山议员办公室,清除恐怖分子。”

    ……

    出现了,凭空污人清白的场面——

    和恐怖分子勾结的家伙,把他们称呼为恐怖分子了。

    “咦,快看,门口有敌人!”——佑希突然这么低呼一声。

    而本能转过身的谷崎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再次按头按出了办公室,一如十几分钟前他是怎么被按头按进来的。

    “快点跑哦,少年。”——最后,他听见了古泽佑希这样对他说。

    接着,就是那扇门被关闭的声音。

    ……

    一扇门,隔绝了有声与无声,塑造了战场的边界——

    一扇门,外面是逃离的坎坷之路,里面是……

    里面是大型的忽悠现场。

    古泽·开始表演·佑希轻松道:“草率呀,你们的反应太草率了。”

    对面的两个人疑惑地皱了皱眉。

    她道:“要想完美的把这里的其他人灭口,顺便给自己争取安全抽身的时间,你们肯定在至少五个地方分散地安排了小型爆|炸物,具体的位置嘛,根据地图就可以全部猜出来了——所以我早就安排了同事去把它们都解决掉,你们猜猜看,是用什么方式解决的?”

    对方的枪口并没有移动:“少说废话。我们是不可能和你玩这种把戏的,猜是不可能猜的。”

    对方发动技能:立下flag。

    佑希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别把话说这么死嘛,想想拆炸|弹需要什么,专业知识和防爆团队吧?”

    寂静开始缓慢地蔓延,时间的流逝似乎也迟滞了许多。

    安山小姐愣了愣:“难道……你们找了警察?不,不可能,警察在没有获得许可的情况下怎么会随意进出行政大楼!”

    佑希继续道:“猜对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质疑自己的判断啦!要不是警察已经来了的话……”

    她友善地笑着:“……你们雇的打手们怎么到现在都没爬上来收拾我呢?”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安山小姐几次试图链接通讯器,却只收到了嘟嘟的忙音。

    ——恐惧的沟壑印上了她和未婚夫无法保持冷静的面容。

    “真的……已经被警察……”

    她的声音挫败而颤抖。

    灰败的枯萎的世界,将悲伤的寒流从头淋到了脚……是不存在的。

    古泽佑希道:“别怕,虽然你们无论怎么样都已经凉凉了——不过我是受到警方委托来调查你们的侦探。要是你们配合我的工作的话,说不定法庭上说话就有底气了呢?”

    安山小姐:……

    我怎么感觉更绝望了。

    安山小姐问:“……我们知道的信息,恐怕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那可不一定。”

    佑希转过了一张个人信息的表格,旁边附带的照片是一位目光温柔的女性。

    旁边写着的名字是——佐佐城信子。

    她问:“八卦也是一种价值嘛。你的父亲似乎很关注这个……大学老师?”

    对面沉默了几秒。

    “……是的,她和父亲一直有信息上的往来。我们正在被警方调查这件事情,也是这位佐佐城小姐告诉我们的。”

    古泽佑希似乎是觉得无趣地点点头,然后将那张纸反复对折,脸上是‘本来以为有什么社会高层丑闻八卦结果只是合作也太可惜了’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神情并没有保持太久。

    轰。

    是大门突然被一群人打开的声音。

    为首的打手大声道:“安山小姐!我们来晚了!刚刚我们遇到一点阻碍——而且还有几个人被柜子砸晕了——”

    安山小姐猛地朝古泽佑希看去。

    “什么?!你刚刚说的……他们已经全部被警察给……”

    “嗯……善意的玩笑而已,原来安山小姐居然相信了吗?”

    佑希眨了眨眼。

    “没有获得许可的警察怎么能随便进出行政大楼呢?”

    打手:?

    “……安山小姐,我们还动手吗?”

    咬牙切齿的安山:“动!现在就动!”

    乍然的奔袭,带有将人撕碎的气魄——那十几个黑衣人就这样拿着武器冲了过来——

    佑希后退着:“暴力势力出现了,要快点逃跑才行。”

    然后她敲向了身后的玻璃——

    顺势的力道让竖在旁边的,全部由透明玻璃所构成的窗户乍然崩陨。

    飞溅的碎片,巨大的响声,让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们也愣住了脚步——

    打手:?

    我们谁比较暴力?

    “再见啦。”——在从窗户跳下去之前,古泽佑希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

    繁华的商场,能映入眼帘的是玻璃长廊和螺旋的扶梯,光怪陆离的城市之灯将这里点缀得如星辰在人间画布上的投影。

    而那间奶茶店外面的桌子旁,最终还是赴约和妹妹一起逛商场的谷崎润一郎就这样撑着头坐着。

    “啊,所以原来哥哥迟到的原因是遇见了危险的事情吗!所以最后情况……是怎么跑出来的——”

    谷崎直美担忧地往润一郎的怀里凑,拥抱的力度仿佛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刺激的——因为手上的绳子挂到了柜子边,刚刚才扯下来的时候,就正好把破门而入的敌人砸晕了。”

    他叹了一口气:“再然后……遇到了一群潜伏在附近的便衣警察,是来接应【受雇佣调查安山先生的侦探古泽桑】的,我把古泽小姐给的资料交给他们之后,就被护送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害怕地顿了顿:“再再然后,遇见了在等我的与谢野医生——还好一点也没有受伤,不然的话……”

    想想那位与谢野医生让人生不如死的治疗手段,他莫名开始瑟瑟发抖。

    直美惊讶地拉长音节。

    谷崎却只是不太元气地点点头。

    总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莫名在他们两个的预料之中……所以才会提前将绳子和证据交给他。

    他手上是那根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缠绕出了很难解开的绳结。

    但这只是一种感觉,说不上来什么具体的理由。

    他说:“还好无论是太宰先生,还是古泽小姐……都是正义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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