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的是烛光吗?”
没人回答唐雪凝的这个问题,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桌上那跳动着的细小火苗。
“一开始推测出这种可能的时候线索太少,各种可能性太多,于是我只得首先学习侦探们的做法,尝试从笔仙的这一系列操作中找出一点共性。
但我几乎是立刻就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找,其共性实在是太明显太简单了,今天发生在这路边小店的一切,唯一的共同点只有一点!”
唐雪凝并没有马上说出答案,而是看了眼许.颤抖小姐.晴之后才继续说道:
“许晴你那个不恐怖的灵异故事,以及我点不燃她却能够点燃的蜡烛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提示:
我和许晴的不同在什么地方?
其它地方我说不好,至少在这件事上,她对杨大发的那个故事感到恐惧,而我没有。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我接着就尝试逆向思考了一下
——既然笔仙想让我们恐惧,而烛光又需要恐惧之人才能点燃,那些这些鬼怪会不会并不是惧怕烛光,而是需要烛光呢?”
说道这里,大家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的确,如果笔仙的目的仅仅是恐惧本身的话,那么刚刚的一些疑问确实就能解释得清了:
为什么游戏中会有完全没有必要的问答?
因为这样才能给所有人制造压力制造恐惧。
为什么怪物们会“畏惧”畏惧烛光没有一拥而?
因为这样才可以收获更多的恐惧。
“那么烛光到底是……”
现在还感觉自己有听没有懂的许晴好奇的问道。
“是我们的恐惧本身吗?”
而陈警官代替某人说出了那个答案,可是接下来,他却又疑惑的问道:
“可是我讲的那个故事我自己并不觉得可怕啊?那么为什么我也能点燃蜡烛呢?”
“不不不,只是你‘自己认为’不怕而已。
就像是刚刚徐老板提出‘诱饵计划’的时候,我看到你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一样——人,最难了解的就是自己。”
说完,看着埋头抽烟沉默不语的陈警官,唐雪凝指了指那个现在已经布满鬼影的墙角:
“如果你真的不害怕,为什么在讲恐怖故事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起的是这个故事?
为什么这个故事的内容能被你清楚的记住呢?
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去墙角那里试试?说不定你真不怕呢?”
“那么,在我点燃那支蜡烛之前……”
见陈警官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许晴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提出了问题:
“你又是为什么要杨大发不讲那个故事呢?”
“很简单啊,陈警官的故事之后,大家都不确认是否会有怪物;张师傅的故事之后,大家虽然确认有怪物,但线索太少需要拖延时间了解情况,而你的故事之后,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了。
看似每个故事之后解放出了一个新的人手,可以增加对抗怪物的力量,但同时也新增一个怪物,双方力量增加完全不成正比,所以必须打断这个过程。
虽然那个时候我还无法确认烛光、怪物与恐惧之间的联系,但也明白如果是按照笔仙的游戏规则继续玩下去玩,我们的牌面只会越玩越差。
这时候不掀桌子,还按照笔仙的规则玩,你是不是傻?”
某人鄙视的看了眼许晴,但是不止是许晴,听到这些的陈警官和张师傅也微微别开了目光。
接着,唐雪凝愤愤的看了眼现在已经扑桌的两人:
“敌人希望我们干的我们往往就不应该干,这样哪怕局面不会变好,至少也不会变得更糟——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法说服这两个蠢货的原因,我知道不能这么干,但为什么,我那时候还解释不了!”
“你说这些东西都只是在吓唬我们?”
丝毫没有在意唐雪凝鄙视的目光,许晴哆哆嗦嗦的瞟了眼现在桌子上方,正慢慢转着圈的那双赤脚,连忙缩了回来继续问道。
“这位大姐,你动动脑子啊!”
唐雪凝确实有些无语了。
“虽然这些玩意儿都只是我们的幻觉,但幻觉也分好多种,我们更不能每种就能无视啊?”
“幻觉!?”
“是啊,你没看出来吗?我不是都说了怪物都是我们的恐惧具现出来的吗?难不成现实世界能做到将情绪化为实体?”
唐雪凝转身指了指窗外的浓雾,在浓雾中不断传来的暴雨与雷鸣的伴奏下,好奇的反问道:
“试想正常情况下,一群旅客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困在野外的路边小店,为什么他们的娱乐方式会是玩笔仙而不是更大众的打扑克?玩手机?看小说?
又不是中学生郊游,要知道现在大学生都差不多人手一部手机了,而在大家的手机都还有电的情况下,哪怕没信号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玩笔仙吧?
如果说这些理由还不够充分,听听外面的大雨,我们玩游戏之前就在下,现在这暴雨都下了多久了?
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这附近土壤中的水分早该饱和引发山洪附近一片泽国了。”
“我觉得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到才奇怪吧……”
听到许晴的小声吐槽,陈警官和张师傅都是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说你们真觉得周围的那些东西是被我们的故事‘请’过来的‘正主’?
鬼影鬼婴这种没有实质正体不明的不好说,但外面那个至少一辆车那么大的和我们头上这几十公斤的玩意儿也是能被故事一讲完就被‘请’过来?
开玩笑,如果笔仙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唐雪凝没有留意到许晴无力的辩解,她只是继续说道:
“别说是鬼故事,哪怕是电视上的新闻,在口耳相传中都可能出现误传,甚至在不同人士的解读中可能让新闻的含义变得面目全非,那么凭什么我们讲的灵异故事能那么准确的将它们召唤到屋外?
这意味着至少上千公里半径的地毯式搜索和对上亿条信息的瞬间模糊判断,意味着一吨以上物质的瞬间精确定位传送!
能做到这些的存在要杀我们,比我们踩死一只蚂蚁都简单,甚至它只要愿意,整个千广市都能被炸到地球轨道上去!”
“是不是说我们只要无视这些幻觉就可以了?”
打断了某人的狂喷,张楷有些急迫的问道。
“虽说是幻觉,但我们遇到的明显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无视的那种啊……”
抓了抓头发,唐雪凝有些为难的说道:
“怎么给你们解释呢?
对了,你们能够心算三位数乘三位数的结果吗?”
“……”
几人开始有些习惯某人这种跳跃性的问话方式了,所以大家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做出任何毫无意义的回答。
“手机上的计算器是指代功能不需要网络,所以我试了试。”
果然,唐雪凝也没想过让几人回答,直接说了下去:
“因为只能显示九位数,所以我试了试两个随机三位数相乘,结果和我手动计算的结果完全一致。
而后我又细致观察了桌椅上的木纹,线条很流畅、触感与气味都很和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意思是?”
“意思是这种程度的‘幻觉’我们靠简单的办法,比如说痛觉根本脱离不了,甚至是传说中那样,在这个幻觉中的死亡就会让自己真的脑死亡。”
看过无数此类电影、动画的许晴终于智商上线明白了过来: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就够了,对吧?”
“战胜恐惧哪有那么简单!
在这个幻境中死亡后会怎样,我没试过,所以不确定,但是我反正不敢去赌一下。
而且我觉得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某些人自己的恐惧!
我也推测过怪物是否会仅仅被某个人的恐惧所局限,但在逼不得已的试验后我发现我错了,哪怕讲故事的人晕过去失去了意志——没有了恐惧,但对应的怪物并没有消失。”
看了眼自己口中那个头上肿起老大一块的“试验对象”,唐雪凝有些无奈的继续解释道:
“也就是说当恐惧被这个幻境中的某种规则具现之后,它们就不再仅仅只是局限为某人的恐惧,或者说讲故事之人的恐惧,在故事讲完之后就变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恐惧了……”
“很好很精彩,确实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我读书少,所以我只问一个问题……”
听了这么久,不断前后左右张望着的张楷再一次打断了几人问答,他用带着怒意的低沉声音问道:
“知道了这些之后,到底对我们的现状有什么帮助!?”
人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吗?
能,也不能。
能,是因为确实有强者能战胜自己的恐惧,乃至无数人的恐惧。
不能,是因为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一生或许都和“强者”这个词沾不上边,或仅仅是认为自己是。
为什么人们讴歌称赞那些能战胜自己恐惧挑战不可能的强者,将其称为“英雄”?
——因为他们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更因为在他们办到之前,已经有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证明那些伟绩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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